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识镜源 得生机
这话说的有理，我掏出那镜，双手扶持，用仅存的一丝神念与它通联，冉毋之城的疫事缘由终于揭开了那根源。
那冉毋城乃边境之地，往西便是那莫斯国的领地。两军交战时，敌邦斯莫国送来了毒尸，季将军打扫战场，惯会将自家兵士尸首寻回，焚烧后带回故土安葬。
这疫毒，便率先入了季家军军营。军医察觉之时，尚且只有一小队士兵染疾。那些染病将士自知这疫沾血即传，自身已时日无多，便纷纷自刎于那边城外。季老将军不忍他们留骨它国，派人一把火烧了去。
可那冉毋城的人，却以那季家军屠杀染病兵役为由，不许他们进城驻扎。军中粮草断绝，城中也无援粮。直到城内荒尸满地，仍有人宁愿死在家中也不愿踏出那城门一步。
我前后一共收到过七封加急军报，却并未批复过一次，只因我的唯一目的，是等那位山海司的神使桀沧，完成他的屠戮宿命。
王城无动，世家门阀均不敢牵连其中。举国之内，只有云家远调了三次粮草西运。怎奈官道运粮，数目巨大，没有批文自是会被留查，而后便再也无法送往在冉毋城中。
冉毋城之疫，确实是我之失。
“神使为何不看看，这疫病的源头何来？”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纵使我荒废政务多时，可上报的民情军报我从未落下，都是快速核阅后再送往母后寝宫的。
神念再次推动那境。
莫斯国历任国主好战，皆是因其国师一脉速有鬼门看将之称。善蛊躯人，士兵入战场犹入无人之境，不知疼痛便勇猛异常。
可这一次，莫斯国国师乌骞勋所献之策的，竟是蛊女？那批蛊女送往了莫斯国城外的驻地，一部分和士兵有染，一部分扮做流民，流入了冉毋城，相当于送入了一批源源不断的蛊毒制造机。
五瘟司送瘟，雀羽司传祸讯，而我作为雀羽司任职一万四千三百七十二年的神使，竟然完全不知道这蛊女一疫源何而来，它本不在我所熟知的九十七种人间疫讯里。
不行，这源头我一定要找找到。再次调动镜像，那蛊女的源头，出自我予梁国境内。东部有一罕至之地名曰极融河谷，谷内有着一支非常特殊的蛊医，叫希勒族，这个族群善于制蛊，用蛊御人劳作，因此常掳它地的成年男子入谷。
我父皇在任时下令驱逐了那个族群。她们从埋蛊之地里取出了祖先的尸身，背着一路西行，来到了那莫斯国境内，被国师一族所圈禁炼制，可我从那镜像中识得，打入她们体内的，绝不是任何一种人间毒物。
而是那冥司归峦境内的一缕煞鬼之气！
纵观整个神界，唯一有能力镇守这冥司归峦境的只有一人，那便是那冥司二殿下幽戊。也就是说，我徒儿，不仅打翻了落神台的神令，她这一世，还拐来了那守着极恶之境的守境使，使得当年鸟祖崇明化身，平稳封印了七万年的归峦境，出了岔子。
我这一万四千三百七十二年的神生，可能，真的走到尽头了！
我沉默了许久，走到那玄武阁，挑了一把最趁手的匕首。
“走！送我去云家！”
“神使这是？”
“送那二殿下去他该去的地方！”
眼下我唯一还能顺利驱使的，便是这踏玄了。
片刻之后，我就见到了他，正绕着云箬卿的床，等着她讲故事。
“师父？”
“师父不要！”
只瞬间我就从背后刺穿了那云来凤的心脉，一阵幽风闪现。
奇怪，我怎么能看见冥司司主萝锵的神影：“雀檀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那徒儿云箬卿跪坐在地上，抱着云来凤的尸身，无声的哭泣着，质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而萝锵身边，闪现了另一个神影，正是那二殿下幽戊。
我松了口气，自以为解决了当下一件大事，却感觉背后受到重重一击。萝锵的话冰冷无情：“你是不是忘了，为何诸神之内只有他能镇守归峦境？惘生之局！我提醒过你的。”
这幽戊神脉传承于其父夜神，我终于想起来，诸天神将神使，只有一人有着当年夜神的神力———永生轮回。
自只有他，能在那归峦境中嗜杀数年，无限重生不被任何邪物所灭！
纵使他投身人界，只要惘死，他便可无限归魂重生，并且！还带有了先前的完整记忆！
“阿姐莫哭，凤娘不疼！”
那少年之音响起，让我抖了两抖，我这徒儿，上天下地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到了这样一位！
“我该怎么做？”
这话我是说与萝锵听的，可眼前那两人却抬头看着我。
“若他肯，了了心愿，凡胎寿岁到了，自然会回来。”
“那二殿下的心愿是什么？”
这话轮到我徒弟云箬卿吃惊了，她一定觉得我这次下界魔怔了。一个人界帝王对着他弟弟称呼殿下。
而那云来凤起身，将云箬卿扶起来：“我此生，只想守我阿姐一世平安。”
萝锵的话还是那样的冰冷：“我从未有意为难过她，是她自己去那归峦境内吃了彼盼倒生莲，那逆生黑莲乃万苦之源，她这最后一世的机会，若还修不满九念九心，只怕我这弟弟，也是要上界屠神的！”
而那云来凤悠悠的说道：
“你出去，阿姐要给我讲故事了！”
数万年前的那一战，是我雀羽司的灭顶之灾，如今能屠神的两把武器，都在眼前这两人手中，罢了，为了神界不乱，我这师父此生，怕真得是看好你们了。
我走出那门，向萝锵行了行礼：
“我如今这凡躯被封了神脉神息，不知司主可有办法为我解脉，不然难以帮我那徒儿找到这剩下的一念三心。”
萝锵看着我，挑着眉斜着眼：
“我执掌冥司，五瘟司向来喜欢找我的麻烦，我何必在你这事上再得罪那位。你这凡世命格我不便改，且送你三次回生机会吧，冥司能做的也就是这点了。”
只瞬间，我的左手虎口如刀刺一般，低头一看，凭空出现了三颗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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