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当反派的第十六日(二更)
陆凡可以确定,昭瓷绝对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如果再呆下去就很难说了。
所以陆凡不带半点犹豫,拔起蹄子就往外冲。
他记得他上次跑这么快,还是逃课给夫子抓到的时候。
陆凡的武艺极为高超,用他师父的话来说就是“脑子全长在了四肢上”。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感谢过去那个认真学武的自己,是他的努力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只是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在那儿见过刚才那少年。
想了半天,他也没回忆起来,只当自己记忆错乱了。
陆凡用上浑身力气,输出浑身解数,疾行着奔回东宫。
他才刚到东宫外边,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烧焦味。他吸吸鼻子,寻着那个味道望去,就见天子的宫殿变成堆发黑的大石头。
陆凡极为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大摇大摆地走进自己金碧辉煌的东宫里。
他一踏进东宫,就有下属匆匆忙忙迎上来,像是遇到天大的喜事。
“殿下!陛下被刺客重伤啦!”他嚷嚷道。
陆凡大喜过望,但很快又敛了神情,故作镇定地一咳嗽,呵斥道:“看你高兴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死了呢。做人呢,要沉稳一点。”
那下属显然和他关系不错,嬉皮笑脸地应了声,然后又用种暧昧的眼神着他说道:“安亭侯府的大姑娘在会客室。”
“哦。”陆凡点点头,停下脚步转了个方向,快步往会客室走去。
直到走到会客室时,他也没看明白下属那眼神什么意思。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作为,恍然大悟,原来下属是在表达对他的敬佩。
上辈子他对待女子的态度总是冷冰冰的,这辈子经过常倾的教导,他觉得自己于此事有了些许心得。照着常倾说的做,他果然收获到所有人尊敬的眼神。
陆凡将那下属看作兄弟,决定把常倾给他用的教材统统给下属也准备一份,像什么《首辅外室带球跑》、《邪魅将军俏夫人》,都是很难在市面上买到的好书。
会客室的门是虚掩的,所以陆凡就直接推门而入。
立在窗边的绿衣女子似是受了惊吓,低呼一声,双手紧张地揪着袖子,美目缓缓望向陆凡,款款行礼,温温柔柔地唤道:“殿下。”
简单地两个词给她说得情意绵绵,百转千回。
陆凡本来是想说“常姑娘请起”,但话都到嘴边,他想起常倾的教导,赶忙换成句“女人,你不需要冲孤行礼”。
常倾似羞似恼地嗔他一眼。
就这一眼,陆凡莫名其妙就起了鸡皮疙瘩。
两人面对面坐下,常倾亲自给他泡了盏茶。
他不晓得常倾今日来是干什么,接过常倾递来的茶杯,边喝边等她开口。
但常倾也在等陆凡开口,等了好久见他都没动静只得自己出声:“殿下没有去找我妹妹麻烦吧?”
她咬着唇,面上混杂着惶恐和懊恼的情绪。
“去了。”陆凡停下喝茶的动作,淡淡道。
太好了。
太子武艺高超,昭瓷这回必死无疑。
常倾眸中飞速闪过一丝窃喜,看来救下陆凡这步棋她没有走错。
上辈子,太子登基前几日,常倾才知道原来他流落民间的那段时间曾在安亭侯府里受过虐待,所以才一直找安亭侯府麻烦。而昭瓷得他青眼,也是因为曾在那段时间里帮助过太子。
重生后,常倾直接就将人救下来,养在身边。太子果然对她死心塌地。
但她样子还是得做做的。
于是常倾飞快地跪在地上,泪眼婆娑道:“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你们因为我发生矛盾。我一直有在努力和她成为好姐妹,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误会我。”
按她设想,这会儿陆凡就该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侃侃而谈自己如何替她出头的。
熟料陆凡了然道:“孤就知道你们有误会。误会说开就好,往后你们一定要成为好姐妹。”
然后他自己也格外懊悔:“也是孤的错,孤什么都没搞明白就冒冒然去找她麻烦。幸好她一点事都没有,不然孤可就是这天下最差劲的人了。”
?
常倾的眼泪留在眼眶里,都忘记流下去了。
“你也别愧疚。”陆凡温柔地看着常倾道,“虽然误会你妹妹确实是你的不对,但你妹妹人特好,定然不会怪你的。等你什么时候得空,我们一起去找她赔罪,这事肯定就过去了。”
赔什么?什么罪?
常倾觉得陆凡脑子有病。
听完他那饱含真情实感的两段话,她忍无可忍,没等陆凡说话,自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僵硬笑着道:“殿下,臣女突然想起家中有事,得先行告辞了。”
“哦,回去吧。”陆凡随意地摆摆手,没在意她这点失礼。在她出门的那一瞬间,陆凡似乎想起点什么,喊住常倾。等常倾转过头,他摇着手里的茶饼道:“今年的新茶,带点回去吗?”
只换来常倾怒气冲冲的背影。
怎么了这是?
他想不明白。
陆凡放下手里的茶饼,端起茶杯细细品着茶,惬意地眯起眼赞叹道:
真是好茶。
-
陆凡走了后,院落里就剩下昭瓷和薛忱。
昭瓷没说话,薛忱也不出声,周遭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
昭瓷几番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今日的薛忱让她很陌生,她突然就不晓得要如何与他相处。
往日昭瓷从没有担心过说出的话会让薛忱不高兴。
但现在,虽然不想承认,可她确确实实就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会有哪惹恼了薛忱。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微风变成疾风之时,薛忱蓦地松开揽着她的手,退后半步,抿唇轻声道:“进去吧。外面冷。”
薛忱没有像从前那样将她抱起来,只是站在昭瓷身后,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像是察觉到昭瓷那难以言说的害怕情绪。
昭瓷抬眸对上薛忱的视线,他的眼睛还是那样好看,像是落了漫天的星辰。在他的眼里,昭瓷清清楚楚看见了她,一个完完整整、小小的她。
昭瓷莫名就为她刚才那点儿矫情感到好笑。
即使薛忱真的变得和从前不一样,又或者从头到尾她都不曾了解过他,那又怎么样呢?她想她还能活很长一段时间,她可以慢慢去了解。
就算他变得陌生、变得难以揣摩,可他不还是薛忱吗?
是会为她梳妆打扮、遮风挡雨的那个薛忱。
昭瓷在这个世界度过的十六载春秋,明弘道长和薛忱是怎么都绕不开的人。
他们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是这个世界里最最重要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退后?”昭瓷拉过薛忱的手,蛮横地扯到自己身边。
昭瓷知道薛忱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她也知道薛忱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只要他想,稍一用力便能将手抽出来。
可在他们相处的这八年,昭瓷从没有握不住这只手的时候。
“我们进去吧。”昭瓷仰着脸,面上是坦荡真诚的笑容。
她推着薛忱进了屋子,在他身后笑吟吟地道:“但不是因为风大,是因为我想和你好好地说会话。”
薛忱看不到昭瓷的表情,但脑子里自然而然就浮现出她的样子。从微微上扬的眉毛到脸颊凹陷的酒窝,还有睑下醒目的那颗泪痣,一点点地拼凑出她笑起来的模样。
昭瓷的心很大,总可以装下很多东西。
他在里面似乎占有很大一部分,可也仅是其中的一部分。常倾可以分去她的精力,顾惊澜可以分去她的精力,连第一次见面的陆凡都可以与她相谈甚欢。
他是不一样的,却不够特殊。
昭瓷做不到像他那样,在乎的、看到的就只有她一人。
他想铸间金屋将昭瓷锁起来,要叫她抬眸见他、转身见他,连闭眼想得都是他。
但他不敢,也舍不得。
昭瓷会害怕的,就像刚刚那样,即使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阿瓷。”刚进屋没多久,薛忱突然反手拉住昭瓷,没有再往前扯却也不让她离开。他紧紧握着昭瓷的手腕,似乎想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
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昏暗,昭瓷看不清他的神色,只从声音察觉出他有些许不对劲。
薛忱弄得她的手腕有些难耐的疼痛,昭瓷不用看都晓得手腕上定然是红了一块的。但她没有躲开,甚至都没有把手抽出来的想法。
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害怕,就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她想点盏灯,想看见薛忱的脸,想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想要完完全全了解这个有些不一样的他。但薛忱却猛地合上她身后的门,攥着她的手将她抵在了门板上。屋里完完全全陷入黑暗之中,连一点儿月光也没剩下。
薛忱离她很近,近到昭瓷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
昭瓷不明白他今天怎么了,变得如此奇怪。于是她干脆就那样呆在原地,看看薛忱到底想干什么。
但薛忱什么也没干,只是将脑袋轻轻落在她的肩颈处,双手虚虚地环住她的腰身。细碎的发丝擦过昭瓷的脖子,令她有点儿痒,脖子不自觉往后缩。
“阿瓷。”薛忱又唤道,只是这回的声音和之前截然不同,听起来闷闷不乐的,还格外委屈,“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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