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我没有看不起你
小胖子口中的小王八蛋,就是十三。
话说初三日金万两闹到天机阁,寒阁主思前想后,觉得此事宜速解。
第二天就把自家贴身侍卫打包送到金万两跟前。
结果十三从金万两手上逃走,没回天机阁,而金万两没到天机阁闹事,也没去凤府找麻烦,自个儿埋头苦寻起来。
绿绮将银子拿给小胖子。
小胖子确认无误,揣进怀中,方说:“来打听的是一男子,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其貌不扬,手上有些功夫。现在正赶往天玑坊束竹巷。”
天玑坊虽鱼龙混杂,却也不乏大户人家。
寒章氏为甄絮母女购置的宅子靠近璇玑街,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门庭阔绰,绿植如荫。
院中另有四个丫头两个小厮伺候。
凤白梅赶到时,甄府门户洞开,丫头小厮倒在院子里,不见血,只是晕了过去。
她心生警惕,拔刀在手,一路往内院去。刚到门口,便听得里头传来男子粗犷的声音。
“逃?你能逃到哪里去?”
随后便是甄絮含恨带泪的声音,“父亲欠下的债我也自会设法替你还上,我若能嫁进寒府,你便是大夏国舅爷的岳丈,不比那个赵二虎强吗?”
“你能嫁进寒府?别痴心妄想了!”甄兼仁嗤笑道,“寒铁衣是什么人?他身边美女如云,你拿什么去比?再说那凤家的人,肯与你罢休吗?你还是老老实实同我回蜀中去,嫁给赵二虎,将来在蜀中地界就无人能欺我甄家了。”
父女两个拉扯着从屋中出来。
那甄兼仁生的膀大腰圆,着一身蛇纹皮甲。一手拎着腕粗一根铁棍,一手揪着甄絮头发。
一妇人扑到门边,面若白雪,唇畔血丝不断,竭力嘶喊:“老爷,你放过絮儿吧,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甄兼仁回头看一眼,满目鄙夷嫌弃,“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甄絮一身白衣满是尘土,前身还有大片乌黑的水渍。她被甄兼仁抓着头发,只能低身将就。
眼看母亲跌在门边,她心中所有的恨与怨顿时化作心疼,哀求道:“父亲,父亲我求求你,母亲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你让我安顿好她,我立刻跟你回蜀中去!”
甄兼仁道:“她不是一向自诩是武林女侠,还能倒拔垂杨柳吗?死不了,等你嫁进了赵家,爱做什么做什么。”
他说着话,一抬头见黛衣女子抱着木刀靠着门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臭丫头,莫要多管闲事!”甄兼仁横了横手中铁棍,“这是我甄府家事。”
“甄府?”
凤白梅好笑道:“天下就你一家姓甄的不成?举凡门上有个甄字,都是你家?”
听这话,甄兼仁便知来者不善,将甄絮丢到一旁,“小丫头,家里人没教过你,管闲事要付出代价的吗?”
凤白梅仍旧闲闲地靠着,笑吟吟地说:“我是个生意人,不会打打杀杀。看你女儿长得水灵可人,想买回家当丫头,多少银子随便你出。”
甄兼仁又不是傻子,“小女欠管教,不适合做丫头,姑娘还是另寻吧。”
“可我就看中她了怎么办?”凤白梅上前将甄絮从地上扶起,抬手抚着她脸颊,“瞧瞧这皮肤都快嫩出水来了,看着都挺下饭的。”
甄絮本是心气极高的人,被凤白梅撞见了难堪事,心里正五味杂陈,更不知道她到底做什么,因此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凤白梅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身后一拉,拎着木刀,好整以暇地看着甄兼仁,“开个价吧。”
见她神色认真,不似信口胡说,甄兼仁一时主意难定,“你到底是谁?”
凤白梅还未应答,甄絮一步抢出,神色倔强地道:“父亲,我跟你回去。”
凤白梅看着浑身污渍的人,挑挑眉,“怎么,给我做丫鬟很丢脸?你宁愿回去嫁给地痞恶霸,做他不知道第几房姨太太,将来像你娘一样,色衰而爱驰,恶疾缠身,生不如死。”
“是!”
甄絮回身看着她,双眸含泪,声音带恨。
“我甄絮自出生那一日便是不幸,父亲嗜赌如命毫无人性,母亲软弱无能人人可欺!”
“我自记事便晓得人情凉薄,一日三餐全靠讨巧卖乖得来!我做小伏低战战兢兢一路走来,凭什么被你看不起?”
“凤白梅,你从小出身将门,哪怕父母兄长不在,也有嫂嫂疼爱。你以女儿身从军,也是一路顺风顺水,如今卸甲归来,又有寒门这样的好夫家……”
“凭什么?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若出生我这样的家庭,还能这样恣意潇洒吗?”
她一字一句,含恨带泪,述尽二十年来的委屈心酸。
吕二娘早已泪如雨下。
甄兼仁则全部心思都在‘凤白梅’三个字上,一个劲盯着黛衣女子瞧。
而凤白梅,从始至终,脸上的神情未动丝毫。一双巾帼长眉被发丝遮挡了尾梢,瑞凤眼里笑意浅淡,薄薄双唇微向两侧挑着。
等甄絮说完了,她才笑吟吟地说:“我没有看不起你。”
甄絮含泪冷笑,“你拿银子买我,同那些去秦楼楚馆挑姑娘的男人有何区别?”
凤白梅眉头轻轻一敛,“区别不是很明显吗?我是个女的!”
她这种不温不火的样子,彻底惹恼了甄絮,“男人不过贪图美色,而你身为女子,不过是想羞辱我罢了。”
“谁说女子不能贪图美色了?”凤白梅扬眉道,“寻常人家挑个丫头不都看长相吗?”
甄絮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气结半晌,抬手要打。
凤白梅轻松地往旁边躲。
那甄絮情绪起伏极大,又被凤白梅几句话气的失去理智,这一打使了大力气,却不想凤白梅躲开,她整个人便往地面扑去。
凤白梅忙抬脚将她勾住,一把拉起,又道:“莫非,甄姑娘是希望寒二来出这个银子?”
甄絮站稳退后两步,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若敢把这件事告诉寒二哥,我必同你没完!”
凤白梅不置可否地一耸肩,随后看向甄兼仁,“考虑的怎么样?”
那甄兼仁初听闻黛衣女子竟是凤白梅着实吓了一跳。
毕竟,修罗将军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杀人对她来说,不过抬手的事。且她还是寒家二公子的未婚妻子,甄絮同寒铁衣的流言都传出洛阳城了,她现在这样,是想趁机报复吗?
思及此,他摆出笑脸,态度也不似刚才那般强硬,“凤将军说笑了,我这女儿本是许了人家,然她自小被她娘娇养的十分任性,赌气……”
“谁跟你说笑?”
凤白梅冷笑着将木刀往甄兼仁脸上一递,“你女儿我要定了,你若答应,咱们便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你不答应也无妨,告官、找人,黑白两道我凤白梅都奉陪到底。”
“凤白梅,你凭什么为我做主?”甄絮不甘心。
她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如果对方是个男人,甄兼仁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他女儿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否则那个赵二虎也不会要她抵债。
可现在要买他女儿的是个女子,还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
他并不关心凤白梅买甄絮的真正目的,但也不敢轻易应承下来,因为除了凤家,赵家他也得罪不起。
“承蒙凤将军看得起小女,只是那赵家的人已经到了洛阳,他们放出话来,不要银子只要人,哪怕是具尸体也得埋在他们赵家的坟地里。”
凤白梅听的分明,这甄兼仁两头都得罪不起,两头都不肯得罪,便把赵家推上来,待凤赵两家分出个胜负来,他再拣个大便宜!
有这种爹,也难怪甄絮要千方百计嫁进寒府。
她问甄絮,“有纸笔吗?”
甄絮一愣,没反应过来。
凤白梅懒得多说,自己进屋找了笔墨纸砚出来,一股脑塞到甄絮手中。
院中没有放置休憩的桌椅,她便把纸垫在顶梁柱上,笔走龙蛇间,凤臻口中‘洛阳第一丑的字’跃然纸上。
她将墨迹吹干,折叠两下交给甄兼仁,“把这封书信交给赵二虎。”
甄兼仁握着薄薄一张纸,情绪几经转变,忽的笑了,“凤将军但真和故去的凤夫人一样率性。”
凤白梅的眼神陡然一凛,“你认识我母亲?”
甄兼仁目露得意,“老凤帅在世时经常携夫人入宫,老夫曾有幸做过先帝爷的护卫,故而见过凤夫人几次。”
凤白梅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双亲的名讳。
她一手拉着甄絮,半回身子去打量甄兼仁。
举凡能被选入禁军的,尽皆官宦世家的弟子,而能做皇帝贴身护卫的,更是皇室近亲。
可据她所知,皇室近亲中,并无甄姓。
且,这个甄兼仁大腹便便,满身肥肉,一看便是几十年没动过刀剑的。
“先帝爷的护卫混成这般模样?”凤白梅嘴角荡开一抹讥诮,“不知道他老人家九泉之下有何感想?”
甄兼仁自是听懂了她的讥讽,阴冷地一笑,说:“纵然再是位高权重,也不过他人驾前的一条狗,哪有自由自在舒服?”
凤白梅不是很明白他想做什么。
做皇帝身边的狗,那也是站在成千上万人的肩上,俯瞰华夏大地。可他现在混到卖女还债的地步,甚至不如街头一条狗。
“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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