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落魄

　　暮色沉沉，月朗星稀。

　　初秋，已有了凉意。

　　今夜是十五，但天上的月亮并不是很圆。

　　那点点星光看似要和皓月争辉。

　　山涧鸟语啁啾，湖色倒影斑驳。

　　微醺的陆矅在湖畔的柳树旁斜倚着，神色怡然，两道泪痕在他污脏的脸上显然而见。

　　倏然，他微微拧头，目光斜视着湖面上空，眉头紧皱，酒意顿时清醒几分。

　　他看见了一张纸，一张在黝黑的夜里绽放着微微彩光的纸。

　　起初陆矅还不在意，可过了片刻下，这张纸依然悬浮在空中，而且还缓缓的向他这边飘来。

　　真的是奇哉怪也！

　　直到这张纸飘到陆矅的身前。

　　一张空白的纸，表面流光溢彩。

　　陆矅脑里的想法是，自己遇上了宝物，如果将其拿去典当，怎么都值点银子，起码也够他离开淮阳城所作的盘缠了。

　　难道老天都知道了他的困难？

　　“呵呵”

　　陆矅忍不住浅露出一丝笑容。

　　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就变得僵硬了，猝不及防吓了一惊，“扑通”一下，掉落在湖水中，更是倒灌了几口湖水，酒意尽散。

　　只因哪张纸突然生出了变化，化作了巴掌大的小兽，在陆矅的眼里，小兽并不可爱，反而觉得有点狰狞可怖。

　　胆量再大的人，如若在漆黑的夜里遇这等怪异之事，谁不心胆皆寒？

　　幸好，这小兽似乎并没有恶意，小眼睛眨了眨，悬浮在空中像是在观察落水的陆矅。

　　陆矅亦是定神细看，一对犄角，无耳无鼻，这不正是刚才哪三个武功高深莫测的老者要寻找之物？

　　“喂~”

　　陆矅对着这小兽大喝了一声，想要驱赶这小兽，亦或是为自己壮一下胆子。

　　怎知道，陆矅还来不及反应，小兽再次生出变化，化作了一缕光团，宛若闪电一般，没入了陆矅的脑袋之中。紧接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阵眩晕，脑袋似乎多了点东西，似有似无。

　　他拍了拍脑袋，以为小兽已被他叱走了，浑然不觉其实小兽已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他却不知世上竟有如此诡谲之事，就发生在他的身上。

　　反正已经落水，陆矅干脆就在湖里将自己邋遢的身体洗擦一翻。这才发觉他五观端正，浓眉如剑，双眸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就是缺少营养，长得瘦削，身材颀长，一双手臂长可可及膝。

　　动作之间痞子气质尽显无遗，脸颊绽出的两个小酒窝，比少女更是迷人。

　　……

　　翌日，秋意萧瑟。

　　雾霭还灰蒙蒙弥漫在山涧，晨曦初现，熹微的晨光，难以照到陆矅的小石屋。

　　昨夜未眠，陆矅大清早就赶到了城镇中，等到城门一开，夹杂在熙来攘往人群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淮阳城。

　　他来时空无一物，去时也是孑然一身。

　　此番一去，他定要闯出个名堂，要么衣锦还乡，要么就客死他乡。

　　到了晌午时分，陆矅已离开了淮阳边界，再往南走三十里路，就是秦国最繁荣的城市之一，汴州。

　　秋，只是初秋，还带着盛夏的酷热。

　　太阳就像是洪炉，灸烤着大地，或许这是它在一年里作最后的挣扎。

　　陆矅走在官道之上，偶有快马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沿途之中，沙尘滚滚。

　　但饥渴难耐，他觉得出门太草率了，应该去偷点干粮和备一壶水。

　　此刻他想到的是门前湖中肥美的鱼儿，顿时口中唾液滋生，缓了缓干涩的嘴巴。

　　又行十数里，陆矅看到了路边插有一青布旗帜，大大一个“酒”字格外的醒目。

　　他的人也变得抖擞起来，就像在河中垂死挣扎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浮木。

　　这是一间酒肆，立于官道一旁，梧桐树之下，四周野花灿漫，招蜂引蝶。

　　远远就能闻到阵阵醇香的酒气，引人心生旎旑。

　　陆矅到来时，发现酒肆中早已高朋满座，他在市井之中也混迹了十多年，一眼就能望出其中过半皆是江湖中人。

　　这时道上人迹稀少，陆矅的到来顿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见其衣衫褴褛，便把他当成了讨食的乞丐，置之不理。

　　陆矅对着众人含蓄一笑，到了店门前，他才想起自己囊中拮据，穷光蛋一个。但饥渴难耐，他心中正在苦苦挣扎，最后决定做回他的老本行，厚着脸皮去讨点食物。

　　正想踏步而入，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便匆匆地将他阻拦在门外。

　　是酒肆的店小二。

　　“臭要饭的，有多远滚多远，别来影响这里的客人，弄脏这是的东西，卖了你也赔不起。”店小二趾气高扬，抬起头颅都不正眼看一下陆矅。

　　陆矅早已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和冷眼旁观，只好紧咬牙关，就要转身离去，大不了去山林里找点野果充饥，然后再汴州找份苦力工，先维持生活，往后再作打算。

　　“小兄弟请留步，如果不嫌弃的话，不仿来老哥这边共饮一番，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东西。”

　　有人叫住了陆矅，是坐在酒肆最角落的哪一桌，一个人点五个菜，炸子鸡，红烧鱼，凉拌三碟，一大坛烧刀子。

　　此人身材魁梧，高大威猛，就像一头成年猛虎盘踞在桌椅上。

　　桌子上还有一把刀，很是古朴，鳄鱼皮刀鞘，长约两尺，刀柄缠有金丝。

　　陆矅闻声停步，循声而望，见其是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男子，散发披肩，一副放荡不羁，豪放的样子。

　　“大爷，这…这恐怕不妥吧！”店小二有点为难说道。

　　“啪”的一声，魁梧壮汉掏出了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吭声说道：“如果金钱不能解决的问题，段某人就将这里拆了，大家都别想喝了。”

　　这时，正在算帐的店老板见状，汗水涔涔而落，连忙走出门外，硬拉着陆矅，恭敬说道：“我这伙计是新招来的，还不懂规矩，望客官见凉，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掌柜连拉带请的将陆矅拽进店里，又对魁梧壮汉赔声道：“俩位客官请慢用，酒钱算在老头身上。”

　　“哼，去忙你的吧！”汉子对掌柜说道。

　　掌柜躬身作揖离去，暗吁一气，江湖之中一言不合就抜刀杀人的事情，常有发生，就说他的酒肆，在这闹事的也常有，几年前还出过人命。

　　“滚回厨房去。”掌柜踢了店小二一脚，怒骂了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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