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分别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你怎么突然做了国师,我看你分明就是早有预谋!你早就想把妖怪都赶紧杀绝了是吧?!”
花望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当然不,是你想岔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风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放着一张揉皱的信件,“这封信到底是写给谁的?!你为什么会知道‘太子’?!”
花朔轻轻笑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最近‘太子’之事在妖怪之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我身为一朝国师,时刻了解妖怪的动态,有何不妥?”
风毓冷笑一声道:“你从来没问过我这些事,司钊在外游历对‘太子’之事全然不知,除了英国公,你这封信还能是写给谁的?!”
“是啊,我是写给他的,他和我都对妖怪的动向极为关心,这何错之有?”花望不疾不徐,但说出的话却有股不可置否的威严,“你明知,人之于妖恰如卵之于石,我们小心行事,处处谨慎,都是为了黎民苍生,到底何错之有?又怎么轮得到你来质问?!至于你说的‘赶尽杀绝’更是无稽之谈!能看见大妖的人都寥寥无几,更不要说与之交手!在我看来,人妖二者的关系能达到平衡都是奢求,妖怪处于弱势实乃天方夜谭!”
花望情绪激动,显然是动了怒,说着说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风毓担心地走过来想给他拍背顺气,却被花望用手挡开了:“赶尽杀绝?我看是妖想把人赶尽杀绝吧?”
“我不知你这种想法到底是从何而来,若只是看到了我和英国公几封往来信件,就让你如此失态,那……”
风毓听到这句未完的话心里一惊,自己这几句话说的确实是没轻没重了。他下午从书信中看到了一些过激的言辞,每一句都是人对妖的恐惧和憎恶,一时冲动就来找花望理论了。
本来他只是想发个小脾气,告诉花望不是所有妖怪都作恶多端,比如自己和司钊就不是,但没想到花望心底竟然压着这么多话,这一下全被自己给勾出来了。
事情的走向已经超出了风毓的预想范围,他和花望一直都对两人的立场差异避而不谈,自己和龙族基本断了往来,花望也常年在山中隐居。
但现在,他竟然不知为何被英国公说动了,入朝做了国师……
花望到底在想什么?他是不是内心深处也是惧怕自己的?他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做了什么?
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到底是……
风毓敏感地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花望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开关,如果不及时把它关上的话,他和花望的关系就会产生裂痕。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弥补一下,但是已经太晚了。
花望把自己血肉模糊的左手从背后伸出,轻抚上风毓英俊稚嫩的脸,他的动作极尽温柔,眷恋地用目光描摹着风毓五官的每一处。
花望从来不会这么看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反常?简直就像是……
风毓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向后退了一步,想躲开花望的触碰,希望以此打断他即将说出的话,可惜他失败了。
“风毓,我不打算收手,我也不会收手,我以前就说过自己的立场:永远站在人这一边。”
花望抽回那只染血的手,慢慢和风毓拉开距离,声音还是熟悉的温柔,但风毓却知道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你已经和我生活了十一年……够久了。风毓,我知道你身份特殊,但你的实力在大妖中仍然算得上是中等,如果回龙族不方便的话,就和司钊一样,出去游历吧。”
“你是龙,不要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蜗居着……”
风毓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在一瞬间都褪色了,他能看见的只有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花望。
花望这是……在赶自己走吗?
他不能理解花望说的那些话,十一年来,这个人虽然冷漠虚伪,但是对待自己和司钊一直是温和真诚的,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几句话就突然变得这么绝情……
他抬头望向花望,眼神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可惜他的主人并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决绝的背影颀长坚硬,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
那一瞬间的花望在风毓看来,分明就是转身走近了迷雾里。风毓忽然想到,花望那样聪明的人,如果想向自己隐瞒事情,那自己必然是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所以,那封信是不是他故意给自己看的?为的就是让自己冲他发作,让他找个由头把自己赶走?这么多年来,花望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就算不爱自己,那十一年的朝夕相处,无论如何都会把自己当成朋友吧……
下一秒,风毓失魂落魄地推开窗子,化成半龙半骨的原形飞了出去。
他忽然想到,在那些书信里,花望并没有反驳过英国公的话。
卫忍冬醒过来时是半夜,司钊化成原形睡在另外一张床上,缩成一个毛球。
他还没从刚才的梦里缓过神来。最后风毓变成半龙半骨的形态,让他更确定自己这梦是倒叙的。
原来是花望把风毓赶走的吗,那他为什么又会把自己的灵力给他……
那封书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从风毓和花望的只言片语来看,信中并没有什么特别过分的话,但是这样就能引发一个这么大的冲突吗?看来这两个人的羁绊……有点脆弱。
可是怎么会这样?在他看来,花望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的灵力送给风毓,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和他一拍两散了?
除非……他是故意的!
卫忍冬并没有十分意外,虽然没有和花望接触过,但是想想也知道,一个能同时和人类、大妖交往的人,必然心细如发,多智近妖,让风毓离开对他而言并不难。
可是花望为何要这么做呢?风毓和司钊都不在他身边的话,那他岂不是孤立无援?
莫非他还有其他亲信?但是相较于人类,大妖实在是有太多优势,要做什么事也更加高效……他怎么会把风毓和司钊同时支走?
就在卫忍冬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还伴随着花朔的声音:“司钊老师!忍冬!白礼不见了!”
卫忍冬瞬间就清醒了,司钊也快速变成了人形,一起冲出了屋子。
白礼的房间在卫忍冬和风毓的房间之间,现在门是敞开的,里面空无一人。
花朔满脸焦急:“我起来上卫生间,发现白礼小姐不见了。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龙族宫殿,锦葵房间。
白礼看着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浮肿的女人,几乎不敢相信那竟然是昔日光彩照人的锦葵。
二人相对,一时无言。黑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在地面爬行。
三条蚯蚓出现在锦葵床前,它们的身体肥硕黏腻,看得白礼胃中一阵翻涌,她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腥臭味,不知是锦葵的伤口化脓了,还是这些畸形丑陋之物身上的。
“稍等一下,稍等一下,别急……”锦葵柔声说,像是慈祥的母亲在哄人心的孩子,语气宠溺又无可奈何。
她一边说着一边判若无人地化成了原形,露出身上支离破碎的鳞片血肉。
下一秒,三条蚯蚓蜂拥而上,张开圆形的嘴向锦葵身上毫不留情地咬去。
白礼在旁边简直不忍心再看下去,她知道那种牙齿,像是一圈刀片一样楔入皮肉,除非那几条蚯蚓松口,否则就算杀死它们,那些牙齿也会留在肉里。
她眼看着锦葵的身体越来越干瘪,血液流出的速度远比她想得要快,几个呼吸间,床上的那条蟒状生物就不动了,尸体虽然还保持着骇人的形状,但其实仔细看去已经有点萎缩了。
见母亲身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掠夺了,那几条蚯蚓才松口回到了地上。它们的动物本能让它们不要试图打白礼的主意,于是蚯蚓识相地隐匿进了黑暗里。
白礼一时还不能从刚才血腥残忍的画面中恢复过来,等她回过神来时,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床上那具新鲜的尸体。
她慢慢靠近锦葵的床铺,希望自己能找到什么线索。事到如今锦葵虽然死了,但幕后黑手还活着,也就是说,幻术并没有解除,自己还是无法回到龙族。
正当她焦头烂额时,房间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白礼抬起头循声看去,看着黑暗中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当看清那人的轮廓时,她的竖瞳忍不住缩成针尖大小。
“是你?!”白礼脱口而出,空荡的房间里有回声响起,“你不在你的地盘待着,跑到龙族这里干什么?”
黑暗里传来慵懒的男声:“听说你父亲去世了,我身为前族长,当然要来哀悼一下。”
白礼心中一颤,苏凌霄的记忆是正常的,是他没有受到幻术影响,还是幻术……
她忽然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剑向苏凌霄刺去,对方抽出自己的剑进行格挡。
两柄宝剑相撞,火花四溅。
苏凌霄冷笑一声,不屑地说:“白大小姐怎么变得这么弱了?也是,整个龙族都弱得很,你退步也是正常的。”
白礼一个闪身退回锦葵床边,戒备地看着苏凌霄,九尾狐族长于摄魂,这场影响了整个龙族的巨大幻术,是出自他的手笔吗?
自己已经好几百年不曾听到过他的消息了,有传言他和彼世有所联系……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他搞不好真的有能力控制整个龙族,她质问道:“龙族……是你干的好事?!”
苏凌霄诡异一笑,不置可否,又消失在黑暗中。
“别跑!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白礼追着他的背影跑到了密道门口,却发现通路已经被封死了。
那自己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白礼打了个冷战,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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