第一百二十六章:凤白梅战场失控
夜黑风高,幢幢灯火将江南水乡装点成绚丽绰约的美人,临江仙与绛芸轩的高楼犹如鹤立鸡群,好似一对璧人遥遥相望。不同的是,一边莺歌燕舞风花雪月,而另一边则腥风血雨犹如修罗战场。
江南城防兵马司的小队长岳志高带着人冲进这座神秘的酒楼时,庭院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黛衣男装的女子浑身是血,持剑立在满地断肢残骸间,黑衣人只有两人站立,一人缺了右臂,一人左眼被银针刺瞎,背靠背倚在一起。
眼看官兵进来,两名黑衣人彼此对望一眼,同时看向了凤白梅。
断臂黑衣人忽然冷笑着高呼一声:“凤白梅,你永远不会赢!”语毕,二人竟相互抬刀刺入彼此心口,应声倒下。
凤白梅的头发已经散了,束发的梅花发带被她用来缠住凤麟剑柄,染得血迹斑斑。满头发丝被血污凝成一块一块的贴在脸上、肩上、背上……瑞凤眼睁的大大的,瞳仁被火光映的晶亮—那是她脸上唯一没被血污遮挡的地方。
葬剑山庄的护卫们早已退到屋檐下,他们无一不是曾闯过江湖的,却没一人见过这样的修罗场面,一个个恐惧的身体都在发颤。他们恐惧的,不是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而是庭院中唯一还能站立的消瘦身影。
凤白梅在笑……她笑的像个疯子,像地狱里刚爬出来的恶鬼,像猛虎孤狼,像……她像这世间一切令人可怖之物,唯独不像个人。
岳志高只是个小队长,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当即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他带来的士兵已经忍受不了现场的气息,趴在廊下吐了个昏天黑地。
院子里的火把熄了一大半,光线变得黯淡。
刚经一场麓战的女将军转过身,用那一张带着诡异笑容的脸看向众人,缓声问道:“你们也要与我凤白梅为敌吗?”她一边说着,缓缓抬起了脚步,挂满杂碎的凤麟寒光闪闪。
“凤……凤…将军”岳志高身形魁梧,八尺有余,却被一个小女子硬生生吓得后退一步,下意识按紧腰间横刀,却没有拔刀的勇气:“我们听闻这里有人持械斗殴,特意赶来……”
“一起上吧。”凤白梅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一边朝他前进,一边呢喃着:“都死了,反正他们都死了……”
见她神情不对,岳志高忙喝道:“你们赶紧退出去!”
兵马司的士兵早被血腥场面吓得魂不附体,哪里注意到凤白梅的情况,也没听到小队长的话,仍旧趴在廊下吐着。
“笨蛋!”眼看凤白梅已经上阶,而廊下的弟兄们却还趴在廊下,现场唯一还存有理智的就自己一人,岳志高只得硬着头皮拔刀冲上去,架起横刀准备迎接凤将军一击。
而他等了许久,预想中的千钧之力却没有压在横刀上,也没有压在肩上,只眼前罩下一片阴影。他抬眼望去,青衫公子长发倾散在黯淡火光中,一手握住凤白梅持剑的手,一手轻轻擦拭她脸颊上的血污。
“小白。”寒铁衣声音很轻,好像一出口散了:“这条发带是凤夫人亲手绣的。”
杀戮被打断,凤白梅十分不爽,正准备转动剑锋去削打扰她尽兴的人,听到‘凤夫人’三个字,全身的动作好似被锁住了,那一脸诡异狰狞的笑也一寸一寸地僵硬下去,眸中杀意渐渐消散,转而变得迷茫。她转头看着眼前的人,既陌生又熟悉,却想不起关于他的点滴来,脑海里只来回飘荡着‘凤夫人’三个字。
零碎的片段不断在脑海中闪过,身怀六甲的女子一身素缟,那颗心分明痛的滴血,面上却不露分毫,仍旧那般雍容典雅……她俯首明堂请为节妇,迎来送往落落大方,照拂幼子小姑尽心竭力……她总是像三月的阳光那般温暖,令所有靠近她的人都得到慰藉……
忽然,一片血色飘入凤白梅脑海里,那张脸失去了雍容典雅,布满惊骇。
似乎有东西刺了凤白梅一下,伴随她战场九年的凤麟剑脱手而落,她却堪堪只抓了发带在手,胡乱地回手擦拭脸上的血迹,嘴里惶恐地念叨着:“不能让嫂嫂看到血,不能让她看到……”
她的擦拭,很快变成了抓挠,幸好寒铁衣眼疾手快,将她双手桎梏住了。他一把将惊慌失措的人抱进怀里,柔声安慰:“小白,别怕,凤夫人不在这里,她不在。”
“不在就好,不在就好。”凤白梅在寒铁衣怀中逐渐安静下来,直到力竭晕倒,嘴里还在重复着:“不在就好。”
寒铁衣将人打横抱起,此时他才发觉,这具身体如此的轻,肩背比看到的还要瘦弱。他垂眉看着怀中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悲喜。
十一日,天还没亮,整个江南城便炸开了锅。
一年三百六五天,一天十二个时辰,从不关门歇业的临江仙把门关上了,兵马司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前后两栋楼围了个水泄不通,里头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也探不了一丁点的消息。
天蒙蒙亮时,一辆挂着何府府灯的马车停到临江仙门口,蓝衣公子抱了一人上车,马车随即离去,往何府的方向去。
随着卯初各区的门一开,临江仙被封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成为大街小巷热议话题。
“临江仙?你没搞错吧!”某府出来买菜的婆子一脸鄙夷地看着屠夫:“那可是百年老字号的店,吴家就靠着这座酒楼起家的,官府封了它,不就等同抄了葬剑山庄?”
光着两个膀子的屠夫一边卸猪腿,一边笑道:“错不了错不了,我一早就从那边过来的,这不小何大人病了嘛,这两日是岳队长总领事务,他是我们村出来的,哪里能认错呢?”他将整个后腿放在案上,换了一把剥肉刀,利落地切开猪皮,手上动作利索,嘴皮子也没闲着:“义庄的张老头也去了,里头肯定死人了。”
“那肉别剥太干净了,炖汤留下来要喂老爷那条狮子狗呢。”婆子招呼一声,将胖胖的身体往门上一靠,仍旧不以为意:“指不定是哪位大人到临江仙去,兵马司的人赶去护卫呢。真要出事,我家老爷能不知道吗?”
屠夫笑道:“再大还能大过皇命钦差去?那位杨大人都没这么大的排场,怕是皇上来了,才敢将临江仙封成这个样子。”说话间,骨肉分离,他将刀搁下,净了手,从旁边抽出一张嫩荷叶将猪腿包上,仔细系上草绳,亲自放进婆子挎着的篮子里:“张妈慢走。”
那名唤张妈的婆子却不就走,靠着门道:“你且和我细说说,究竟怎么个情况?”
“我只从那里路过,哪里知道内里乾坤?”屠夫抬手挠了挠头,忽的一指外头:“你瞧,那不是府尹大人的轿子吗?”
张妈回头一看,果真见前方主道上,一乘蓝呢小轿前后簇拥着十数名差役,轿杆被压弯了,两个抬脚的轿夫步子却迈的又大又急,好像有鬼在后面追似的。
“真出大事啦!”张妈呢喃一声,忙抽身走了。
何府占地颇广,四周被挖空做了荷塘,五月的天,塘面铺了一层碧绿的荷叶,像一条绿色的练带环绕着,将阔宇森森的三进三出打院落衬出几分温润气息。
蓝色华盖的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塘边,车夫刚刚下马车,身穿蓝衣的公子便推开车门,蹲在踏前回身从车里抱出一人,急匆匆踏上荷塘上的青石曲径。
才走到一半,守在门前的小厮便喝道:“站住!也不看看什么地方就往里闯,不要命了吗?”
寒铁衣哪里听他的话,抱着凤白梅脚步不停。
守门的四个小厮立即警惕起来,纷纷抽出腰间横刀,刚说话那人又喝道:“再往前走,我等就要不客气了!”
后头刚把马车拴在古榕树下的车夫听喝,忙招手道:“张哥别动手,那是大公子的贵客!”
“大公子的贵客?”被叫张哥的人闻言蹙着眉头将蓝衣公子打量了一眼,到底没再多说什么,收刀往旁边一让,抱拳一礼,嘴里道:“得罪!”
寒铁衣目不斜视,抱着凤白梅径直往里头去。
张哥看着他的背影,等车夫上阶来,才皱着眉头问他:“这人什么来历?”
车夫压低了声音:“大公子只吩咐,这三人的一切要求必须满足。”
“三个人?”张哥瞪大了眼四面瞧了瞧:“不是只有两个人吗?”
车夫神秘兮兮地往头顶看了看:“算了,那位要出入何府,也不会惊动哥几个。”微顿一下,他又说:“客人请了同尘医馆的女医官,待会儿人来了还请张哥放行。”
门上几个小厮愈发对贵客的身份好奇,但也知道大公子向来说一不二的性子,不敢过多打听。
车夫忙忙地进院去,在老管家领着家丁与寒铁衣二人起冲突前,言简意赅地传达了大公子的指令。
听闻是大公子的客人,老何管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将寒铁衣二人带到一处独立的四合小院里,等寒铁衣将凤白梅安排在客房,才说:“老爷外出公干,怕还有两日才回来,大公子今晨天不亮就出去了,小公子又病着,客人有何事尽管吩咐,老奴一定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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