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他看了我的身子
花教主一进屋后便将窗下墨冰常坐的张椅拖到榻边，落座后，身子往椅背上靠着，抬手支着头，双脚自然而然地搭在小凳子上。
他将寒铁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只吐出两个字：“出息。”
在这位财大气粗、武艺高强、性格恶劣的魔教教主跟前，二公子只能躺平任他嘲讽。
“你不会是来探病的吧。”
“你二人的婚事两番受阻，怕是你天生寡相，不如趁便去把婚事退了，别连累我家小白。”
寒铁衣无语。
花雁回又道：“小白没心思理会流言蜚语，但本教主恰好闲得很，若流言不止，我不介意替你清理清理。”
寒铁衣知道他说的是甄絮，正色道：“关于我的流言外头传的还少吗？不过三两日就消了，你莫要闹事儿。”
花雁回冷笑，“我若要闹，甄氏母女已经消失于世了。”
“是，你花教主手眼通天，厉害着呢。”寒铁衣阴阳怪气地道。
“昨天夜里逮了几个说闲话的人。”花雁回继续道，“他们说，是有人给了一大笔银子，要他们在城中散布谣言。”
寒铁衣一怔。
外头流言到底传成什么样了他不清楚，但就之前老父亲的态度来看，绝对很难听。
从小到大，洛阳城里关于他的流言就没断过，因此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二公子仔细地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我最近没得罪人啊，谁花这么大手笔来抹黑我？不会是李邈那小子吧！”
“是甄絮。”
“不可能！”寒铁衣脱口道，“流言传出对我影响甚微，但事关女子名声，她这么做图什么？”
“当然是图你寒二公子的美色了。”花雁回似笑非笑地道。
寒铁衣无语。
“别闹！”
二公子自认为长得还过得去，但还没到祸乱天下女子的地步。他同甄絮仅有几面之缘，纵然她对自己有好感，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更何况，他都与凤白梅有婚约了，且还是天子赐婚，不可逆转。
“能查到原因吗？”
花雁回道:“查是肯定能查到，问题是你打算怎么解决此事？”
寒铁衣沉默片刻，道:“在家里，云儿做错了事，都是我兜着。若甄絮做错了，该教训得教训，该兜着也得替她兜着。”
他抬眼认真地看着花雁回，“母亲临终，曾嘱我多多照拂她们母女。”
花雁回沉吟了片刻，道:“这次的流言我替你清理了，不过你最好尽早解决甄絮的事，她若再兴风作浪，朝花楼的地牢就是她此生的归宿。”
寒铁衣抬了抬手，心不在焉地道:“多谢花教主高抬贵手。”
花雁回不再说什么，起身下楼，见凤臻气鼓鼓地扒拉在院门口，便问：“小屁孩儿，怎么了？”
“花爷……”凤臻还有一个‘爷’字在口齿间打转，见被喊的人变了脸色，立时从善如流地改口，“花哥哥，寒老头说我姑姑坏话，但我骂不过他，也不敢打他，怎么办？”
花教主满不在乎地道：“他儿子不是在你手上吗？”
凤臻朝天机阁二楼望了望，眼神整个都亮了起来，“父债子偿！”
花雁回点点头，扬长而去。
这厢，寒铁衣兀自沉吟片刻，把十三喊进来，嘱咐说：“去把流言清理一下，再查一查甄絮到洛阳来的目的。”
十三应声而去。
洛阳城有那么一种人，没有正经的身份职业，每天出入各大酒楼茶馆，但凡有大宗议论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身影。
他们收人钱财，替人散播消息，制造舆论导向。这一群人，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地头舌。
管理地头舌的人姓金，是个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白胡子老头。
然而，当十三用手中软剑杀出一条光明大道，闯进金老头房间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副美人出浴图。
美人受惊本能地站起身来，与白衣蒙面的男子两两相望呆滞了几秒，尖叫一声，连瓢带水砸了出去。手脚利索地拉过架子上的衣服把自己裹上，不甘心又把花篮子朝十三扔了过去。
画面冲击力太强，导致十三大脑有一瞬的空白，那个瓢不偏不倚砸在他头上，浇了满头满脸的洗澡水。他这才回过神来，忙背转过身去，“我找金老，无意冒犯姑娘！”
回应他的，是扣在头上的花篮子，以及扑鼻的玫瑰香。
那厢美人已经把自己玉体遮挡好，一双眼气的比铜铃还大，怒骂一声：“找你奶奶个腿儿！”一拉墙上的机关，打屋顶落下一张网网住白衣男子。
好在十三反应够快，手腕翻飞挽了几朵剑花，破网而出的同时丢下一包银子，“洛阳城再听到关于天机阁主的流言，你们这些地头舌就小心自己舌头。”
而后，落荒而逃，留下个湿漉漉的美人原地跺脚，“小兔崽子，不把你找出来，姑奶奶就不姓金！”
虽然过程中有点小意外，但十三的任务还是完成的很出色。
当天下午，洛阳城热议的话题，就变成了凤、寒两家婚礼何时再举行。
寒铁衣感觉这两日，凤家小公子看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端茶递药时，还时不时地出言刺他一句。
但他一问，凤小公子便扯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我没事啊。”
凤白梅拎着鸡汤来看他时，凤臻正坐在榻边，一手给他扇扇子，一手拿着话本在看。他一边看一边评价，“这个男人三心二意，真不要脸。”
寒铁衣也在看话本，闻言心里一咯噔，回头瞅了凤臻一眼。他总觉得，‘不要脸’三个字在说他。正打算呛一句，抬眼见凤白梅进屋来，立刻将凤臻丢一边，但看到凤白梅手里的食盒，脸色瞬间比苦瓜还苦。
“不会又是鸡汤吧！”他冲着凤白梅扬起下巴，“你瞧瞧，我躺了几天，双下巴都出来了。”
“不是鸡汤。”凤白梅将食盒搁在茶几上，“这次嫂嫂炖了鲫鱼汤。”
寒铁衣无语。
凤臻道：“不喝拉倒，就是拿去喂狗强些。”说着，同凤白梅见了礼，下楼去了。
寒铁衣看着他的背影，一脸震惊。
凤白梅笑问：“你怎么得罪他了？”
“我哪敢得罪他？”二公子委屈极了，“也不知这两日怎么回事，跟吃了火药似的。”
凤白梅倒也不甚在意，将鱼汤剩给他，便坐在榻前小凳子上，随手拿起凤臻看的话本打发时间。
寒铁衣啜一口鱼汤，看她一眼，再啜一口鱼汤，再看她一眼，有些迟疑地问：“小白，你有什么事吗？”
凤白梅翻着话本，随口应道：“在家闲着无聊，出来走走。”
寒铁衣不信。无聊是有可能，但要打发无聊的方法多了去，没事跑他这里看话本就不无聊了？
他想了想，问：“叶开颜和柳之昂是今日处斩吗？”
凤白梅将话本搁在膝上，抬眼看向窗外。八月的天，日光依旧明媚，青墙光鲜。护城河水声潺潺，杂着远处传来的人声。
她正要说什么，听到楼下石破天惊的一声：“寒铁衣，给老娘滚出来！”
凤白梅看向二公子，笑道：“已经入秋了，怎么二公子的桃花还不断？”
寒铁衣无语，“十三，看看怎么回事？”
檐外，传来十三的声音，“阁主，属下有事，离开一会儿。”
“你……”
楼下，金小宝打开院门，见门外女子一身黑色劲装，肩上扛着比她腰还粗的一截木头，脸不红气不喘。
小宝瑟缩了一下，声音变得格外温和，“漂亮姐姐，你找我们阁主什么事？”
女子将肩上的木头往地上一杵，抬着下巴，“算账！”
金小宝噎了噎口水，“咱们有话好商量，阁主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都是他一人所为，与天机阁上下没有关系。你要找他算账，切莫伤及无辜。”
“少废话！”女子道，“要嘛你让开，要嘛让他滚出来。”
金小宝想了一想，阁主伤成那个样子，让他滚出来难度系数太高。她从善如流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还不忘提醒：“阁主在二楼养伤呢，漂亮姐姐下手轻一点，别闹出人命了。”
劲装女子扛着木头大步流星地冲上楼，一眼瞧见榻边一躺一坐的二人，“姓寒的，把人交出来！”
寒铁衣一脸懵，“什么人？”
“你的手下！”女子举着木头对准了榻上的伤员，“今日你若不把人交出来，老娘砸了你这天机阁。”
“我这天机阁做错了什么？”二公子无语凝噎，“我手下那么多人，你让我交哪一个？”
劲装女子磨着牙道：“一个白衣白裤蒙着面的男人！”
寒铁衣讪讪一笑，“我天字楼三百余众皆做此打扮。”
“我不管！”劲装女子将木头往地上一杵，整个楼为之一颤，“今日你必须交人！”
“敢问姑娘，我天机阁的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寒铁衣问。
女子恨恨地道：“他看了我的身子！”
寒铁衣感觉一个响雷在自己头上炸开，把自己雷的外焦里嫩，大脑一片空白。
凤白梅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好整以暇地问：“姑娘是什么人？”
劲装女子看她一眼，“老娘坐不更姓行不改名，洛阳城地头舌金万两！”
“你是金万两？”寒铁衣再次吃惊，“金万两不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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