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郅北城闻名遐迩，游人如织，除了因为富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一座山，世守山。

        世守山，高峻陡峭，景色秀丽。山顶积雪终年不化，时常云雾笼罩，宛如仙境。世守，世守，生生世世长相守。城中人说，登上峰顶对着雪山许下誓言，便可相爱长久永不分开。

        这样的地方，哪个女子又会拒绝心爱男子的邀约？

        起初，路顺坡缓，秀色怡人。愈往上走，山路愈陡，气温景致也大有不同，如同段时间内经历不同的季节。

        山峰最高处，几无人至。

        环顾四望，可见崖壁陡峭，深不见底。谷里雾气缭绕蒸腾，如烟如霞，郁郁葱葱的林木若隐若现。

        山顶风很大，卷起雪花飞舞。宛如一夜春风至，千树万树梨花开。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其上，反射出耀目的光芒。

        幽兰一向不喜冬日，此时看来，身旁一切是如此曼妙美好，恼人的寒冷似乎都透着绵绵情意。

        天色渐晚，层层青气开始在天地间弥漫。但在这雪山顶上，唯见群星闪耀，圆月当空，仿佛触手可及。

        世人眼中，七月半，鬼门开。血月现，妖孽出。可对妖魔鬼怪来说，这样的日子乃狂欢共舞的好时节。

        一狐一草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天上地下，雪山之巅。从此以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多美丽的景色，多美好的誓言，无不散发着醉人的甘甜。

        白荇将幽兰拥入怀中，悄然取下她头上那朵小黄花，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周遭一切刹那虚无，她心中有花怦然绽放。莹白如玉的花瓣渐次舒展，散发出股股幽香，飘满整片雪山。

        月慢慢的染上了一层血红之色，透着一股妖冶的美。

        就在幽兰沉浸在浓情蜜意里面的时候，忽然心口一阵剧痛，丹田里的妖力正源源不断地朝此涌去。

        迷惑的低头，就见自己的心口闪着幽幽蓝光，隐约可见一只茧状物正在啃噬她的心脏，蚕食她的血液。她大惊失色，没有留意那个悄然出现在雪山之巅，又将九命寒茧送入她心脏的神秘人崖渡，第一反应

        是要将它取出。然而，身体却在一瞬间动也不能动。

        她被白荇锁住了四肢筋骨。

        “白白？为什么？你要杀我吗？”她满目惊恐，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荇，言语因为疼痛而断断续续，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滚落，与这皑皑白雪极不相称。

        “不是，我怎么会杀你，更不会让你死。我只是，只是需要这寒茧在你心血中停留一会儿，很快就会过去的。”预想了无数次的场景，也做好了迎接这一刻的准备。可为何面对这样的质问，白荇还是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他急切的解释，混和着呜咽的山风，听起来来倒更像是拙劣的谎言。

        “可是我很疼啊，白白，现在把它取出来可以吗？”她苍白着脸祈求着，希望他还会如以前一样摇着头，点着她的鼻尖说“真拿你没办法。”希望这一切只是梦一场，梦醒之后还和从前一样。

        “对不起，我”白荇满眼痛苦，动了动嘴，却终是说不出口。

        “他当然不能。那寒茧中有他至爱之人的魂魄，没有你的心血中幽冥之力的滋养，他又怎么能救她呢。”崖渡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自打他和白荇有了那个约定，便一直隐身在他们身边，如影随形。

        闻此，幽兰如遭雷击，她已不关心这人到底是谁？他又为什么而来，只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位置，问白荇：“他说的可是真的？”

        白荇内心挣扎，静默良久，终是缓缓点头。

        疼，蚀骨腐心的疼。心口犹如在碾压之后又遭受了沉重的一击，身体里的能量似即将被抽空。

        “你骗我的对不对？”幽兰不甘心，她努力牵起嘴角笑了笑。

        白荇没有否认，也不知如何否认。说不是吗？可谁又能改变他的确别有用心的事实呢。他不自觉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地刺进肉里。那点痛又怎能比得上心里的痛。

        “那你告诉我，你助我我护我，难道都是为了今日吗？你对我呵护备至，情深似海都是骗我吗？那些犹在耳畔的誓言都是谎言吗？”

        字字句句宛如一把小刀在白荇的心上凌迟，知道世上有报应，不想竟然来的这样快。

        “他做那些当然都是为了让你早日开花。”一直冷眼旁观的崖渡状似闲闲的插嘴，心中却在盘算着令幽兰绝望。越是绝望，幽冥之力就会被激发的越强。

        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又继续道：“深情错付，你确实该告诉她真相。”这句话表面是对白荇说的，实际上无疑是在摧毁幽兰心中最后那一丝希望。

        霎时间月亮血红之色散去，光芒大涨，银色光辉如水一般倾泻而下。

        随着寒茧对幽冥之力的吸食，不光隐隐有苏醒的迹象，连同与它有着契约的崖渡体内力量都在暴涨。

        “闭嘴！”白荇怒吼，他心头忽然很是不安，对幽兰道：“这事结束之后，我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于你，你相信我。”

        “呵呵你为了你爱的人补偿我，那我又是谁呀？”幽兰笑的泪眼婆娑，“我才不要用我的身体，我的心血，我的力量去救你的女人！”说着，她拼着最后的一丝妖力，催动保命术法凝血球，冲破白荇给她的禁制。十指如钩猛然插进自己的胸口，果决又狠辣，毫不留情。一剜一拽，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赫然出现在她手上。

        白荇和崖渡皆大惊失色，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想阻止时已来不及。

        凝血球一出，伤敌亦自损。

        幽兰脸色苍白如纸，血大口大口地顺着嘴角涌出，身体摇摇欲坠。可手指却紧扣住那颗心，作势捏碎它。

        惊惶之下白荇想也未想，祭出七星聚福珠予以阻止，同时闪身而上。

        崖渡也已出手，两股力道气势如虹，带起层层积雪，直朝幽兰滚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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