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别扭
朝年正回忆起主子幼时的惨痛经历时,肩膀突然被浣瑶拍了拍,她皱着眉问道:“你发什么愣?”
他的心绪收拢,却听见昭仁公主笑道:“朝年,到地方了。”
但见眼前的楼阁便是江陵城最受富家小姐追捧的平章坊。这坊内的男倌儿各有千秋,不仅生得一副好皮囊,还拥有一副好嗓子,有的脾气温顺,样貌堂堂,特别会哄姑娘欢心,勾得姑娘们愿意为那男倌儿投掷千金。
牌匾上的“平章坊”三个大字写得是苍劲有力,眼尖的人或许还能瞧见这‘坊’字旁边画了一朵茉莉。
朝年惊恐地盯着公主的脸,难道公主是对主子厌腻了?
他不由得替主子紧张起来,今日万万不能让公主进平章坊,不然主子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风南仪倒是挺新奇,没想到平章坊会是母妃名下的。
她的唇角上扬,这平章坊一年的盈利定是数也数不清。
朝年看见公主的笑容,心道不妙,义正辞严地上前说道:“夫人,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都是吸年轻姑娘的血,里边的男人更是比不得我们主子精壮,他们细胳膊细腿的,会让夫人扫兴的。”
他越发没底气,声音越变越小:“属下觉得咱们不如去后街的绣坊去逛逛。”
风南仪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朝年的提议不错。我也不能花夫君的银子来玩男倌儿。”
“……”朝年干咳了几声,他婆娑着耳朵,公主的话,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朝年放心,我只是来观摩观摩罢了。”风南仪的眼眸露出黠光,笑着说:“朝年若是不想进去,可以在外等候。”
朝年叹了口气,随之视死如归地握着拳头说道:“朝年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夫人。”
然,平章坊的门前站着的两个大汉察觉到这两女一男,以为他们是来砸场子的。他们两人暗自摩拳擦掌,方才那少年把平章坊说得一文不值,倘若这少年要和他们单挑,他们也务必要捍卫平章坊的名声。
左边的大汉用粗壮的手臂挡着风南仪的去路,说:“想必这位夫人是新客,凡是来我们平章坊的皆要出示牌子,若您没牌子,恕我们不能让您进去。”
朝年在旁说道:“不过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小坊子,哪来这么多规矩?”
居右位的大汉笑得令人心里发毛,道:“知道我们这儿来的人都是谁吗?有各个名门世家的大夫人或是贵族千金,还有可掷千金的富家小姐,即便是她们来了,也要出示我们平章坊的牌子才能进去。”
朝年也并不发怵,心中反倒暗喜,冷静的对风南仪说道:“夫人,他们的态度如此恶劣,咱们大不了去别处消遣。”
风南仪从衣袖中取出一卷蜡黄色的宣纸,在两个大汉面前展开,笑问道:“不知两位能否让我进去。”
“能……能。”大汉的舌头似是被打了结,原先总是听掌柜的唠叨平章坊没赚多少银子,现在他们明白了,掌柜确实没赚。
面前的女子定是不俗之人。
“夫人请进。”
入坊映入眼帘的便是堂中央放了一座金蟾蜍,其余摆设无不显露出奢靡之风。
朝年头一次进这种地方,他本以为男倌儿会和花楼的姑娘一般对待客人,或是站在栏杆边上恭迎。
可在这堂内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他看公主还未有行动,说道:“夫人,您要三思啊,今日您进了这里的厢房,属下回去该怎么跟主子交代。何况主子若是知道了,心里定是会伤心百倍、夜不能寐。”
风南仪无奈地笑道:“我来此处是来见人的,你当真以为我是来消遣的?”
上次跟百官夫人的宴会,她结识了一位十分对明景哥哥有利的人。
那夫人叫做卫琴,她的丈夫在兵部担任尚书一致,而她的弟弟则是个被楚明秋贬为庶人的将军。
卫琴个性刚强,无别的爱好,唯独喜欢在平章坊寻乐子。跟她的谈话中,风南仪抓住了这一点,碰巧这平章坊的地契也在她手上。
她弟弟郁郁不得志,风南仪想把卫琴的弟弟拉拢过来,以便未来能为明景哥哥效力。
卫琴的年龄比风南仪大了两轮,可眼光毒辣,她跟丈夫没什么感情,只把银子和俸禄往自己手上攥着。
风南仪吩咐朝年和浣瑶在茶房等着她,她则是登上台阶去三楼厢房赴约。
平章坊的厢房燃着异域奇香,房内犹如人间仙境,飘着烟雾。鸾凤金丝地毯上散落着男人的衣衫和女人的罗裙。
风南仪用手捂着鼻子,目光看向半开着的轩窗,唤道:“卫夫人。”
软榻那边传来了声响,只听男人闷哼道:“知道卫夫人野,却不知道会野到这般地步。”
卫琴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满的意味,她娇嗔道:“胡说什么。”
“妹妹稍等姐姐片刻,这会儿不方便见人。”
风南仪不自在的地嗯了一声。
约莫着半盏茶的时辰,卫琴披上了纱裙,重梳了发髻,脸上还存留着事后的潮红,她笑吟吟地走了过来,说道:“姐姐每次来平章坊,就会昏了头脑,都忘了还要跟妹妹商议重事。”
“南仪理解。不过卫夫人可否先让公子去别处歇息?”
“阿灸,出去。”
……
卫琴沉吟良久,试探地问道:“公主信得过我?”
“自然是信的。”风南仪闻不惯厢房燃着的香料,举起茶盏饮了两口,意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凭卫夫人没有在那位公子面前直呼我为公主,这便是我欣赏卫夫人的原因。何况卫夫人曾说瞧不起那些为悬赏而要争着去打探明景哥哥下落的人。”
如今还能有人惦记着父皇和太子哥哥的好,实属不易。
想再推翻楚明秋,需要的便是像卫夫人这样的。即便是女子,又如何呢。
卫琴抿唇笑道:“好,冲着昭仁公主如此信任我,明日我就去传书信给我弟弟,叫他回江陵城为公主效力。”
“妾身手里还把握着几个还未核实的消息,等下次和公主见面的时候,妾身再汇报给公主。”
风南仪跟卫琴洽谈的顺畅,卫琴爱财,风南仪缺的是人脉,二人各取所需,并且卫琴内心是敲定了要给公主卖命。
聊到最后,卫琴似笑非笑地问道:“公主跟丞相那方面合得来吗?若是不合,妾身给您挑个平章坊的好儿郎,还不曾接过客呢。”
“……”风南仪心道的是果然没挑错人,把平章坊的盈利分两成给卫琴,是个好的选择。
丞相府,账房。
青泽把账簿奉上,把酒盅放在桌案上,随后退在纪元衡的身侧,说道:“启禀主子,近两个月的账簿都在这儿了。”
纪元衡不喜欢看书,最喜边喝着酒边看账簿,虽然有些字还需要青泽来读。
青泽说道:“年关逼近,钱庄这两日来的客人甚多。”
“不错。”纪元衡随意地提起酒盅喝了两口,忽然心里不舒坦,把账簿放下,沉声问道:“从夫人进丞相府以来用的开支记了么?”
青泽犹豫片刻,说:“启禀主子,属下没记太多。”
“没记太多是什么意思?”
纪元衡薄唇紧抿,问道:“给本相说个大概。”
“估摸着……有一千两,赶上咱们纪府快一年的开支了。”
“她是给本相买回来了一座金山吗?”
青泽狠劲摇头,主子未免天真了些,一千两岂能买得来金山?
纪元衡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接着问:“她这几日又买了什么?”
“回主子的话,夫人这几日经常去平章坊,跟兵部尚书的妻子卫琴关系极好,还有天启街近来赶年集的百姓多,夫人说头一次在府上过年,所以跟着别的夫人买了些腊肉之类的。”
纪元衡认命似的闭上眼,他近来想跟风南仪和离的念头愈加深重,想着要她把兵符留下,跟着楚明景去相依为命。
可看她生来娇贵,定是吃不了一点苦头的。
他又问:“平章坊是什么地方。”
“主子,属下觉得您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你这个月的月钱,扣了。”
……
翌日黄昏,纪元衡从宫里出来,他左思右想,觉得有必要和风南仪沟通一番。
于是他回府直奔汀兰阁。
此时的风南仪很是惬意的半卧在软榻上面,饮着美酒。
她近日做事十分顺利,跟明景哥哥偷偷地见了一面,哥哥的状态比上次好了许多,而且在锻炼用左手握笔,全然褪去了以前的颓废。
还有卫琴的弟弟卫卿的本领居多,不愧是以前当大将军的人。
纪元衡望着风南仪舒适的模样,心里很是别扭,却又道不明是为什么。
想了半天,他说道:“公主果真是懂得享受。”
风南仪歪过头,瞧见纪元衡今日穿的是便服,红色里衣配着绿色外衫,腰带是乌黑色的。
她的语调慵懒,故意戏弄他道:“堂堂一个丞相,不懂得衣装打扮就罢了,还不允许别人过得好点么?”
纪元衡蓦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装,经她这么一说,他的打扮着实有点奇怪。
“平章坊是什么地方?”
风南仪顿时有些心虚地把脑袋缩了起来,方才的威风全没了。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用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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