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礼物
南辰王府大门前的守卫今日看到了百年难遇的稀奇盛景,殿下这个时辰出现在王府门口无甚稀奇的,漼姑娘就算比现下还晚出现在大门口也无甚稀奇的,哪怕是……殿下和漼姑娘两个人一起,这个时候出现在大门口也不稀奇,但是,殿下抱着漼姑娘走出大门,这就……用稀奇都不足以形容,简直是太稀奇了!
两个守卫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绷紧了身体,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这场景到底是应该看见还是不应该看见?
说看见了,会不会被灭口?
说没看见,殿下会信吗?
还有,殿下这脚,悬在王府门槛上,到底是迈还是不迈?
殿下若真是迈出来了,他们二人到底要不要给殿下见礼?
见礼,是不是坐实了自己确实瞧见了?
不见礼,会不会被怪罪失了礼数?
两个守卫无声地吞了一下口水,真想仰天长啸一声,太难了……
周生辰也很难,他的想法跟侍卫相差无几。
怀中到底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家,留在王府,于她名声有损,送出王府,就凭此时此刻这举动,更是说不清楚。偏巧今夜宏晓誉和凤俏都不在王府,周生辰着实有些犯难,想起方才谢崇转身就走的样子,他觉得牙根有些痒痒。
守卫迟迟听不到周生辰落脚的声音,拼命地用余光向后看,瞪得眼睛生疼。
周生辰默默地收回了脚,抱着漼时宜往回走,罢了,要不然还是暂时安置在书房,再着人去李大人府中叫漼风过来接人。
“殿下。”
周生辰正想着,怀中突然传出猫儿一样的声音,他微怔,然后低下头去。
那姑娘窝在他怀中,睁着有些惺忪的眼,“殿下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回去。”
周生辰忙将漼时宜放了下来,漼时宜站在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道:“十一失礼,殿下莫怪。”
“……无妨。”周生辰总觉得她这句“失礼”听起来有些别扭。
“十一告退了,殿下早些歇息。”漼时宜道,她“醒”得如此恰到好处,也是不忍再为难周生辰,想起方才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漼时宜不免觉得好笑。
“夜深,本王送你。”周生辰见她醒来,在自己面前并未有半分扭捏羞怯之意,倒另他放松不少,只道眼前这姑娘还小,终究是孩子心性,对男女之防尚无概念,二人之间并无异样氛围,也宽心许多。
“不敢劳烦殿下。”漼时宜推辞。
“无妨,走吧。”
王府门前的守卫,在内心忐忑了一万遍之后,终于等来了殿下,当看到漼时宜跟在殿下身后出来,嗯,自己走出来的时候,两个守卫齐齐地长出一口气。
“殿下,漼姑娘。”
守卫见礼之后继续轮值,余光跟了周生辰和漼时宜的背影一路……
漼时宜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早起用过膳,便听到院子里传来杂乱的声音,出门唤过成喜,“府中何事,这么吵?”
“姑娘昨夜睡得太迟,今日起得太晚,”成喜笑道,“还不知道府中发生了大事呢!”
“什么大事?”漼时宜一头雾水。
“今早军师来过了,同姑老爷在屋子里不知商议了些什么,不多时王府的人就来了,将咱们府中与王府相隔的那面墙给拆了,”成喜看着漼时宜,笑得促狭,“许是殿下觉得送来送去的,太麻烦侍卫大哥了。”
“成喜,”漼时宜朝着成喜勾勾手指,成喜乖乖地上前递上耳朵,只听漼时宜轻声道,“你怎知不是殿下自己嫌麻烦呢?”
说罢,笑吟吟地走了。
成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惊道:“难道昨夜是殿下送姑娘回来的!”
漼时宜来到院墙处,果然原来的墙面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
“妹妹,你起来了。”漼风一身尘土,看到漼时宜刚挪了一步又站住,“你别过来,仔细被灰尘呛到。”
“哪有那么娇贵,”漼时宜笑着,“为什么突然要拆墙,是谁的意思?”
“早起军师来同姑父讲的,说妹妹总是看书忘记时辰,太晚回来又不安全,索性将院墙拆了,这藏书楼本来离妹妹的住处就不远,这样多方便,军师是真心疼妹妹呢。”漼风笑道。
“殿下也答应了?”
“那……自然应是先问过殿下的吧,怎么可能拆王府的院墙不知会殿下。好了你不要在此处发呆了,走远些,用不多时就规整完了。”漼风开始赶人了。
“辛苦三哥和各位了。”漼时宜眉眼弯弯的道谢。
众人展颜,齐称奉命而来不敢领姑娘谢字。
漼时宜也不再与众人客气,转头吩咐了成喜多备些茶点送来,自己依旧去了王府。
秋日艳阳,晒在身上微暖,漼时宜走了几步便瞧见了谢崇,“义父,要出去吗?”
“今日有军情要议,去去便回,”谢崇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转身对漼时宜道,“对了,你昨日在藏书楼看的那卷书,我拿去看了,现下在殿下的书房中,你若是要看自去取来便是。”
“好,义父慢行。”漼时宜应道。
谢崇走了,漼时宜依言来到周生辰的的书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周生辰的书房其实没什么秘密,但凡涉及到军情他都是在王军军帐中处理,这处书房不过他平日里常待着的一间屋子罢了。
漼时宜进了书房,这里她很熟悉,熟悉到周生辰喜欢坐的位置、爱读的书卷、笔洗的摆放她都一清二楚。
此刻,她一眼便看到了琴架上的那把琴,安静地、寂寞地搁置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很久。
长风至而波起兮,若丽山之孤亩。
漼时宜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长风发出微微的争鸣呜咽,震颤着她的手指。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长风的那一天,往世的记忆掠上心头,她忽然笑了,若一切都与从前一模一样,那么此刻是不是该……
“哈哈哈——你小子不肯跟我到平秦郡一聚,一定是在府里藏了个大……美人……”
声至人到,一个高壮男子在骤然看到房中的漼时宜时,后两个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怎么……说有美人还真有个大美人!
果真是故人来了。
漼时宜起身上前,装作不识,只管行礼。
“你是……”平秦王上下打量了一下漼时宜,不等她说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喜道:“你是周生辰的小王妃!”
果然……漼时宜暗暗扶额,重来多少回,义兄都是这般……可爱。
“我不……”漼时宜摆了摆手,话还没说完。
“我懂,我懂,”平秦王又打断了她,“还没正式奏请陛下大婚是不是?不过这事儿吧,弟妹你也不能怪他,中州那些个弯弯绕绕,我想起来都头疼,周生辰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都得人仰马翻,成婚这事说急也不急,说不急也急,没事弟妹,你要不好意思开口,一会儿我去催他去!我是应该叫你弟妹,对,我是周生辰的义兄嘛,你是他的小王妃,叫弟妹没错。”
“不是……”漼时宜几次想开口,愣是没能插进去话。
“你吓到我的客人了。”周生辰的适时出现让漼时宜咽下了解释的话。
“哎呀,不好意思啊弟妹,”平秦王看到周生辰,又乐呵呵地看向漼时宜,“我这人一高兴就容易口没遮拦,弟妹别见怪啊……呃?客人?”
“见过平秦王殿下,臣女漼时宜,是刺史李大人的女儿。”漼时宜终于得空做个解释。
“啊,是漼家的人。”平秦王恍然大悟,“就是跟你一起回西州的李大人。”
周生辰点点头,略显无奈地看着平秦王。
“嗨,误会误会,是我误会了,对不住啊弟妹……不是,你看我这……”平秦王越说越错,越错越说。
“殿下,平秦王,臣女先告退了。”漼时宜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义兄没有一句话能全说对的。
“她住你府里啊?”平秦王看着漼时宜出门的背影问道。
“没有。”
“那她去哪里?”
“自然是回家。”
“可是她走路的方向就是王府里面啊。”
“……”
“她家在你府里啊?”
“……”
“那不还是住在你府里吗?你说实话,那个小美人跟你是不是有什么……”
“义兄所来为何?”
“啊,这不是平秦郡的收成下来了,我和百姓特地过来给王军送一些来,平秦郡百姓们可都惦记着你去岁对平秦郡的解困之恩呢!”
“那正好,义兄同我一道去同百姓道谢吧。”
“那是自然,哎不对,我刚才好像有什么事要说来着?”
“义兄说收成的事。”
“啊对对,啧,好像不是这个……”
“走了。”
“哎,你等等我!”
漼时宜坐在屋顶上,仰望着天边圆月。
义兄的出现,勾起了往日太多的回忆,让她想起了她同平秦王的最后一面,中州皇城,遥遥一拜。
之后,世间再无漼时宜。
身边的琉璃瓦突然轻响,漼时宜转头望去,竟然是宏晓誉。
她愣了一下,突然恍惚,一声师姐到了嘴边,险些唤出声来,才意识到此时的她,不是南辰王府的十一,不是周生辰的弟子。
“宏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师父给你准备的生辰礼,”宏晓誉笑着,在漼时宜身边坐了下来,“本想明日再给你的,路过正巧看到你在,便此刻给你吧。”
“殿下送我的?”
“是,师父方才跟平秦王一同去平秦郡了,赶不及帮你庆生,临走前将此物托付给我的。”宏晓誉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来。
“这是……”漼时宜看到宏晓誉手中的帛卷,心颤了颤。
“我听说,你与军师说的生辰愿望是王军凯旋,屡战屡胜,许是因为如此,师父才会想这个当作生辰礼送给你吧。”
漼时宜伸手接过,眼圈微红,哑声道:“殿下……有心。”
那是从前,周生辰每次出征归来都会送她的东西,降将印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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