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点悯心 现神使
“父亲！”
季檀抓着季镧的胳膊，他显然知道我这话的意思。
季镧瞪眼拉着他，拖出了我的视线。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几匹奔马从我身后呼啸而过。领头的正是那季镧，而他身后跟着的，是几个受伤的副将。
我徒儿此刻眼里的泪已经打湿润了面纱。
我轻轻叹了口气：
“云箬卿，你跟着，同我一起去看看！”
我走在前面，身后的碎步半走半跑的跟着。
远处的城门外，火油车已经运达，投送火瓶的士兵也已就位。
季镧下马，抚摸着那马鬃：
“老伙计，就送到这吧！你替我，看着这地！”
他在那门前站定，从怀里掏出两把长刀握于双手之上。
刀举，声响：
“投！开城门！”
那火油瓶如升空火焰般先后落入城墙之内，惊叫声四起。
城门缓缓打开，三名副将御马而行，冲向城门内。季镧一人手握双刀，将所有想突破城门防守的，身上布满血疮的百姓逐一刺去，刀刀致命。
城门在关上的最后一刻，那些被疫血溅到的士兵，也毅然抱着油罐走了进去。
城内的声响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火光随后越烧越大。
叩门声响起，门外的季檀示意开门。
一个脑袋惊慌的探了出来，紧接着，探出来第二个。
每一个孩子都裹着几层被单，被单之上是或深或浅的血迹。
门口的囚车等着他们，在没有确认他们是否染疫前，不会轻易放他们出来。
那被单被脱下，逐一丢回到门内，城门，此时已经开了一半。
城内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伫立在远处！双手缠着布条，将那刀柄牢牢捆在手上，而那血水已经渗透划过了刀面。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脱下被单，走出那城门。
季镧笑了，他张张嘴，开始呼唱：
“远行路漫漫，家园何所在！”
城外的士兵，一个，两个，开始跟唱起来：
“军心定乾坤，此行踏四方……”
我知道这曲，每年季家军得胜回朝，入王城受赏时，都是唱着这歌一路入城，王城百姓无一不会跟唱。
季檀站在门前，眼眶已红。那歌声，唱了整整三遍。
“关城门！”
季镧的声音，雄壮有力的回响在那上空！
刚才还跟唱的士兵，有人已经开始流下泪。这血疫感染极快，沾了疫血必不可生还。
季檀颤抖着跟喊：“关门！”
见那半开的城门渐渐合上，一声马嘶带着风呼啸而过，季镧的那匹战马跃入城门内！
“不要！”
我那徒儿此世的肉身，云箬卿已经哭哑在我面前。
遥见她头顶闪过一圈红色晕光，落入到她不成形的神脉之上。
悲世之心，很好！离这九念九心，还差一念三心，便可完成任务了！
我转身向我那简易王帐走去，手里的望星石，失去了刚才的热度，发出轻微的石鸣。
在那废城之上的火光里，一道淡蓝色的神光慢慢铸形。片刻之后，山海司的神使桀沧的神影出现在我面前。
“还真是讽刺啊！庇佑之神的命格竟是杀星，若我不助你，你这屠城之事恐怕很难完成！”
我客气的向他行了行礼，毕竟他的神位高于我，且山海之神的神力我还是想用用的。
桀沧如我印象里一样面冷寡言，但此时的他显然还没有从人界的情绪里走出来。
我咳了两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看在我用心帮你的份上，在你归位前，可否借些转瞬山海之力给我？”
他依旧没说话，在点给我眉间一道红光后便返回了神界，这转瞬山海术，可算是到手了！
我有些感慨，现场的气氛确实悲凉了些。他这杀星之命我先前也是知晓的，外放他掌兵御敌多年，却还没完成此生的宿命。
整个季家，四代镇守边关，乃是一门勇将，死在这边陲五城的季家儿郎不下三十位。而今这一代，就只剩下了季檀这一子了。
“神使大人可真用心！”
那踏玄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边。
“我那徒儿为何在这？”
“云箬卿已是季檀之妻，两人育有一女，叫季安冉！”
安冉？好讽刺的名字，这城都这样了，这名字还真是没起半点作用，像是我那徒儿一贯的悲催日常。
“那她为何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这一问，踏玄竟然笑出了声。
“因为她本就是和你一母同胞，你们是云家的双生子。”
嗯……什么鬼？我竟然是不是我母后的亲儿子？
“当年太后的亲妹妹入宫同先皇有了情，回家后有孕。这消息被太后母家所知，为保皇后之位，安排太后假孕。同年在那扶云观产子的还有云家的长媳。岂料太后之妹生下的是女婴，这才设法将云家的男婴换了过去，送入了宫内！”
闹了半天，原来我连皇室正统血脉都算不上，怪不得我那母后任我玩乐，只求我别专心于朝政。
“你既知我已入这人间，为何不早来告知我这一切？”
“衔息之责不可破坏人界自然法则，我也只是尽职而已！”
我有些头疼，云箬卿那张脸，若是带回宫去，岂不是会被母后抓个正着，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但若不带回去？我怎么盯着她修完这最后一世机会的九念九心呢？
“陛下！”
我回过神，看到季檀牵着云箬卿站在我面前。
“从今日起，你便是这季家军的主帅，季风营改名骑风营！骑风将军守城有功！孤令你即刻起，携妻儿入王城受封领赏！”
任凭他们在我身后怎么呼喊，我都没有回头，这会儿我要赶着去试试那转瞬山海之力。
那力之大直接将我吸入一方深渊，瞬时便跌落在了我的寝宫之内！胸口的图灵镜也被摔了出来。
正好再试试今天的神力如何！我启动那图文境，开始查看我那徒儿的生平！
好家伙，还真是生在了显赫之家！云家这一代，直接诞生了四位神胎。
神脉凝力，闭目调息，深深感知着那一方的神息到底是源于何地？
除了我那渣徒儿，另外三位，一位是风雨之神座下的三阶神官，一位竟是冥司二殿下幽戊。那最后一位？居然是云箬卿的女儿。
她，在第七世的人界，生了一个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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