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亲爹路上使绊子
回到凤府,凤白梅便去找花雁回打听陆子柒包下的那间客栈名,正缝花雁回教凤臻打水漂,陆盟主闹着也要玩,三人在外院的藕荷池边玩的不亦乐乎。
府上无事的丫头小子绕着水池围了一圈,场面甚是壮观。
凤白梅打发了个小厮去把陆子柒唤出来,请到一旁的凉亭里叙话吃茶。
“陆盟主话本写的如此出色,可会写戏文?”喝过两口茶,凤白梅便开始询问。
“都是讲故事,只是形式有所不同,不过万变不离其宗。”陆子柒兴致盎然地道:“不过戏文有牡丹西厢珠玉在前,我再想写出什么好的来,只怕没个三五十年功夫是不行的。但话本就不同了,风格迥异形式多样,又通俗易懂……且现如今人们普遍有个不好的认知,茶楼听书那是闲时解闷,戏楼听曲儿那叫不务正业。戏子和说书先生同样是下九等的行当,可你一个唱戏的,能在外头高声说自己是个戏子吗?说书先生就不一样,一嗓子喊出来原地就能说上一段……”
最后,她叹道:“戏曲如今是曲高和寡,能有闲心静下来听懂曲中深意的太少了。”
凤白梅静静地等她说完,方又问:“那么戏文新编呢?”
“将军说的是改编前人的戏文?”陆子柒连忙摆了摆手,因说了太多话嗓子干,便喝口茶润了润嗓,方继续说:“戏曲爱好者虽然小众,当真正爱戏的,对唱腔、唱词、戏台、戏服乃至戏子的一个动作眼神,都讲究到了极致。我若是写一出烂戏,顶多被各大戏楼拒收,被人说两句。要改前人戏文,估摸着他们能买凶杀我。”
凤白梅琴棋书画样样都沾一点,但唯独戏曲这一块,只听个唱腔热闹,到底也听不出什么味来,自然也无法知晓戏曲爱好者的感受。
听陆子柒如此一说,她叹道:“如此一来,此事便不好办了。”
凉亭外传来花雁回柔柔的声音:“什么事不好办?”
亭中二人循声瞧他。
老花仍旧是利落的紫色短打装束,头发一丝不苟地束着,分明是个身形修长的七尺男儿,却因狭长阴柔的眼少了几分阳刚之气,加上他描眉画眼点唇,更添几分阴气。
“我们在论改编戏文。”陆子柒朝他招了招手:“终究我对戏曲也是粗浅了解,我听你说话时常带着点戏腔韵味,可有什么说头?”
她说着话,亲自斟了杯茶搁在石桌上,请花雁回坐。
花雁回扫着凤白梅落座,心道定是这小没良心的又出难题了。
凤白梅朝他笑的眉眼弯弯:“我打算让陆盟主帮着改几出戏。”
适才她二人的对话花雁回已经听到了,只问:“什么戏?”
“李娘子镇守娘子关、梁红玉战金山、花木兰替父从军、杨门女将佘赛花……”
陆子柒蹙着眉头琢磨道:“这几出戏,可都是女子从军的故事。”
凤白梅点头:“前人戏曲虽有韵味,可都听老了,换些新鲜的听听也无妨。”
花雁回道:“既如此,新编就是,何须改去?”
“新编难热。”凤白梅为难道:“我要这几出戏以最短时间在洛阳红火起来。”
花雁回眉眼轻轻一动:“从珠城押解来的人中有个女娃子,你的目标是她?”
“对。”凤白梅道:“柳如海已死,其他两人的罪名都不大,唯有顾斐因是女儿身,除了就此隐姓埋名,便只剩下伏诛一条路。皇上肯放人,我就怕有人死咬着不放,现如今能与他们对抗的,也只有民众舆论。”
花雁回道:“说书讲故事也可以挑起群情。”
凤白梅道:“但说书声不够高,飘不进庙堂诸公的耳中。”
花雁回仍是不肯让步:“你可知道,一旦这些戏文在街头兴起,听曲的、唱曲的、写曲的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知道。”凤白梅抬眼看着陆子柒,等她的回答。
“一个顾斐而已,我……”花雁回刚想说‘我替你救’,想到旁边还有个陆盟主,话便生生转变成了:“我天机阁替你救。”
凤白梅笑了笑:“天机阁此次救不了。”
花雁回毫不在意地道:“我已非天机阁人。”反正他也没将天机阁放在心上。
凤白梅道:“寒铁衣的父亲是礼部尚书,最注重礼法的人。顾斐以女儿身入军营已经触犯了律法,与一堆男人混在一处更是礼法所不容。她同我的情况不一样,但寒尚书拿我没办法,我估摸着,他此番会在顾斐身上下文章。”
花雁回蹙眉道:“这是寒……”‘二’字在嘴里转圜一下:“……阁主的责任,该由他来负责。”
凤白梅叹了口气:“他正同我赌气呢。”
花雁回眉尾轻轻一挑,没什么光晕的眸子里立时展露出了调侃的笑:“又是为着无足轻重的小事?”
凤白梅一脸一言难尽的神情,抿了口茶,方说:“今晨在城门口,遇着几个混混挑衅,我见他们身手都不怎么样,想着二公子的凤翣练了有些日子,便让他自个儿迎战了。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他虽然狼狈,但最后还是赢了。”
花雁回已经止不住脸上的笑:“他打架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凤白梅道:“看柳家那个孙公子,当真是个奇人。”
花雁回已经笑得肩膀都颤动起来了:“寒二好不容易卖弄一回,自认为可以在你这里加一大波好感,结果发现你在盯着别的男人看,他不气才怪。”
凤白梅拿白眼翻他:“他练习凤翣是为了保命,又不是给我看的,再说几个混混而已,有什么好卖弄的?”
花雁回摇头叹说:“你呀,终究不懂得风花雪月四字。”
旁边陆子柒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满脸狐疑:“你二人关系何时如此要好?”
意识到自己忘形,花雁回立时收了声,低眉不语。
凤白梅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陆盟主考虑好了吗?”
陆子柒果然将此事丢开,认真地道:“改戏是没问题的,正好我还没尝试过,将军说说怎么改?”
凤白梅料定了她会答应,想也不想地道:“着重渲染这些女子功成名就后所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从而激起人们的同情与怜悯。”
“了解。”陆子柒秒懂:“这样,我戏文与话本各准备一套。”
凤白梅问:“能赶得过来吗?”
陆子柒道:“问题不大,不过联系各戏院酒楼只怕没时间了。”
凤白梅道:“无妨,这个我去做。”
“既如此,我便回客栈琢磨去了。”话音落下,陆子柒人已经风卷残云地出了凉亭。
花雁回看着鹅黄身影健步如飞,将身体往石桌上一歪,长声叹道:“你说这小丫头是真不懂其中利害呢,还是明知你把她当枪使却仍甘之如饴?”
凤白梅对他这套说辞很不满意:“不是朋友间帮个小忙吗?”
“丫头,你的忙可从来不小。”花雁回懒懒地阖着眼皮:“现今你已是王府的眼中钉肉中刺,身边人的性命时刻都受到威胁。”
凤白梅低眉饮着茶,好笑道:“老花,你这是在为陆盟主打抱不平吗?”
花雁回拖长了声音道:“我只是提醒你,这个时候能站在你身边的人不多,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月尾你便要和寒二成亲,届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为了个外人把公婆关系闹僵,今后日子不好过。”
凤白梅一口茶呛在咽喉里,泪花立时泛了起来,咳了数声才缓和过来。她一脸惊奇地望着花雁回,似头一遭见到眼前人:“你没发烧吧!”
花雁回毫不在意地道:“这些话本该你母亲同你念叨,如今她不在了,娘舅比母,我就姑且一说,你姑且一听。”
凤白梅笑道:“行,我姑且一听。”
那厢,二公子回府后,立刻打发人将寒若云请来,茶果点心挑她喜欢的奉上,凤翣扇风,玉锤敲肩,尽十二分的殷勤。
兄妹俩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十三年,有事求人时的态度一个德行,如今风水轮流转,她躺在摇椅里,喝着酸梅汁吃着冰镇好的水蜜桃,将无形的小尾巴翘到天上去,故作老成地道:“说吧,什么事?”
寒铁衣蹲在她旁边打扇,赔着一脸讨好的笑:“近两日父亲忙什么呢?”
寒若云阖着眼道:“忙着找凤家礼仪上的茬儿呢。昨日才刚就婚礼堂上是以长嫂为母,还是供奉凤帅的灵位作长一事,同凤家夫人差点吵了起来,幸好母亲在旁劝住了。”
寒铁衣嘴角抽了抽:“之前这些不都定好了吗?”
寒若云道:“是啊,可父亲心里老大不服气,翻遍了古籍终于找到了一点说辞,非说凤夫人到底姓武,不能代凤帅夫妇受高堂之礼。”
寒铁衣扶额叹气,这老父亲到底还要给他出多少难题?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婚礼。
他又问:“父亲就没提过关于珠城几个犯人的事?”
寒若云张眼盯着天边云卷云舒想了想,说:“我好像听母亲提过,说父亲正要请旨严惩一个叫顾斐的。”
寒铁衣无语,自己当真是一料一个准。别人家的老爹都是千方百计为儿子大好前程铺路,他这亲爹是专在他前进路上使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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