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鼠
实验中学,九月一日晚上。
开学第一天,楚鹤笙被分了个新同桌。
新同桌是个转校生,人很冷淡,不太爱说话。和性格一样,这人长得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好看是好看,但是那双丹凤眼过于黑白分明,显得十分冷清。
好像是叫卫忍冬?她揉了揉太阳穴,脑子最近昏昏沉沉的,像是一团浆糊。
楚鹤笙是住校生,放学后去食堂吃了点东西,然后又折返回教室上自习。
刚刚开学,教室里上自习的只有她一个。她在九点半离开,关好灯之后向宿舍楼走去。
走到楼门口时她吓了一跳,几只老鼠的尸体横在墙角,身体被野猫咬得血肉模糊。
“好恶心,没人打扫吗?”楚鹤笙铁青着脸加快了脚步,把老鼠尸体远远地落在了后面,“明天一定要告诉班主任!哪有这样的学校!?后勤把老鼠药撒在教学楼下面!”
她小跑着回到了宿舍楼,大厅里的宿管阿姨认识她,见她回来了,中气十足地说:“又去自习啊,我儿子要是像你这么自觉就好啦!对了,你早上被子叠的不合格,下次注意啊,不然我要扣分了!”
楚鹤笙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跟宿管挥了挥手,上楼回寝室了。
宿管阿姨笑着摇摇头:“真是,住单间还整理不达标,早上又起晚了吧。”
……
楚鹤笙回到寝室,还没把书包放好,就看到锦葵挺着个大肚子靠在衣柜上。
“小锦,你怎么了?”她赶紧把锦葵扶到床上坐下。
叫作锦葵的女子浑身冰凉,瘫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楚鹤笙把她安顿好,帮她盖好被子,又转身烧了个电热宝。
床上女子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一些,她睁开眼睛,黑发贴在苍白的脸上:“鹤笙,不用麻烦,我觉得舒服多了。”
楚鹤笙回头看她,目光关切,说:“你今晚就在床上睡吧,我去衣柜里。”
锦葵笑笑,虚弱地摇了摇头:“不用,你睡不下的,还是我……”
“可以的,你都住了好几天,我当然也住得下!”楚鹤笙不由分说,径自打开铁质的柜门。
学校柜子的尺寸是50100cm的,按理来说里面绝对住不下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门“吱呀”一声开了,柜子里并没有挂衣服,只是在底部铺了一层被褥,让原来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窄了。
但楚鹤笙就像没看见一样,真的蜷缩了进去,进去后甚至还把柜门从里面合上了。一般人待在这样狭小又黑暗的地方都会感到不适,但她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在黑暗中悠然闭上了眼。
柜门外,床上的锦葵诡异地笑了一下,灯“咔吧”一声关闭,整个寝室都陷入了黑暗……
卫忍冬跟去风毓的住处后,吃惊地发现给他们开门的人,竟然是他的前桌,花朔。
一时间两个人都很震惊,但花朔的反应更快。看清来人后,他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热络地招呼卫忍冬进来,还帮他收拾出了一个房间。
卫忍冬只能僵硬地接受他的好意。他的心情其实很沉重,但对方热情好客,他又不好一直冷着脸,只能尴尬地重复“好”、“谢谢”、“不用麻烦”。
几分钟下来后,卫忍冬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排斥这个散发友善气息的人。
因为花朔实在是太完美了,自己只在传闻里听到过他的名字。起初他还以为前桌和他是重名,万万没想到是同一个人。
在这个隐藏着的以surveillance为中心的社会中,花家和卫家其实是地位相当的,直到最近几代差距才逐渐拉大:花家出了光宗耀祖的天才,也就是花朔,从小就被监视者带在身边做徒弟;而卫家人口凋敝,后代也泯然众人。
这样的差距是在是太大了,在确认此花朔就是彼花朔之后,卫忍冬不可避免地心态爆炸了。
在认识花朔之前,卫忍冬还能以落魄贵族自居,假装风轻云淡,像一个流落民间的王公贵族般孤芳自赏。
他对普通人花朔也难以抱有好感,就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凡人,身上有一种天鹅一样的气质。
说起来还真是不知好歹,对方主动示好,而卫忍冬下意识地排斥。
但现在,这道沟壑再一次□□裸地横亘在卫忍冬面前。刚才他还能安慰自己:花朔就是个平凡人,连真实的世界都看不到,至死都是愚蠢的俗人。
但现在,事实告诉他,花朔在方方面面都碾压了他。
不像他卫忍冬是什么落魄贵族,花朔本来就是王子。
卫忍冬心里不可抑制地发酸,他也知道这种心态不好,但是根本停不下来。好在他在这样失衡的心态下还能保证头脑相对清醒:花朔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自己一所高中?
实验中学,高三七班,九月二日早上。
卫忍冬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他并没有向学校请假,父亲的死被风毓和司钊封锁了消息。
卫京墨的病情在一个月前忽然恶化,现在看来也许和他的离奇死亡到底有关系……他一定要查清父亲的死因!
“早啊——”
这时卫忍冬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抬头看见是楚鹤笙来了。她顶着一头枯黄的头发,弯着腰拉出自己的椅子。
卫忍冬觉得她的动作很笨拙,椅子卡在桌腿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索性帮她把椅子拉了出来。
“谢谢哦。”楚鹤笙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没事——”卫忍冬无意间和她对视,却连声音都变了调,但他极快地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地低头看向自己桌面上的书,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楚鹤笙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把书包放到自己高耸的小腹上她顶着两个比昨天更浓重夸张的黑眼圈,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几天怎么这么累啊,每天早上腰酸背痛的……”
卫忍冬悄悄看向她浮肿却消瘦的脸,原本漂亮的容貌已经看不见了。他注意到其他同学都没有询问楚鹤笙的状况——他们看不见楚鹤笙身上的异常。
只有自己能看到吗?不对!自己的灵力并不强,灵力和他相当的人这所学校里肯定会有几十个,如果自己能看到异常的话,他们一样看得出来……
可是现在,明显没人注意到了楚鹤笙身上的变化。
自己能看到,那说明……
这时,卫忍冬感觉到自己的膝盖被人敲了几下,他知道,这是花朔在给他传纸条。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来,悄悄打开纸条看里面的内容。
“楚鹤笙身上有问题,但是我感觉不出灵力残留,估计是大妖。”
卫忍冬看完了那张纸条,撕了一张便利贴写下一行字:
“楚鹤笙怎么了?我看不见!你赶紧找时间联系风毓吧。”
写好字后,他折好纸条,轻轻敲了敲花朔的肩膀,待后者伸出手后,把纸条塞到了他手里。
他不是故意隐瞒自己也能看见的这个事实的,只是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
一个人的灵力从出生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大变化,所以才会有初检的存在。
对于人类来说,灵力越弱能看到的东西就越少,根本看不见比自己灵力强的个体造成的影响。
所以卫忍冬才会觉得奇怪,以自己这平平无奇的灵力,怎么会能看到大妖造成的影响?这不合常理啊!
他再一次看了一眼花朔的背影,还是决定隐瞒,毕竟他现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信任他们。
……
一上午卫忍冬也没怎么听进去老师都讲了什么,楚鹤笙隆起的小腹向前撅起,几乎填满了书桌堂,脸上的皮屑像是干燥的蛇蜕,身上还散发出一种腐烂的肉味。卫忍冬看在眼里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一切如常。
课间的时候楚鹤笙出去过一次,说是要去医务室。
午休的铃声终于响起,卫忍冬如蒙大赦,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无奈楚鹤笙行动过于迟缓,他被挡在里侧出不去。两人就这么变成了最后离开教室的。卫忍冬干脆不着急了,忍着恶心和楚鹤笙一道走,希望能从她嘴里套出点话来。
“不好意思,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耽误你去吃午饭了。”楚鹤笙抱歉地说,和卫忍冬两个人并排下着楼。
“没事的,我不着急,”卫忍冬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身体难受就回去休息吧,下午我帮你请假?”
楚鹤笙摇摇头:“不用了,我课间去过医务室,校医说什么问题也没有,不能请假。”
“可是你确实身体状况不太好,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有点恶心反胃,倒像是中暑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出了教学楼后门,这里离食堂和学生宿舍比较近。楚鹤笙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不远处的楼脚说:“楼跟底下有几只死老鼠,我今早还看到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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