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丹心入画图 > 第65章 第二十二章血色红花1

第65章 第二十二章血色红花1


梅雨过后,夏日炎炎,转眼又是七月流火。

        洪都城被围三月,双方对峙,俱无动静。

        洪都乃荀瞻濠根基所在,荀予佑知道城中定是储备了足够的粮草物资,攻城不易。如果攻城,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能将攻城的代价降至最低。

        他还没等到这样一个时机,却等来了荀瞻濠的一封书信。信中寥寥数语,请他三日后于洪都城外亲赴会晤。

        荀予佑拿着随信附上的一根发簪正自疑惑,云宜见了大惊,抢到手里语不成句:“这,这……这是……我父亲的发簪!”

        薛士桢闻言细看那簪头云纹,确是云康常用之物,不禁忧心道:“那么,先生竟是落在了赣王手中。”

        荀予佑蹙眉不语。

        他早隐觉云康失踪与荀瞻濠有关,此时此刻送这发簪,难道他竟知道了云康和自己的关系?

        荀予佑和薛士桢面面相觑。

        “不,不会是祈珏,他不会出卖我们!”云宜看着二人脸色,大声道。

        就算祁珏如今是赣王府的郡马,她也绝不相信他会害云康和自己。但父亲藏身之处如此隐蔽,荀瞻濠又怎会知晓,而且云康失踪,的确是在见了祁珏之后。

        她惶然失措地望向荀予佑。

        三日期限,眨眼将过。

        云宜来见荀予佑的时候,他正独坐大帐拿着书册思想出神。

        连日焦灼,云宜不知荀予佑做何打算。明天便是约定之期,今夜她实在是忍不住。

        她立在门边踌躇,荀予佑抬头看见,一笑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云宜走进帐来,却不说话。

        荀予佑道:“你我之间,有什么话尽说便是。”

        云宜不知道该怎么说,只道:“明日让我去吧”。

        “不行。”荀予佑放下书册。

        “为什么?”

        “因为荀瞻濠要见的人是我,不是你。”

        “那你会去吗?”云宜涩涩相问。

        “会。”荀予佑点头。

        “可若是你有什么危险……”云宜哽咽,“况且,那是我父亲。”

        “那也是我的岳父大人。”荀予佑默然半晌道,“我磕头敬茶,行过拜礼的。”

        “一军之帅,岂可有失?”云宜倏忽泪眼朦胧。

        荀予佑道:“有我在,便决不容你有失,也决不再允你将自己置于险境。”

        云宜怔怔看他,忽地靠上他肩头放声痛哭。

        荀予佑伸手揽住她,柔声说:“别怕,一切有我。”

        好一会儿,云宜才停了哭泣,望着他道:“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婚约……”

        “我还是会去。”荀予佑截了她的话。

        “为何?”云宜愕然。

        为何?因为他真心爱她,不忍她伤心难过。他们之间无论是什么关系,他都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因为在他流浪乞食、孤苦无依之时,云康给过他衣食温饱,照顾教导,虽时光短暂,却格外美好,令他恒久难忘。

        “这两日你定是没有好好饮食睡眠,看,脸又瘦了一圈,我叫人去做点东西给你吃。”他岔开了话道。

        “我不想吃。”云宜摇头,“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知道我不会让你以身犯险。”荀予佑亦是摇头,望着她一笑说:“总站着不累吗?坐下喝口水吧。”

        荀予佑去拿桌上水壶,云宜兀自立在那里,道:“既是险境,如何能让你独自奔赴?怎么样我们也要祸福与共,生死相依。”

        荀予佑提壶的手不觉微颤,洒了些许茶水在桌上。他不动声色用手抹去,情难自抑。她从未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如糖似蜜,甜入人心。

        见他不答,云宜忙道:“那就这般说定了,明日你一定带上我。”

        “先坐下,喝口水。”荀予佑将茶递到她手里,拉着她在一旁坐了。

        云宜喝了几口,见荀予佑兀自沉吟,放下杯子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能不能带上你。”

        “那能不能呢?”

        荀予佑莞尔:“我说不能,你能不去吗?”

        “你说不能我也要去,我……”云宜倏忽站起,一阵头晕得厉害。

        荀予佑忙伸手去扶:“你看你又激动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几天没有好吃好睡,一时情急起猛,云宜不疑有他,只伸手拉住了荀予佑道:“我今天就待在这里,明日你休想扔下我一个人走了。”

        “好,你待在哪里都行。”荀予佑扶着她道。

        云宜摇一摇头,脑中愈是昏沉。她转过脸去看荀予佑,只觉他温和的笑颜在眼前模糊,身子一晃,便向他靠去。

        荀予佑将她抱到榻上,盖好被子。他在茶里放了镇静催眠的药剂,只希望她能好好睡一觉。

        他伸手拂去云宜贴在眉梢的发丝,看她呼吸轻浅安然沉睡的样子,心生爱怜。不知她是否知晓,这人世所有的困苦煎熬,自己都愿为她一一阻挡。

        步出帐外,抬头见耿耿星河遍布天际,正自感慨今夕何夕,背后忽有人声:“侯爷还不曾安睡?”

        转身见是薛士桢,荀予佑道:“薛兄也不曾安睡。”

        “这几天为着先生的事哪里睡得着?”薛士桢近前施礼,“侯爷明日是准备去赴赣王之约吗?”

        荀予佑点头。

        薛士桢犹豫道:“三军主帅不可轻动,侯爷你……”

        荀予佑摆手:“此约必赴。我已安排妥当,薛兄放心就是。”

        “那侯爷可有万全之计?”

        荀予佑摇头:“尚需随机应变,想来荀瞻濠亦不过博弈耳。”

        薛士桢默然片刻,忽道:“侯爷若无睡意,士桢帐中备有薄酒,可否请去小酌几杯?”

        “薛兄哪来的酒?”须知军中无酒,荀予佑一笑问。

        “是我从蒙古带回的马奶酒。”

        荀予佑颔首:“既如此,今夜就破一次例。我好久没与薛兄共饮,也好久没喝这蒙古的酒了。”

        晓星褪尽,红日初升。

        城楼寂静,晨风徐徐,祁珏沿着步道拾级而上,心中疑惑荀瞻濠为何一大早派人请他登城。

        两旁兵士持戈林立,祁珏登上城楼,见荀瞻濠正负手立于城头远眺,上前行礼:“参见王爷。”

        荀瞻濠转过身来,看着他道:“都是一家人了,郡马缘何如此见外?”

        “……参见父王。”祁珏无奈改口。

        荀瞻濠一笑点头:“你将为人父,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模样?”

        “自然是高兴的。”祁珏说。

        荀瞻濠望他一眼,道:“君子不喜形于色,郡马好涵养。”

        祁珏有些尴尬:“不知父王唤我到此何事?”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见一个人,想来你会更加高兴。”荀瞻濠挥手示意,不一会儿,兵士便从门楼阁子里带出一人。

        祈珏正自诧异,待看清那人面容,立时惊得苍白了脸色,手足无措低头行礼:“见过先生。”

        云康亦是讶异:“珏儿,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祈珏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觉被云康炯炯目光压得抬不起头来。

        一旁荀瞻濠哈哈大笑:“云先生,如今我们可是一家人了呢。”

        云康兀自疑惑,却听他继续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云先生的爱徒如今是我赣王府的郡马,你我岂非也算儿女亲家了。”

        云康闻言色变,不可置信地望着祈珏。祈珏满脸通红,愈是低头不语。

        “怎么,做了本王女婿开不出口吗?”荀瞻濠不觉道,转脸笑对云康,说:“高足哪里都好,就是腼腆了些。娉婷怀了身孕,恭喜先生亦是祖父辈了。”

        祈珏抬头,惶惶然看一眼云康。云康眸中神色复杂,须臾平静,道:“康一介布衣,岂敢攀龙附凤?”

        “哪里,哪里。”荀瞻濠摇头,“是先生瞧不上本王,不愿与本王结亲罢了,先生如今可是堂堂平江侯的岳丈呢。”

        云康吃惊荀瞻濠何以知晓,忽而瞪视祈珏,颤声道:“珏儿,真的是你……”

        祁珏语无伦次:“不,先生,不是我……我,我不知道……”

        云康又惊又怒,上前一步抓住他,道:“宜儿现在哪里?”

        “云姑娘一切安好,云先生大可放心。”荀瞻濠拉开云康,“本王也是和郡马闲话家常,才知令爱得配佳偶,先生可真是找了个好女婿!”说到最后,竟是咬牙切齿。

        云康定了心神,直言相问:“那王爷挟持云康所为何来?”

        “怎说挟持,本王诚恳相邀,只是云先生着实难请,要不是有郡马,哪里请得到?”

        祈珏立在一旁,脸色灰白。

        “请我何来?”云康道。

        荀瞻濠笑着说:“先生乃文人领袖、士者翘楚,本王想请先生共谋大业。”

        云康亦笑:“康布衣小民,耽于诗画,别无所长,辜负王爷雄图大业之心。”

        “先生何用谦虚?”荀瞻濠道,“不说先生惊世之才,但说先生有此佳婿,眼下就能帮上本王。”

        云康摇头:“只怕王爷缘木求鱼。”

        “是否缘木求鱼,且看今日便知。前些时本王借了先生一根发簪,想必先生也猜得到这发簪的用途。”

        “王爷怕是又想多了。”云康淡然一语。

        荀瞻濠既知自己和荀予佑的关系,定会以此要挟。但荀予佑不是感情用事之人,怎会任其摆布。

        “那就要看平江侯对令爱的感情有多深了。”荀瞻濠哈哈一笑,“人说‘利令智昏’,其实‘情’字当头,也是一样的。本王今日且替先生试上一回,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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