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陈年旧案真相白
前面的人一身青袍,手摇绸扇,一脸吊儿郎当的笑,正是女掌柜口中‘老相好’,天机阁主寒铁衣。
他身后的人,一身利索的纯白短打,头发和脸都包的严实,只留一双凤眼在外,显得漫不经心。
“这不是寒阁主吗?”
女掌柜的见了他,立刻改换姿势搔首弄姿,“可有一段时日没来了,听说你与凤将军订婚后就从良了,怎么连酒也不喝了?”
寒铁衣信步走进雨檐,将伞束起挂到窗柩上,方笑说:“陈掌柜,我听说你这酒里还掺了别的玩意儿?别是真的吧?”
陈掌柜笑道:“阁主说笑了,我害谁也不能害你啊!”
她说着话就把手往寒铁衣肩膀上搭,却被后者用扇子挡开。
“我来不是找你的。”寒铁衣转头看着金万两,“金老,聊聊?”
“我娘去世的早,爹和几位叔叔把我拉扯大。他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好两口酒。”
雨下的不大,但缠缠绵绵,好似无穷无尽。
‘巷子深’就开在天玑坊万源巷的深巷子里,周遭是各式各样的商铺,即便是下雨天,人来人往声如鼎沸。
从二楼小厢房的侧窗望出去,正见一树秋柿青黄交接。
楼下,酒客划拳的声音很大,几乎将金万两那故作沧桑的老年声掩盖过去。
“他出事那天,照常去摘星楼吃酒,回来时掉进了青云街的小河里。当时夜黑,并无人看到他如何落水,因是繁华地段,现场痕迹杂乱,无可考证的。”
寒铁衣为她续上一杯茶,问:“会不会是内乱?”
金万两道:“这两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内部的人,他们皆无作案的可能。也排查了大部分和我爹接触过的人。”
寒铁衣再问:“金姑娘认识熊达熊松吗?”
金万两想了一下,“鸳鸯岛矿洞负责人?不是被天机阁抓了吗?”
看她这反应,显然是不认识的。
寒铁衣将那张暗账名单递到她面前,“令尊所中的是曼陀罗花粉的毒,这是曾经在徐发药店买过此药的人,姑娘看看可有熟识的?”
金万两看过之后,凝眉摇头,“这上面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寒铁衣看看靠在窗口的凤白梅,微微叹气。
金万两道:“我爹出事前,地舌头的事我从不过问,对他生前的许多事都不甚了解。我将此名单抄去给几位叔叔看看,他们或许知道些什么。”
寒铁衣道:“也只能如此。”
他正要离去,十三忽然来了。
为了查案方便,他特意换了一身黑色装束,仍旧蒙着面。此刻冒雨而来,衣衫早已湿透,显然在雨中行了良久。
他的视线扫过凤白梅和寒铁衣,目光定在白胡子老头的脸上,哑声道:“两年前,熊达兄弟两个发现鸳鸯岛私矿,但你爹也发现了,准备一同开矿。但因你爹抽成太多,二人合伙毒杀了你爹。”
陈年旧案,金万两苦苦追查两年,毫无结果,如今这才几日就告破?
她有些信不真,“谁告诉你的?”
“熊达与熊松都招认了。”十三道,“他们买通了摘星楼的跑堂小二,替换了你爹常用的酒壶,那小二被抓后业已招供。”
金万两坐的笔直的身形陡然颓了下去,搁在桌上的手紧拽成拳,抬手一砸,松木制成的圆桌应声而裂。
“那两个人在哪里!”
激动之下,她忘了伪装声音,杀意明显。
十三知道她问的是熊达和熊松,没有应答。
寒铁衣正色道:“鸳鸯岛私矿的事,绝非熊家兄弟可以操控的,他们背后还有人。在私矿案子没完结之前,本阁不可能将他们交给你。”
金万两漠然地看着他,“那我就自己去找,就算把洛阳城翻过来,我也会把他们找出来!”
寒铁衣对天机阁的暗牢有信心,并不担心金万两去找,他更担心的,是她会做傻事。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金万两,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劝。
凤白梅问十三:“他们两个为何招认的如此痛快?”
十三道:“不清楚,我并未对他们用刑,一问便什么都说了。包括那个摘星楼的小二,也十分配合,似乎专门等着人来查这件事。”
寒铁衣问凤白梅,“你怀疑此事有诈?”
凤白梅沉吟道:“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总觉得太轻松了。”
正此时,敲门声想起,陈掌柜在门外说:“寒阁主,我送你一壶新酿的桂花酒。”
十三转身开门。
陈掌柜的见他并不觉得意外,将酒端进屋,看到裂成两半的桌子,当即炸毛,“谁干的?我这可是上好的黄花梨啊!”
寒铁衣满目鄙夷地看着她,“松木刷了层漆就想冒充黄花梨,当我们一群人都是瞎子吗?”
被戳破了,陈掌柜的也没觉丝毫尴尬,将酒托搁在旁边高案上,“松木也是银子好不啦!”
寒铁衣扔给她二两银子,“酒钱一并结了。”
陈掌柜的笑嘻嘻将银子揣进怀里,又自袖袋中取出一袋碎银扔到金万两怀里,转变脸色说:“做生意嘛讲究诚信为本,上一位金爷在的时候,可不干这投机取巧的事。”
金万两抬眼瞪着她,本是一双浑浊的眸,此刻却杀气凛凛。
“干啥啦?你还想杀我不成?”
陈掌柜的往寒铁衣身后躲,嘴上却不饶人,“我说的是事实啦,老金爷是最仗义的人,打他没了,他手底下那班人被你带的越来越没规矩。”
寒铁衣担心她再说下去金万两真要动手,直接把人推出门去,“陈掌柜你少说两句吧。”
他回身同金万两说:“鸳鸯岛私矿还有幕后之人,熊达熊松杀害你父亲很可能也是……”
金万两站起身来,打断他的话,却是看着十三说的,“你我之间两清了。”
十三点头,算是回应。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金万两离开酒馆却没有撑伞,一身簇新的绸缎衫很快被雨水打湿,紧贴肌肤。
凤白梅看着她的背影,挺拔,沉稳,坚决。
“仇恨这东西,很容易令人迷失自我。”
她有感而发。
寒铁衣亦行到窗口,看着白发苍苍的身影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吩咐道:“抓紧时间把熊达熊松的所有背景都查一下,再查一查金千文生前的事,一定要把鸳鸯岛私矿的背后主使揪出来。”
十三应声而去。
寒铁衣与凤白梅回寒府已过了晌午,门口的小厮说:“二公子,老爷请你往书房去一趟。”
寒世修的书房是一栋独立的吊脚楼,楼中藏书颇多,也是他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
寒铁衣到时,他正捧着《礼记》在窗口细看,正看到内则一篇。
听到脚步声进屋,他头也不抬地问:“凤白梅何时离开?”
寒铁衣自挑了张宽敞的椅子坐,“怎么着也得等鸳鸯岛的事完结吧。”
寒世修抬眼定定地看着他,本能地露出了嫌弃的神情,“若是此事不完结,她便要在我寒家待一辈子?”
寒铁衣惊呆了,“爹,你到现在还没接受小白是你唯一的儿媳妇的事实吗?”
“这是两码事!”寒世修不容置喙地道,“你和她虽有赐婚圣旨,但毕竟没有拜堂成亲。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长期住在别人家算怎么回事?”
寒铁衣神在在地道:“反正现在这出戏已经开场,就得唱下去。凤家她回不去,她若不住在我院子里,便得去客栈住,或者去别人家住。”
“啪”的一声,寒世修将书拍在桌上,“那便让她去住客栈。”
寒铁衣叹了口气,抬手揉揉太阳穴,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是亲爹!
他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正色道:“鸳鸯岛私矿事关重大,小白住在我院子里,也是为了方便得知消息,不然你以为人家稀罕你府上呢?”
寒世修无语。
寒铁衣继续道:“爹,现在是您儿子求着要娶人家姑娘,不是人姑娘死乞白赖非要嫁进寒家。您若再这幅样子,就不怕寒家无后吗?”
“你……”
想寒世修一个能在明堂上舌战群儒的礼部尚书,遇上自家儿子,也被气的舌头打结。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压下怒火,心平气和地道:“凤白梅已经是众矢之的,她若再以从前的方式行事,只会走的更加艰难。”
寒铁衣如何不知道,凤白梅以女儿身行男儿事,要比男子历经更多劫难。
可世道如此,他不能为她与天下为敌,至少能站在她身边。
“爹,当年你为何执意迎娶娘呢?”寒铁衣低声问道。
他这话,果然立刻将父子之间的战火熄的一丝儿火星子都不剩。
寒世修面露哀色,“你娘为了救我,不惜牺牲自己名节,我自该负责。”
“其实我们父子都一样,当年父亲为了让自己心安,打着为娘好的旗号娶了她;而如今我为了让自己心安,向皇上求来了这桩婚事。”
寒二公子面露苦笑,“在父亲眼里,娘和小白所行之事都为礼法不容,可对她们而言,远远有比礼法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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