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深夜不知魇足,笼罩着月亮,乌云时不时将那明月席卷其中,又将其放了出来。
李昀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伸出双手探了探,发觉顾衡并不在她身旁,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她起床随意收拾了下,换上了月白色衣袍,从铜镜里瞥到自己脖颈处的暗红,深邃的暗红色衬得她欺霜塞雪的肌肤愈发白嫩。
“坠儿在何处?”她发觉自己的声音暗哑,脸色不禁带了些许红晕,垂下头问一旁的侍女道。
她心中还有许多疑惑尚未解决。
侍女神色一凛,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她很快恢复平常,唇角抿起一丝笑意回道:“姑娘,坠儿已经回家去了。再回咱们府上,恐怕还得些许时日。”
她眉头紧蹙,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这件事岂会这么巧,再说坠儿也不像不留任何音讯就撒手离开的人。
讲到这,她轻启朱唇问道:“你带我去下坠儿的住处。”
她要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侍女顿了顿,伸出手带着她踏上甬道,前往坠儿的住处。她的动作熟练无比,仿佛已经练过无数次,就等着此刻。
她压抑下内心的疑惑,跟着侍女来到坠儿的住处。顾府有好几处院子,丫鬟内侍们住在偏远一些的地方,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挤在一起,可顾衡却给了坠儿单独的院子。
她甫一进门,海棠花的香味扑鼻而来,院子里植着数棵桃树,樱粉色的桃花随着微风从树上旋转而落,溅到地上的泥泞里。
李昀瞥着四处,这里处处尽可见雅致,并不像普通宫女的住所。她心中满是疑云,毕竟若真如顾衡所说,坠儿只是一个普通宫女,和她没有什么干系,那为何她的行事作风、院落布置却全然不像呢。
她进门瞥着内室,目光从罗汉床、博古架、书案,再到窗棂。这些东西的摆放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品味,可除了这些,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姑娘,顾大人说您身子不好,得多歇息会。”侍女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的眼眸泛红。回忆起昨日的疯狂,她渐渐变得羞涩起来,可正是想到这,她记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没有服用避子汤药。
即便她如今什么也想不起来,可她并不是傻子,也并非不通人事。
他们的孩子若在此刻出生,这无疑是一场灾祸,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她。
可她也不能直说,只好揉着头,紧咬着贝齿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去请大夫过来吧。”她原本就面色苍白,身子如弱柳扶风,如今更是楚楚可怜。
侍女神色也慌乱了起来,搀扶着她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姑娘您快些歇息,奴婢这就唤人来。”她生怕会牵连到自己,急忙和身后的侍卫禀明,唤人赶紧把徐大夫请过来。
侍女走后,她揉了揉眉心。
使劲回想着自己的记忆,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好阖着眼眸稍作歇息,等人唤徐大夫进来。
“姑娘,姑娘。”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可是她脑袋昏沉沉的,被惊醒后心里还有些茫茫然。她睁开双眸瞥着来人。
侍女带着一位年老的大夫,大夫身旁跟着两个药童,他们身上背着药篓子。
“姑娘,现在得先给您把脉。”大夫从身后的药篓子里翻出锦帕来,将她的手搁在锦帕上,想要帮她把脉。
可李昀的目的原就不是为了把脉,她瑟缩了一下,抬眸和侍女说道:“我肚子有些饿了,你去帮我取一些点心来。”
她存心将侍女支开,可侍女给自己惹麻烦,再加上顾衡早就有令不得离开她,侍女有些为难,她顿住了脚步道:“姑娘,不如让奴婢在这陪着您,找个侍卫去取些糕点。”
李昀也不想存心为难侍女,可她现在却不得不做,只好咬了咬牙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再说还有徐大夫在这。”
她说的有理有据,侍女转念一想果真如此,可她仍有些不放心,找了好几个侍卫围在门外,看着她的行踪。
她心中的疑惑更甚了,若是真如顾衡所说,他们郎情妾意有了首尾,那为何他却派人来跟着她,总也担心她会离开一样。
“大夫,我请您来不是为了请脉,而是为了旁的事情。”她不愿耽搁功夫,只想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意。
徐大夫眉头紧皱,他虽然有些迷惑,还是将身旁的两个药童遣走。
“姑娘,您直说吧。”
她瞥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大夫,你能给我些避子汤药吗?”
徐大夫面色一惊,脸上带着些许迷惘之色,纵然知道她已经失忆,也忍不住惊叹道:“姑娘,您不能再服用避子汤药了。”
她很快便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再……她起身问道:“我以前服用过吗?”
徐大夫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是否应当承认,可转念一想,这也不算告知她事实。
于是转头说道:“是……不过这是您主动向我要的,并非顾大人逼您服用。”他还特意解释了一番,生怕会给他们造成误会。
可这话又实实在在的使得她在心中惊叹,为何从前的她会选择服用避子汤药,这么一想,她与顾衡并非情投意合。
或许还有什么其他的误会?
顾衡着实救了她一命,可他为何要将自己禁锢在这内宅。
“这些都不必管,你再给我些避子汤药。”她只能顾着眼下,那些疑惑可以慢慢解决。
徐大夫蹙紧了眉头,他不愿告知她真相,可又不得不告知,毕竟这事关她的身子。
他鼓起勇气说道:“姑娘,您已经不能服用避子汤药了,上次您就是因为……”话已至此,他又突然想起来顾衡明令禁止过他,不能将失忆缘由告知于她。
李昀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她上前几步攥住徐大夫的手问道:“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我的失忆和避子汤药又有关?”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占据了她的脑海。
徐大夫诧异的神情正好说明了,她的猜想果真如此。
顾衡……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她。
“大夫……你走吧,切记这件事不要告知任何人,就说我唤你来是身子不好,需要服用些补药。”她抬手挥了挥,唤徐大夫离开。
她静静地坐着,微阖着双眸。
心中的痛楚撕扯着她的心,她郁结在心,回过神来后她决定去找坠儿。
坠儿必定知道些什么,才会被他们送走。
虽然她不愿意这么想,可必定是顾衡下的手,现在坠儿生死不明,连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姑娘您要往哪去,奴婢跟着您。”侍女不知何时进到门内,嘴角扯着一丝微笑,却时不时瞥着她,这无疑是另一种禁锢。
她轻扯一丝笑容,只是眼底并不见笑意。她的眼眸中氤氲着难以察觉的焦躁不安,抿唇道:“坠儿回家了,你可知道她的家在何处?”
侍女陡然一惊,笑容也有些勉强,连连否决道:“姑娘,奴婢和坠儿并无往来,怎会知道她的家人在哪。”
她神色一凛,往常柔和的小脸上出现了些许冷意,她踏着甬道往府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既然你不说,那我亲自去找。”
侍女怎会轻易将她放出府,连忙找人通风报信,时不时地阻止她的前路,可是纵使她武力高强,却也不敢伤了她。
这也因此,李昀走到府外几乎是畅通无阻,府外的小厮也得了吩咐,不敢轻易将她放府,虽言语敬重,却不遗余力地拦住她。
“姑娘,您还是回去吧,别为难我们了。顾大人早就有过吩咐,要是放走了您,我们这些人的小命可难保了,到时候我们找谁去说理?”小厮抽出偃月刀挡在她身前。
她知道他们不敢轻易伤了自己,试图用手抽开拦在自己身前的偃月刀,语气带着恳求道:“我并非想离开,只是想找找坠儿。若是不相信,你们跟着我便罢了。”
正在他们焦灼之际,她察觉到有一道阴沉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她。
她回头一望,果然是顾衡。
顾衡目光森然,睫毛垂下一片深思,语气冷冰冰的,似乎带着些许抑制不住的愤怒:“放开,你知道这样会伤到自己吗?”
他的步伐如一阵风,眼眸中带着一丝冷漠,略带薄茧的手扯过她,将她拽入怀中,死死地禁锢住。
李昀的手腕有些酸痛,挣扎着摆脱道:“放手,你快放手!”
顾衡置若罔闻,权当她的话是一阵风,唇角抿起一丝讥讽的笑:“你又想离开?”
她双眸一眨不眨,此刻又蒙了一层水雾,嗫嚅着道:“不是……你弄疼我了。”
她紧紧咬着贝齿,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兴许是看着她可怜,顾衡放开了她的手,隔着却并不远,语气冷冽了几分:“那你倒说说,出府去做什么?”
她的眼眶又红了,仰起一张小脸,双眸含泪道:“我要去找坠儿!”
顾衡冷哼一声:“休想!”
接着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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