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添堵
纪元衡捧着酒杯饮了两口,蹙眉问道:“去了平章坊?”
“平章坊不都是些男人么,那里怎会有丫鬟?”
青泽的眉心跳了跳,主子这个反应……似乎知道平章坊是什么地方。
“回主子的话,这正是那两个女子的可疑之处,平章坊只有男倌儿,在那儿消遣的大多是贵族夫人,今日突然冒出来两个丫鬟,属下认为,此事需要调查一番。”
纪元衡把酒杯递给青泽,缓声说道:“你查不出来的。”
青泽不知所谓地接过酒杯,疑惑地问道:“丞相何出此言?属下至今还没有不能查出来的事。”
以往主子遇上棘手的案子,都是由他经手调查,连凶案都可以调查的水落石出,区区两个丫鬟,主子却说查不出来。
纪元衡移步进书房,从博古架上拿了一个轻巧别致的掐丝珐琅贯耳瓶,放到青泽的手上,慢悠悠的说道:“平章坊算是夫人名下的,若那两个丫鬟并非她本意要买的,你上哪去查。”
青泽呆愣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贯耳瓶,把纪元衡说得话重复地反问了一遍,难以想象地说道:“平章坊在江陵城立足五十多年了,属下万万不敢相信,平章坊是属于夫人的。”
“可平章坊若归属于夫人,丞相为何要说买丫鬟并非是夫人本意?”
“还有,丞相把贯耳瓶给属下是想做什么?”
纪元衡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青泽,叹道:“本相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你。”
“本相的夫人姓什么?”
青泽满脸糊涂地答道:“夫人姓风。”
纪元衡接着问:“风家在江陵城是什么名声?”
青泽这才恍然大悟,他总想着夫人是昭仁公主,可忽略了昭仁公主的母妃的出身不同寻常。
风家门下的生意遍布楚国,财源不断,想来风皇后当时肯定手握不少地契和商铺。
纪元衡瞧见青泽的表情,笑道:“夫人到平章坊面见卫夫人,回来时却带回来两个不知名的女子,你觉得夫人去平章坊,为的是买丫鬟?”
“若本相没猜错,她去见的不是卫夫人。”
纪元衡云淡风轻地坐在书案前,说:“把耳贯瓶送到汀兰阁。”
……
屋檐的檐角往下淌着雨滴,阁内叽叽喳喳地在争吵不休。
起因便是绿芙和云檀刚入汀兰阁,就没轻没重地开始数落浣瑶的不是,说浣瑶没有做好本份,让公主受了委屈。
浣瑶一向不与人争论,且公主也呵斥了几句绿芙,然,还不到半盏茶的时辰,云檀在阁内乱动物件儿,还说是要替昭仁公主拾辍拾辍屋子。
寻冬情急之下和云檀发生了口角,结果吵得越来越狠。
云檀尖声说道:“亏你跟了昭仁公主多年,在尚宫局学的规矩都丢给狗肚子了?我为公主规整杂物有何不对?你这么紧张,不会是怕自己无能无力的,总有一天会被公主赶出府吧?”
寻冬哪能容忍云檀这般羞辱,情绪激动地反驳道:“分明是你未经公主允许,擅自乱动这些贵重物件儿,我好意让你安守本分,莫要胡作非为,你却不知好歹,还反过来骂我?”
浣瑶在旁劝道:“你们两个别吵了,待会儿惊动了公主——”
云檀毫不领情地打断浣瑶的话,薄唇微撇,嘲讽道:“我和绿芙少说要比你们在宫中的年数多吧?后宫的侍女都让我三分,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指教我云檀了?”
“倒是你们需的好好反省,究竟有没有全心全意地服侍昭仁公主。”
浣瑶的心口像是堵上了两块大石头,在宫中哪个侍女没受过云檀的欺负?那些侍女碰见云檀自然是要让三分,否则在后宫会永无安宁之日。
现在云檀忽然冒在丞相府,令浣瑶心慌意乱的,公主只是去了平章坊,怎么会把身在后宫的云檀和绿芙也带回来了。
云檀趾高气昂地要把浣瑶推开,只听风南仪厉声斥责道:“谁给你的胆子,来教训本公主的人?”
风南仪身侧站着寻春,两人皆目光如炬地盯着云檀,方才在赶往杂物间的路上就听见云檀咄咄逼人的语气,听得风南仪心生怒意,不觉脚步变快,正好赶在云檀放肆地时刻。
云檀讪讪地收回手,未有一丝害怕风南仪的表情,谄媚地笑道:“回公主的话,是您误会奴婢了,刚才是浣瑶挡着了奴婢的路,她又不肯让开,把奴婢惹急了。”
跟四皇子出宫之前,圣上吩咐过她和绿芙,此次表面上是来丞相府当丫鬟,实际上是要监视昭仁公主和纪元衡。
圣上特意交代,要给公主找些乐子,最好是把丞相府弄得鸡犬不宁。
是以,云檀一点都不顾虑会惹怒昭仁公主,纵使她得罪了公主,也有圣上做靠山。
风南仪冷笑道:“本公主看云檀姑娘的气势,是想把丞相府的天掀起来。”
云檀忙跪下以表忠心,满腔冤屈道:“奴婢冤枉,今日是奴婢入丞相府的头一天,心想要在公主面前表现一番,奴婢也不知道浣瑶姐姐对我的敌意如此之大,不仅拦着奴婢,还教训奴婢。”
她重重地磕头说道:“请公主明察。”
风南仪蹲下身子,扶正云檀的簪子,说:“既然云檀姑娘觉得在丞相府委屈,不如本公主再替姑娘寻个好人家的府邸去谋事。”
云檀心道不妙,狠劲儿地摇头说道:“奴婢不觉得委屈,请公主息怒。”
绿芙这时也上前求情道:“启禀夫人,云檀也是想要多做点事,讨夫人欢心,若夫人想要罚她,就连同奴婢一起罚吧,只求夫人不要赶奴婢和云檀出府。”
“奴婢和云檀出身卑微,自小就吃尽了苦头,在别的老爷府上当丫鬟的时候,脏活重活儿都是奴婢的,这次有幸能跟着夫人进丞相府,是奴婢和云檀的福气。
“何况把奴婢引荐给夫人的那位主子再三叮嘱,要奴婢尽心尽力地伺候好夫人。”
风南仪似笑非笑地看着绿芙,说道:“看在你诚恳的份上儿,本公主就饶了云檀。
“记得,下不为例。”
绿芙的话中有话,她口中提的‘主子’,显然指的是楚明秋。
楚明秋真可谓是慧眼识人,云檀是个泼辣性子,而绿芙则是以静制动、能说会道,在关键之时把楚明秋搬了出来,着实聪明。
这场闹剧过后,风南仪的行事愈加小心,用膳都跟纪元衡一起,夜里缠着纪元衡来汀兰阁,生怕绿芙看出了端倪。
午时,净思斋。
八仙桌放着一圈荤菜:胭脂鹅脯、花篮桂鱼、凤尾虾,内中是一小圈素食和甜汤。
风南仪面露不悦地问道:“云檀,你这是在做什么?”
云檀神情严肃地手握银针在每一盘膳食上刺了刺,不难看出是在试毒。
“启禀夫人,奴婢是怕有歹人谋害您和丞相。”
纪元衡冷着一张脸,问道:“本相准你进厅了吗?”
这两日风南仪在净思斋用膳,这个名为云檀的女子次次都跟着,今日她擅自入厅就罢了,还拿着劳什子的银针来试毒。
哪里来的毒?明摆着是来添堵的。
云檀早就听闻纪元衡的威名,内心不免有些忌惮,作揖解释道:“丞相息怒,奴婢以前在别的老爷家当丫鬟,每次用膳都需试毒的,而且丞相是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理应该防备点的。”
纪元衡念及风南仪在此,敷衍地说:“试完了就退下。”
云檀对纪元衡的允许感到意外,嘴角含笑地应道:“奴婢遵命。”
风南仪拧着眉望着碗里的香菇,她不能让云檀这么得逞,若是纵容云檀接着任意妄为,那丞相府不日便要乌烟瘴气的。
思及此,她欲要开口让云檀莫要再试,即刻退下。
却听云檀得寸进尺地念叨:“这道鹅脯的成色太差劲了,夫人好歹是楚国的公主,怎么能吃这样差的膳食。”
“唉,这些个素食瞧着就倒胃口,菜叶子都黄了,府上的厨子眼睛莫不是瞎了?不新鲜的菜进了肚子,说不准就会长虫子。”
“这碗汤圆倒是看得过去,夫人可以多吃一些。”
风南仪见状怒不可揭,但又不得不平声静气道:“云檀,从今日起不准进净思斋半步。”
云檀忙不迭地退到风南仪身旁,捂住嘴巴,说道:“是奴婢失言了,可奴婢说的是实话呀,不信夫人尝尝,一定是如奴婢所说,嚼之无味,味同嚼蜡。”
“奴婢也是想让府上改善一些旧有的毛病,绝无恶意。”
纪元衡的面容紧绷,他还从未给过别人挑三拣四地机会,眼前的云檀不仅聒噪,还把厨子辛辛苦苦做得膳食贬的一文不值。
若云檀是男子,纪元衡会把她扔进护城河里去喂鱼。
他索性把碗筷搁置在一边,如若今儿个不解决了云檀,往后她会变本加厉,蹬鼻子上脸的。
“这是本相的府邸,倘若你想要指手画脚,先给本相五万两黄金,别说是改善毛病,你把丞相府的府邸拆了都没问题。”
“倘若你没本事买,就休要再这儿多嘴多舌的,叨扰我和夫人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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