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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调琴


早朝无非是楚明景跟百官商讨对楚国未来的谋划,眼下想要让楚国达到太平盛世的程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只有纪元衡心不在焉的盘算着,如何能提前辞官,这样就能在府中陪着南仪。

        可纪元衡明白楚明景的为人,若是他敢提出辞官,恐怕改日楚明景就要劝南仪赐封休书给他了。

        基于这种后果太过可怕,纪元衡心想,还是要尽到万分的努力,盼望着楚国早日迎来太平盛世。

        ……

        汀兰阁。

        玲珑剔透的掐丝珐琅鎏金錾花香筒散发着乌沉香的味道,浣瑶蹑手蹑脚的推开阁门,躺在榻上的女子正呼喊着母妃。

        浣瑶忙不迭的把早茶先搁置在桌案上,小声把风南仪唤醒,并轻言细语的说道:“启禀夫人,方才风府的管家过来传话,风外祖父要见您。”

        风南仪的额头沁满了汗水,她已有许久未做梦魇,以往的梦魇都是极为糟糕的,而这次她梦见了母妃和父皇在椒房殿把酒言欢的情景。

        对于她来说,这是一场好梦。

        风南仪用枕边放的帕子擦拭额头,问道:“那管家还说了什么?”

        浣瑶答道:“管家说风外祖父希望能早点见到夫人,若是能带上纪丞相就更好了。”

        其实风府的管家突然到丞相府也令浣瑶意想不到,江陵城谁人不知风家的家底殷厚,饶是这种人家最是薄情寡义。

        浣瑶自幼服侍昭仁公主,要比旁人更了解风家,自风皇后去世以后,风外祖父对昭仁公主不闻不问的,如今却突然派管家前来传话,不免让人心生抵触。

        风南仪移步至妆台前,浣瑶一面为她梳发髻,一面问道:“夫人,今日的天色不好,不如咱们改日再去风府?”

        丞相府今日格外的幽静,小厮和丫鬟在后院悄然无声的,似乎是在筹备何等的大事。

        浣瑶的内心是并不想让公主去甚么风府,那府里的人个个儿心眼多的厉害,到时指定要阴阳怪气的对待公主。

        纵使风外祖父德高望重,可眼下公主的兄长是当今圣上,何必去那里找不痛快呢。

        风南仪手握螺子黛对着铜镜勾勒秋波眉,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外祖父轻易不见外人,既是突然传话,必是有什么重事,于情于理,我都要去一趟的。”

        浣瑶点头说道:“说的也是。”

        正此时,寻春推门而入,打破了汀兰阁的宁静,絮絮叨叨地说道:“夫人,方才奴婢和浣瑶听见朝年在前院和青泽嘀咕着纪家大公子进刑部走了一遭。”

        “那纪大公子以前就风流成性,成天在花楼流连忘返的,这次他总算是碰壁了,竟敢招惹张御史的千金。”

        “还是纪丞相习性好,不仅没有逛花楼的习惯,从不去那些风月场所,还甚是宠爱夫人,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夫婿呢。”

        寻春毫不吝啬的夸奖着纪元衡的好,若是从前,她断不会如此笃定的认为纪元衡是个能护昭仁公主周全的好夫婿。

        风南仪无奈笑道:“纪知凡岂能跟我夫君相比?”

        寻春很是赞同的点点头,现今在公主的眼里,恐怕江陵城没有一个男子能比得上纪丞相。

        她瞧见公主穿了一件彩蝶云锦披风,出声说道:“夫人,您要出府吗?”

        浣瑶接话道:“夫人要去趟风府,只是不知道纪丞相何时回来。”

        寻春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便上前把香筒清理干净,又换了一块新的乌沉香。

        风南仪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外边愁云惨淡,云迷雾锁,颇有狂风暴雨的征兆。

        今日纪元衡特地告诉风南仪,下朝需得去趟孟振松的府邸办些事情,可能会晚点回来。

        外祖父却要她带着纪元衡到风府,着实令人困惑。

        风南仪收回心绪,说道:“寻春,吩咐朝年去备马车。”

        ……

        秋雨淅淅沥沥的滴在青石砖上,街巷的人烟稀少,马车畅通无阻的前往风府。

        风南仪倚靠在纪元衡的怀里,温声问道:“今日夫君不是去郎中令那儿了吗?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方才朝年已经把马车牵到府外,风南仪正欲要动身,纪元衡就回来了。

        纪元衡轻笑道:“事情办完了,想早些见到夫人。”

        风府坐落在江陵城最为繁华的地带,府前有四个长相粗犷的护卫守着,他们早早的接到管家的吩咐,今日昭仁公主会到府上拜访。

        是以,护卫见到风南仪所乘的马车极其恭敬的迎接道:“属下参见昭仁公主。”

        怎知挑开帘子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他悠然的说道:“在下纪元衡。”

        护卫作揖道:“属下参见纪丞相,风老爷吩咐属下带您和公主去平禾堂见他。还请丞相先带公主下马车。”

        风南仪挽着纪元衡跟随护卫进了风府,府中家丁纷纷鞠躬行礼,那模样像是恭候了多时。

        不出风南仪所料,平禾堂内不止有风外祖父——

        风牧和他的妻儿都在场。

        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长辈。

        风外祖父虽然年事已高,但说话却十分利索,和颜悦色地说不让风南仪和纪元衡向他行礼,要外孙女再走近些,同他说说家常话。

        这所谓的家常话落进别人的耳朵里,却是别有深意。

        风南仪本以为外祖父是有难事,所以一脸认真的仔细听着他的话。

        结果外祖父对她一阵寒暄过后,朝着纪元衡招了招手,慈祥的说道:“小衡,你过来。”

        风南仪:“……”

        外祖父说话口无遮拦,快言快语,句句是对帝王的不屑,“听风牧说,小衡是在朝廷当官,为官也好,起码南仪不用受委屈,总比当皇帝妻妾成群要好得多。”

        “那皇帝有什么好?整日不是除了批阅奏折,就是跟后宫的莺莺燕燕花天酒地。”

        纪元衡鲜少与外祖父这般大年龄的长辈相处,一时之间变得拘谨。

        好在外祖父并无恶意,夸了纪元衡几句,又单独在书房把部分风婉年少的遗物交给风南仪。

        临走前,一直未有言语的风牧说道:“往后风家便要离开江陵城了,现在能亲眼看到明景登基,我们也没什么遗憾了。”

        风府家大业大,但亲人间的感情淡薄,能共聚一堂的机会屈指可数,即使共聚一堂,也都是默不作声的。

        风南仪低眸说道:“南仪代替明景哥哥祝舅舅一路顺风。”

        丞相府,后院。

        风南仪战战兢兢的提着裙摆,右手和纪元衡紧紧相握,她的眼睛被纪元衡蒙上了一层轻纱,看不清脚下的路。

        适才从风府回来用过午膳,纪元衡说要带她去个地方,又把她的眼睛蒙上,瞧起来非常玄乎。

        但听房门晃动的声音,风南仪跟着纪元衡的脚步往前走。

        继而那层轻纱被纪元衡揭下,风南仪的视线渐渐清晰,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阁楼。

        这间阁楼和汀兰阁大不相同,摆放的物件儿多的数不清,可却摆置的有规有矩,像是精心设而成的。

        此刻,她眼前的条案上放了一条瑶琴。

        风南仪想起近日府上的丫鬟和小厮都在后院忙活,纪元衡也是时不时的要去趟孟振松的府邸。

        想到这儿,风南仪侧身笑问道:“夫君莫不是要为我调琴?”

        纪元衡顿时一僵,瞒了足有几个月的事情竟还未做就被识破了。

        朝年曾说过江陵城的姑娘认为会调琴的男子最有魅力,何况方才外祖父也说过,不懂得讨妻子喜欢的不是好夫君。

        究竟是哪出的破绽?

        不容他细想,风南仪轻轻地在纪元衡的下唇啄了一下,说道:“我很想欣赏夫君抚琴是何模样。”

        纪元衡好整以暇的抿唇说道:“保证不会让夫人失望。”

        话音刚落,纪元衡理了理衣袖,附身坐在条案前,凝视了一番瑶琴,将在孟振松府上学会的曲子弹了出来。

        曲声宛如阳春白雪,只是不知怎么的,到后边就成了哀怨且幽愤。

        风南仪的心弦随着纪元衡的琴音而鸣,她脑海中浮现的是在襄阳城之时,纪元衡手举刀剑迎难而上的英姿。

        他习武的模样,就足矣触动她的心弦。

        曲尽,纪元衡抬眸望见风南仪的神情,她的眼眶似有盈盈泪珠。

        不会是……他弹的太过难听,把南仪烦哭了?

        思及此,纪元衡立即起身,拥风南仪入怀,认错道:“是我朽木不可雕也,夫人别哭。”

        风南仪噗嗤笑出声,说道:“夫君弹的比在茶楼的乐师还要好听。”

        纪元衡低头在风南仪的耳边说道:“此生此世,唯爱卿一人。”

        风南仪笑道:“这句也是和郎中令学的么?”

        纪元衡轻哼一声,捏了捏风南仪的脸颊,说道:“这句是为夫自己想的,夫人莫要诬陷我。”

        风南仪掩面偷笑,这怎会是诬陷呢?

        她踮起脚尖,对着纪元衡的薄唇吻了上去。

        许是意外风南仪的主动,纪元衡回应的也格外的热烈,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这个吻漫长又炽热,他们彼此的眼底满是浓烈的爱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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