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离凤姐姐远一点
寒铁衣忧心忡忡地回府时,寒若云正捧着画纸在等他,见他进了院门,立刻迎上来端茶倒水打扇捏肩,极尽狗腿之能。
寒铁衣坐在摇椅里,喝着铁观音,享受着悠悠凉风,甚是惬意:“说吧,何事求我。”
寒若云堆着满脸的笑:“年前我答应了文昭要送她一幅李娘子镇守娘子关的画作为她诞辰的礼物,眼看着再有两日便是她的华诞之日,现如今还差几笔。”
寒铁衣就知道这小妮子有事相求,不过这年前答应的事,半年过去了还没做好,也是够懒。他也懒怠说自家小妹:“拿来我看看。”
寒若云立即将画纸奉上。
寒铁衣展开一看,好家伙,白茫茫一片雪色,一滴墨也不曾着。他缓缓地偏头瞧着寒若云:“你这叫差几笔?”
寒三小姐脸皮虽不如自家二哥厚,但多年来耳濡目染,也仅仅是稍微红了一下婴儿肥的脸:“以二哥哥的功力,这差一笔是差,差一幅也是差,不都是能轻松搞定的事吗?”
“倒也是。”旁的寒铁衣不敢承,这画工上他倒是承得起一声夸的:“行了,放着吧,明儿给你画好。”
“谢谢二哥!”
寒若云说着要走,寒铁衣叫住她:“公主今年的诞辰打算如何过?”
寒若云想了一想,道:“听皇后姐姐的意思,打算在昭化宫宴请各府的女眷,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儿,都要入宫为公主庆生,必然比往年都要热闹。”
寒铁衣闻言只觉心头一涩。
往年文昭公主诞辰也大肆兴办,但不过请相熟的宗室女子入宫陪玩一日罢了,今年竟请了这许多官家女子,只怕贺寿是假,为皇帝甄选后妃才是真吧!
新帝登基已有四年,但后宫只有原太子妃被封为了皇后,一个太子侧妃章氏被封为如妃,四年来未添新人,膝下更无子嗣。满朝文武多次上书大选,皆被新帝以先帝新丧、政务繁忙为由拒绝了。
如今新丧已过,与列罗和平盟约也签订,国内四海升平,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皇帝再也没有借口阻止廉亲王往他枕畔塞人。
“二哥……”见自家兄长发呆,寒若云在他眼前招了招手:“我听说,皇后姐姐还邀了凤白梅……”
寒铁衣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曲指在她额头轻轻一弹:“那是你未来嫂子,就算还没入我寒家的门,也该称一声姐姐。”
寒若云此番有求于人,当即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凤姐姐也要入宫参加宫宴,到时你去吗?”
“皇后宴请女眷,我去凑什么热闹?”
寒若云皱皱眉,说:“你不怕凤姐姐被人欺负吗?我听几个姐姐说,权家小姐打算在宴会上给凤姐姐一个下马威。”
“欺负她?”寒铁衣嘴角轻轻一抽:“到时你记得离凤姐姐远一点。”
寒若云不解:“为何?”
寒铁衣道:“容易殃及池鱼。”
凤白梅接到宫宴帖子时,第一反应是拒绝,但一想这样的事她不出面,自然是嫂嫂周全,少不得要去走一趟。
贺寿嘛,总要准备贺礼。凤白梅与李文昭不相熟,便去请教武烟。
武烟对她入宫一事却很担忧:“将军可知皇后此番宴请百官家中未出阁的女子是何用意?”
凤白梅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我与寒家已经定亲,应当与我的干系不大。”
“将军这些年在外征战,可知道宫中规矩?可还拿得起六艺?不说旁的,若有人要你在宴上写一手字,将军可怎么是好?”
武烟话未说明,凤白梅却已明白她的意思。不论是在军中还是这些闺阁女子之间,新来的人总要受到奚落。从前她在军中挨打,到了宫宴上,少不了要被那些人冷嘲热讽一番。
“无妨。”她笑了笑示意武烟放宽心:“届时我同皇后一处,她是寒铁衣的姐姐,应当会护着我。”
“只怕皇后也难做呐。”武烟悠悠一叹:“这天下,有几个女人能含笑为自己丈夫纳妾呢?”她一句叹完,忽想起凤白梅在跟前,只好收敛心神,说:“公主的贺礼我早已备下,是一副精革马鞍,既符合咱们将门之风范,公主又一向爱骑马,定能让她喜欢。”
“有嫂嫂在,我便偷懒了。”凤白梅语音软软,带着点撒娇的意思,令武烟听了也不由展颜而笑,将烦忧抛到脑后,两人携手要去看凤臻的功课,刚出门,官家便来报说,寒家二公子来了。
武烟便让凤白梅去迎。
凤白梅将寒铁衣迎到东院后头的避暑水汀。
水汀建在湖上,旁设有水车,水车转动带起湖水落在水汀上,于四方倾下水帘子,风吹过来全是凉意。
水汀中有休憩的竹榻,有煮茶的火炉,有抚琴的琴台,还有一张习字的矮几。凤白梅令人取来茶具亲手煮茶。她虽从军九年,从前在家中也把女儿家该学的学全了,只是动作缓慢生疏,显是许久没碰了。
寒铁衣扯了个草垫跪坐在对面,瞧着那纤细的手指间伤痕累累,良久无话。
倒是凤白梅先开口问:“墨先生不见唐公子吗?”
寒铁衣一怔,随后玩笑道:“你也在我天机阁安插了耳目吗?”
“若是见一面就能解决的事,墨先生也不会一躲再躲。”凤白梅清洗着茶具,低眉顺眼,语调沉厚:“恐怕,他在天机阁待不了太久了。”
寒铁衣正为此事犯愁,不由长叹一声:“老墨一走,我在阁中便当真是孤立无援,只怕连喝口闲茶的机会都没了。”
凤白梅用竹夹将烫好的杯子取出搁在托盘里,笑说:“既然是死结,连带绳子一并斩断就是,只要不是生死大事,便有法子可解。”
寒铁衣抽了抽嘴角:“老墨说他杀了唐莫玖。”
凤白梅取茶的手微顿,抬眉看着寒铁衣:“唐莫玖不是死在战场上吗?”
寒铁衣耸耸肩:“当年江南战场天机阁倾巢而出,协调各个武林门派,战场上的事你比我了解,若老墨当真在江南战场上杀了唐莫玖,以他的伸手,要瞒天过海不是难事。不管他和唐莫玖之间有何恩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个死结只怕要至死方休。”
铜壶中水已沸,凤白梅静静瞧着:“倒也未必。墨先生杀了唐莫玖,却又将其子唐冷凌收入麾下,这让我想起兄长与柳如海来,其中的是非对错,很难一言概之。”
寒铁衣道:“老墨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待他查出马登道的信便离开天机阁。他们两个当事人对当年事三缄其口,等我们再去查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凤白梅待壶中响声没了,方提壶倒水,紫砂杯中茶叶上下翻腾,茶香四溢。她递了一杯给寒铁衣:“二公子回都后,可曾拜会过闻老爷子?”
寒铁衣捧着杯子,温度分明烫手,他却犹自不觉,只敛了神色,透过薄薄的雨帘望向湖面那一排迎风乱舞的倒插柳。
天机阁有资格做阁主贴身护卫的,是天字楼排行前二十的人,他接掌后便将这些人替换,唯有阿大还是老爷子之前留下的人,但也是他在江南的事情上多次瞒而不报。负责监视金寿的朱标,其父朱智岭更是老爷子手下第一得力之人。他实在不知道,这盘棋那位老爷子参与了几分,他的话又有几分真假。
“之前应允老爷子,查出真相,告知他一声。”凤白梅看着杯中浮沫,声音缓缓:“二公子可愿一道去?”
寒铁衣自无不应的。
夕阳斜照,闻家院子里的奇花异草受人打理,依旧生机勃勃,另一半院子瓜果蔬菜硕果累累。闻老爷子正猴精似的挂在一颗柑树上,气喘吁吁地问:“夫人,够了没?”
紫衫妇人坐在树下矮凳上嗑着瓜子,闻言扫了扫身边装柑子的筐,头也不抬地道:“不够不够,村头夏大妈、村尾黄大婶、还有邱姑娘家里都要送。”
闻煜闻言面如死灰,挣扎着问:“不送不行吗?”
闻夫人冷笑着道:“当初你收人家酒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要还人情的?一看到人家小姑娘,心恨不得贴人家身上去。”
闻煜无语。他只能挂在树杈子上歇一会儿,尔后重新振作精神往上爬,一抬眼,看到院门口两个人头,立即喜上眉梢:“干活的人来了。”
闻家小院的院门没关,凤、寒二人便直接进去,一眼便看到挂在树上的老爷子。
“老师,您这是……”
闻煜嘿嘿一笑:“锻炼身体呢。”随后朝树下的人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说:“孩子们都来了,你倒是扶我下来呀。”
闻夫人起身拍拍手,旋身跃起拎着闻煜的衣领把人带了下去。
闻老爷子装模作样整襟理发,轻咳两声掩饰尴尬,方扫向两个晚辈:“你们有事吗?”
寒铁衣忙不迭将手里大包小包递上去,赔着一脸灿烂笑容:“二十年的老黄酒,特意从父亲的酒窖里偷出来孝敬您老人家的。”
闻煜眼神一亮,手刚伸到一般,东西已被闻夫人接了过去,拎去了厨房。
“这么好的黄酒,正好烧半只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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