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窦芽的请求
欣喜过后，窦包儿将几块碎银子用布条一层层包好，小心翼翼地塞进枕头的夹层里，自言自语道：“窦芽啊窦芽，我这不算是偷吧？我既然占用了你的身体，就得为这身体负责啊！这些钱就是咱俩日后安身立命的资本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使用的！”
明知对方听不到，但窦包儿还是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最后对着枕头合手拜了拜，窦包儿才心情激动地睡下。
只是，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几乎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一名容貌清丽、柔柔弱弱的少女站在她面前，睁着圆圆的杏眼望着她，怯生生道：“姐姐，这点银两是我费了很大功夫藏下来，留着回家当盘缠的。
“可惜我命不好，怕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窦包儿看着白天才从水盆中看到过的熟悉面容，一下子扑上去，急道：“你是窦芽对吧？你去哪里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少女似是受了惊吓，连连退了好几步。
窦包儿不敢再上前，只急道：“窦芽，你回来好不好？陆庭竹是个好孩子，你好好跟他说，他会帮你回家的！”
少女摇摇头：“我再也回不来了！
“姐姐，既然你代替了我，就替我好好活下去吧！
“若有生之年能见到父亲，就跟他说芽芽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任性了，他的养育之恩，芽芽唯有来世……”
“喂，你自己去说！还有，什么叫我代替了你？”窦包儿立刻打断少女，气道。
她发现少女的身影在逐渐变淡，说最后几个字时几近透明了。
少女苦笑一声：“在这种地方，我活不下去的！”
“怎么会？庭竹真是个好孩子！”窦包儿立刻道。
少女摇摇头：“姐姐，算芽芽求你了！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身影彻底消失了。
“喂……”
房间里只留下窦包儿不甘的嘶喊。
砰砰砰！
“小娘，你没事吧？”
窦包儿惊醒时，门外正传来陆庭竹担忧的声音。
她翻身坐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我没事，你去睡吧！”
半晌后，窦包儿哑着嗓子回了一句。
“好，那小娘也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事，小娘一定要告诉庭竹啊！”陆庭竹的声音中带着担忧。
窦包儿“嗯”一声，再次躺回床上。
伸手摸摸枕头，喃喃道：“这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吗？这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谁让她不仅拿了人家的钱，还占用了人家的身体。
窦包儿叹息一声，兀自望着夜色发呆。
第二天早上，她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窦包儿揉揉发疼的脑仁爬下床，刚好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
“李婶，您有什么事？”
陆庭竹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窦包儿心中感动，这少年知道自己昨晚没睡好，怕吵醒自己。
她凑到窗户跟前，伸长耳朵听外面的对话。
李婶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否则，窦包儿都要怀疑她的居心了。每天一大早就来敲别人家的大门。
“陆少爷，窦小娘子呢？”李婶的声音有些急切。
“小娘还在睡觉，”陆庭竹说，“您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
“哎，这两天，你们最好不要出门，尤其是窦小娘子。”李婶道。
“李婶，发生什么事了？”陆庭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
窦包儿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这村里人发现什么了吧？
她快速穿好衣服，随手理了理鬓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到院中，一眼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妇人。那是一名戴着灰布头巾的中年妇女，衣着朴素，皮肤粗糙，脸上布满深深浅浅的皱纹。
打过照面，窦包儿便知这位李婶是个热心肠的农村妇人，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窦小娘子，早！”李婶热情道。
窦包儿笑着打招呼：“婶子，早！”
“小娘，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陆庭竹的声音温和几分，看着窦包儿的眼中带上几分歉意。
“没有，”窦包儿道，“我睡醒了。”
李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扫，欲言又止。
“婶子，出什么事了？”窦包儿正色问道。
李婶看一眼窦包儿，又看向陆庭竹。
陆庭竹点头：“李婶，您说吧，咱们刚才说的，小娘都听到了。”
“啊，是！”李婶应道。
她望一眼远处的梯田，悠悠道：“今早我去山上做活，在半路上碰到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些啥。我一过去，她们就不说了。”
陆庭竹追问：“后来了？”
“后来啊，”李婶接着道，“后来小庆娘跑来问我有没有见过，有没有见过陆少爷和他那小后娘亲热的？”
说这话时，李婶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气愤。
窦包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以前她只听说妇人爱嚼舌根，没想到还这么能造谣。
陆庭竹一张俊脸唰一下变得通红，随后又煞白一片，艰难道：“他们，他们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谁说不是了，”李婶附和道，“我当时就骂了她们一顿。都是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多事娘们儿，只晓得在一起嚼舌根，迟早都是要烂了那张臭嘴的。”
本来既惊且怒的窦包儿，在看到李婶如此泼辣的一面后，竟有些哭笑不得。
她先拍拍陆庭竹的肩膀以示安抚，这孩子明显被气到了。又朝李婶露出个得体的笑容：“婶子，不用搭理她们！”
李婶看一眼窦包儿搭在陆庭竹肩上的手，担忧道：“可她们说的话太难听了，婶子怕再这样下去会污了小娘子和陆少爷的名声啊！”
窦包儿感激道：“婶子，放心吧，清者自清！多谢您了！”
李婶忧心忡忡地望向陆庭竹。
陆庭竹点头：“李婶，谢谢您！”
李婶摇摇头：“那你们自己小心些，这两天尽量别出门。我得上山了！”
窦包儿和陆庭竹再次同时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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