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夏辉插着兜慢慢走过巷子，他歪了一下头，闪身走进巷子里。
等了数秒，巷子终于又有一人悄悄溜进来。
巷子里空无一物，她四周环视了一下，叹了口气。
忽然前方有一些声响。
卷毛女生一惊，慌忙中借着破旧篓子的遮挡，匆匆躲了起来，与空气僵持了数分钟后，发现好像只是自己听错的卷毛终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瞬间对上了在里头夏辉闲闲的目光。
她做贼心虚地吓了一跳，又急忙缩回去闭上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不存在。
夏辉:自欺欺人是不对的小朋友。
他靠近将对方拎了出来，察觉对方有些白的脸色，好奇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我想跟你谈谈。”卷毛瑟瑟发抖。
？
“谈？谈什么？”夏辉看她这害怕的样子，疑惑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不免有些奇怪，“你别抖啊，你抖什么？”
“我怕你打我。”卷毛抱着头老实回答。
她现在对于余一婉身边的任何人，都有了一个刻板印象。
就是会打人。
面前这个见过两面看起来就凶凶的男生就更符合这种刻板印象了。
“我长得有那么恐怖？”夏辉无语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过，我又不认识你，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夏辉觉得无趣，转身便想走，身后颤颤巍巍的声音重新响起，她喊了一个名字。
夏辉瞬间回头，盯着她。
“她怎么了？”
卷毛看他明显感兴趣的眼神，鼓起勇气:“你喜欢余一婉吗，我可以帮你追他。”
夏辉在别人面前一惯不吝啬去伪装一下自己，看面前这个矮小又陌生的女生，不屑道:“你谁啊帮我干嘛”
“我”
眼见着夏辉开始不耐烦，卷毛诚实地告诉他:“我不想看见余一婉和陈愿予在一起。”
“你喜欢陈愿予”夏辉倒是来了兴趣，“喜欢他哪里”
“我不喜欢他。”卷毛回答得震声。
“那你总不能喜欢余一婉吧”夏辉似乎有点触及知识盲区了，他摸了摸下巴，突如其来地来了一句，“你，喜欢我”
卷毛一愣，看着眼前自信的少年，有些无语。
两人沉默了会，夏辉不再开这种没意义的玩笑，他忽然提了一句:“陈愿予是怎么追到她的”
卷毛还有些转不过来，闻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真诚地回答:“靠不要脸。”
夏辉毫不意外，思考了一瞬，又接一句:“除此之外呢”
“不太清楚。”卷毛也默了一会。
她也不太关注，只是娃娃脸好像对于这件事很伤心，她不想娃娃脸伤心。
所以她需要做些什么。
“那你有什么用，一点忙都没帮上啊。”夏辉似笑非笑地扫着他，打量了一会觉得毫无价值可言，转身便想走。
“等等!”卷毛喊住他，不死心地辩解，“要是我找人让你英雄救美呢”
夏辉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转身好笑地审视着她的脸，试图看出什么没有智商的物件。
“英雄救美”他嗤笑一声，“不美救英雄就不错了。”
卷发才似想起那天巷子里余一婉干净利落的作为，可她只是觉得，是她自己弱小而已。
“那天我试过，只是我没有”
“那天？”夏辉眼神忽然变冷，他靠近卷毛，凉凉地问：“你为难过她？”
卷毛看着忽然恐怖起来的夏辉，下意识地躲闪他的视线。
她的手冰冷了起来。
“我”
“几个人？男女？”他审问似地问。
“两个人，女生。”
夏辉看着她，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面前女生的小身板，余一婉按理来说是没事的。
只不过
卷毛的头发忽然被大力抓住，面前的男生变得有些神经质，他逼近了自己，以一种让人头皮发凉的语气轻声警告着:“我劝你不要对她干什么。”
她瞬间脸色发白，甚至背后的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冷的，空气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猛地一激灵，夏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太乐意和她讲话了，烦躁道:“另一个人呢？”
卷毛的眼神控制不住地飘忽了一瞬，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
“没有，这里只有我。”
夏辉沉默着看着她表演。
“在这里。”娃娃脸小步地从巷子口挪出来。
夏辉将手放开，远远看着娃娃脸：“就是你？”
“你们两？”夏辉不屑地笑了一声。
他这下是真的放下心来。
卷毛不敢多待，飞也似地跑到娃娃脸身边。
“为什么找她麻烦？”虽然她看起来柔弱无害的样子，可夏辉明显看出来她才是主心骨，直直地问。
“喜欢陈愿予。”娃娃脸小小声说。
“喜欢陈愿予你找他麻烦啊，找余一婉干什么？”夏辉不爽地问。
“你不是喜欢她吗？”娃娃脸盯着他，“我们合作，不好吗？”
“认识你吗就？我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
夏辉忽然上前靠近娃娃脸，卷毛见状猛跨一步挡在他的面前。
他却没有动手，只是阴恻恻地警告他们。
“你们最好不要，对余一婉有什么。”
“有什么事，就冲着陈愿予去。”
“再让我知道你们找她麻烦，”夏辉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介意殴打你们。”
卷毛颤抖却依然坚定地杵在原地。
夏辉嘲讽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娃娃脸，嗤笑了一声，转身便走。
娃娃脸站在，原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卷毛小心翼翼地湊过去，头发还隐隐作痛，却像没事人一样，只顾着娃娃脸的安危。
她问道:“没事吧”
娃娃脸依旧没有抬头:“没事。”
卷毛正想拉着她离开这条破旧黑暗的巷子，娃娃脸却一动不动。
好一会，她忽然开了口。
娃娃脸回想起夏辉和余一婉如出一辙的眼神，又想起余一婉说过的话，像是不太明白，疑惑地问她:“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之前余一婉说的话你没听进去吗”
卷毛一怔，本想回避这个话题，娃娃脸却直直地盯着她。
她只能老实回答。
“听进去了。”
娃娃脸瞪大眼睛:“那你”
卷毛忽地笑了，没有一丝阴霾。
“可你可爱啊，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卷毛抚摸着她的头发，“就算是利用也没关系，你想要的我都会努力帮你争取。”
“你”
娃娃脸心里一颤。
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好像第一次认识面前的人。
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父亲嗜赌如命，母亲索性改嫁，丢下自己和弟弟不管不顾。大伯父看在他们可怜的份上，才收留了他们，可是大伯母总是不喜欢的。
她自小时候起，便习惯于看人脸色生存的生活，不断地否认自己，早就成了她的本能。
需要各种伏低做小得到的片刻肯定，对她来说很不容易。
自己喜欢陈愿予，是因为什么呢
是无论何人去问他问题的时候，对方那认真不带一丝敷衍的神情。
自己被吸引，努力地上前想得到他的肯定。
她想得到的，不过是一声认可。
而她面前总是摆着的，她选择忽略视而不见的，却是自己不废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的认可。
是卷毛给了她恃宠而骄的资格。
她幡然醒悟。
她的笑容好像从来没有对过卷毛。
“是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尝试着笑了一下，“这样吗”
“对，你这样很可爱。”卷毛冒着星星眼。
娃娃脸笑得更真了，星星落入她眼底。
她看到了光明。
“叫你骗我，叫你骗我!”白彤彤一把甩开柯填巴巴的手，生气地瞪他，“害我担心!”
“诶这不是不想跑操嘛，”柯填又上前拉住她的手晃，“别生气啦，我也是想让你多关心我点，有什么不对嘛”
直接倒打一耙，余一婉在后头看得啧啧称赞。
柯填的拐杖早上就不见了，上午还包着纱布的腿呢，下午也就健步如飞。
陈愿予拉着余一婉的手慢慢走着，满脸无语。
“他不是说要哄她吗怎么哄”接到柯填求助的余一婉莫名其妙。
“不知道。”陈愿予摇摇头。
两人一头雾水地跟着。
柯填从兜里掏出四张票，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向着白彤彤道:“想去游乐园玩吗”
白彤彤不屑地瞥开眼，心想着游乐园这都去烂了还有什么好去的，不过看在柯填的面子上
不行，自己可是还在气头上。
所以白彤彤摇头拒绝了他:“不去。”
柯填早就料到这一招，搬出余一婉的名字:“可是余一婉说她想跟你一起去。”
白彤彤耳朵动了动，火气一下消下去了，她回过身亮晶晶地眼神盯着余一婉:“真的吗”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余一婉看着白彤彤明显有些期待的眼神，也就顺着柯填的话为他打掩护:“是啊，想去。”
就当积德了。
“好，既然余美人想去，”白彤彤顺着台阶下，“那我们就去。”
她趾高气昂像只傲气的小鸡仔，蹦蹦哒哒在前头跳着，柯填巴巴地跟在她身后。
余一婉与陈愿予在他们身后对视，无言地笑了一声。
“余美人，你想玩什么吗”
白彤彤扒着她的手询问着她的意愿。
余一婉其实不太感兴趣，反问道:“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本以为白彤彤的选择会是旋转木马，碰碰车之类的想比温柔安全的项目，没成想她一上来，就是一句:“那我想玩过山车!”
这个余一婉倒是没意见，顺嘴就附和了一句:“嗯不错啊，那就先去玩这个。”
她回头看了一眼陈愿予和柯填，一个脸上没有什么抗拒的表情，一个却面如死灰。
“真的吗哈哈。”柯填看起来有些勉强。
白彤彤察觉到后便跑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你不行的话，就坐在下面等我们。”
这话说的，余一婉暗自发笑。
柯填: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于是他挺胸抬头，底气十足地拍着自己的胸膛，大着声音给自己加油鼓气。
“我可以，走吧!”
白彤彤勾起了嘴角。
陈愿予看着他视死如归的身影，抽了抽嘴角。
他上前拉住余一婉，认真地说:“我有点怕。”
余一婉挑眉看他。
刚刚脸上的表情不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吗
“真的吗”她不太信。
“嗯。”
“那你”
“那我等会可以牵着你的手吗”
余一婉探究地看了他两秒，轻轻笑了。
“可以，”她理所当然，“就算是不怕，也可以。”
“你可以没有理由地牵我的手，”余一婉将相扣的手掌举起，对着他肆意地笑，“就像这样。”
“不用找理由。”
说完她紧了紧手心，拉着陈愿予大步朝前去。
欢乐的游乐场中，他心如擂鼓。
“嗯。”
陈愿予的回答消失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回应余一婉手上的力气。
一轮下来，柯填面白如纸。
不过他还是顾忌着那声不行，忍住了自己跃跃欲吐的欲望。
白彤彤看着他的脸色，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拉着他的手扯他坐下:“你怕不会不上去啊!”
“我哪里怕!”柯填辩驳，结合他苍白的脸色，更加没可信度了。
“那再来一次”陈愿予没事人一样，闲闲地丢出这句话。
柯填宛了他一眼。
“喝水吗我去给你们买”余一婉出来停止了这场小孩纷争。
“我陪你去。”陈愿予自觉和她贴在一块。
“唔，想吃冰淇淋，香草口味的!”
白彤彤眼巴巴地看着余一婉，余一婉点头，又看向柯填。
“跟她一样。”
柯填的恢复力也没有那么差，缓过一阵，脸上血色就回来了，甚至还能跟白彤彤贫起来。
“行。”余一婉自觉拉着陈愿予走开，将场地留给他们两。
让他们小情侣自己去调节后，余一婉拉着陈愿予在冰淇淋摊子旁等待着。
一旁有个卖气球的老伯伯，陈愿予盯着多看了两眼。
余一婉注意到了，正好还在排队，她似乎随意地问陈愿予。
“想要？”余一婉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摊子，见陈愿予摇摇头。
那就是想要了。
余一婉自顾自地走了过去。
转头问乖乖排队的陈愿予：“哪个好看？”
陈愿予嘴上没说，眼神却直直地定在一个白色小熊的气球身上，余一婉勾着唇，指着那个熊，对着老伯伯说：“老板，我们想要那个熊的气球，”想起后边那对正在等待的小情侣，余一婉仰着头挑选着，最终选定了另外一个小兔子的气球，“还有这个。”
老伯伯应着声，熟练地拆了线，递给余一婉。
余一婉接过来，转身就替陈愿予绑在了手腕上。
“喜欢吗？”她歪头一笑。
陈愿予看看气球，又看看她。
“喜欢。”
余一婉满意了，回头接过另一个。
付完钱准备走的时候，老板送给他们两个心型的石头，说是情侣过来买都会送的，余一婉谢过之后坦然收下。
她自然而然地将这块石头塞进了陈愿予的兜里。
“我的心好好收着。”
正好排到他两，余一婉上前接过两个雪糕，香草味的。
“你要什么味的？”余一婉问。
“葡萄。”
“这么巧？”余一婉一怔，“老板，两个葡萄的。”
“你也喜欢吃葡萄？”余一婉见他没手拿，就将左手的雪糕递上去给他咬了一口。
自己咬了右手上的雪糕一口。
“嗯。”陈愿予毫无心机地笑，“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余一婉听了脚步一顿，然后装作毫不在意地继续走着，边走边舔了一口手里的雪糕。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吃的是左手的。
陈愿予看得分明，发梢下的耳朵偷偷红了。
买雪糕的地方并不远，柯填和白彤彤两个人其实能将他两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偷偷吐槽着陈愿予，却在两人到来时迎了上去。
“谢谢余美人!”白彤彤接过她手里的雪糕，好奇地看着她手上挂着的气球，下一秒这气球就到了自己的手上。
“你最好了！”白彤彤一个猛虎扑，重重地给余一婉的侧脸来了一口。
陈愿予：我都没亲！
柯填：
四人又疯玩了几个项目，终于在七点之际，离开了这个场所。
出了游乐园走几步，就是一条长街。
月光下，灯光扑朔迷离，琳琅满目的商店一间一间并着。
余一婉想起余梅的生日，就在不久了。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给她买个礼物。
“回去了吗？”白彤彤问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给我妈买个东西。”余一婉摆摆手。
“我陪你。”陈愿予第一个应答。
余一婉点点头，只听白彤彤迅速地回答：“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她一把拉过柯填，“余美人我和他先走啦！”
看着白彤彤明显鸡贼的眼神，余一婉有些想笑。
“去吧去吧。”她挥挥手。
这下只剩她和陈愿予了。
余一婉自然地牵着陈愿予的手，放松了身体走在长街上。
“你想见我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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