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足鼎立龙蛇混杂 入室招…
益都县政府迁移到东城闵家庄之后,南城成了无人执政的状态,吴延年滋生了吞并南城的野心。况且他派兵保护县政府,得到了桑县长的大力支持。这就等于三国时期,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把吴延年比喻成曹孟德,那么孙权和刘备又是谁呢?
孙权是张希群,张希群的警备队驻扎在城北,不过那时候的他已经脱离了县政府,做了日伪军。刘备是季肇祥,季肇祥的民团驻扎在古街天齐庙一带,而吴延年则把旗兵驻扎在了西皇城的铎楼庙。这三方势力各据一隅,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各路枭雄雄霸一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有人低沉豪唱:千里滔滔黄河水,浪花淘尽英雄……
怎么听着像是三国演义?虽然讲的不是三国,但彼时的益都县城真有了三国的局势。想当年诸葛亮给刘备献计:东联孙权,北拒曹魏,可保我西蜀无忧矣!吴延年也想采用诸葛亮的谋略:南联季肇祥的民团,北灭张希群的警备队,灭了警备队之后再对民团徐徐图之。吴延年琢磨着,若要季肇祥听命于我,非得施以好处不可,季肇祥最缺啥?当然是枪支弹药,而他这里最不缺啥,当然是好枪好炮。想当年张宗昌编制旗兵,给了他很多先进的武器装备,吴延年也赚了这个便宜。吴延年委任张协领为亲和大使,携带着枪械和金银细软去了古街天齐庙。季肇祥热情款待,并承诺与之结盟,择日举事。
城北的张希群觊觎到了事态的发展,觉得自己现如今的处境犹如累卵之危,决定先发制人,可是硬拼又不是联合军的对手,这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他也想到了外援,不过他这个外援想的有些离谱,便是驻扎在南山的土匪窦宝璋。这一环节有点儿类似于三国的“何进请董卓”,董卓进入京师之后,就再也不想走了。真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旗兵团、民团以及警备队毕竟是内部矛盾,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就是了,张希群却请外匪做援军,典型的引狼入室。
张希群与窦宝璋商量,想要破坏“吴季联盟”,最简捷的手段就是干掉其中一个人。先对谁下手呢?吴延年深居旗城,很少外出,极难下手,而先解决掉季肇祥相对容易些,只要派人监视,必定能找到下手的机会——这两位要搞暗杀了。他们也只能搞暗杀行动,谁都不会琢磨什么“离间之计”,谁的脑子里也没这根弦儿,况且时间不等人,暗杀季肇祥的行动,越快越好。这不是三国,这是你死我亡的决战,非常残酷。
机会终于来了。一日探子来报:季肇祥去益北口埠了。张希群大喜过望,当即安排了一队人马悄悄赶赴刘胡同,在刘胡同与羊益官道的十字路口埋伏了起来。他知道这是从县城去口埠村的必经之路。张希群与季肇祥共事多年,知道口埠村冢子岭驻扎着一帮土匪,匪首史洪生是季肇祥的结义兄弟。他这是搬救兵去了,管叫你有去无回。古语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张希群抓住了这条谋略的要领。
警备队的伏兵在刘胡同埋伏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发现了季肇祥的身影。季肇祥和副官各骑一匹快马,沿着羊益官道打马而来,走到刘胡同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遭到了偷袭。季肇祥和副官毫无防备,被打成了马蜂窝。一代枭雄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见了马克思。
消息传到城北的警备队营部,张希群一拍桌子:“打得好。”想当年,这两人也算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如今却沦落为互相残杀,令人唏嘘感慨。时不等人,季肇祥已死,驻扎在天齐庙的民团正是群龙无首,必须趁此机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张希群打定主意,便派人上了南山,请求窦宝璋协同作战。窦宝璋的匪兵倾巢而出,下山北去,张希群的警备队绕过旗城,直扑古城,两军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窦宝璋拥兵不下于一千,而张希群的警备队才三百人,他却对张希群言听计从,却是为何?其实这二人各怀鬼胎,张希群想借刀杀人,而窦宝璋却想取而代之。
当日入夜时分,古城天齐庙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整整打了一宿,直到翌日拂晓时分才安静了下来。卫街上横七竖八地陈满了尸体。此时的民团处于无人领导的状态,这一仗打得浑浑噩噩,直到被联军消灭,他们才知道自己的主人早就被暗杀了。这些人无心恋战,四散逃离。民团被消灭。张窦联军的谋略计划顺利完成,向着成功迈了一大步。至此,西蜀刘备亡。
这个时候咱们的曹孟德在干什么?这个不得不说说,他和他的一帮协领佐领,正站在旗城城楼上驻高观看烟火。眼见南城方向打得热闹,他也犯了嘀咕:这是谁在打仗呢?难道警备队偷袭了民团驻地?这家伙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但他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张希群怎么敢偷袭民团呢?民团少说也有五百号人,况且驻地天齐庙高墙堡垒,张希群贸然攻打,这不是以卵击石吗?身侧站着的张协领说:“将军,肯定是天齐庙的民团遭到了袭击,咱们抓紧派兵救援吧?”吴延年一摆手:“集合队伍,去天齐庙。”张协领应答一声,扭身刚要下城楼,忽听得城墙外吆喝起来:“城墙上站着的是吴都统吗?”吴延年说是,又问他是谁。那人却嚎啕大哭起来,说吴都统啊!别站在上面看风景啦!快出兵援助吧!我们民团的人快打完了。吴延年闻言一震,心想要是这样,张希群的偷袭是成功了啊!又问:“对方多少人马?”那人边哭边说,敌人铺天盖地,或有万人之众。吴延年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呢?张希群上哪儿淘置的这么多兵马呢?那人又说:“警备队请了山匪做盟军,我们的季司令已经被打死了……”
吴延年终于明白了,扭头盯着身侧的张协领说:“下城墙。”张协领说:“我这就去调兵。”吴延年呵斥了他一句:“调什么兵啊?”张协领不解:“不去援助了?”吴延年反问:“你说呢?”张协领垂头不语。吴延年率先走下了城楼,那些协领佐领也跟着下去了。他们走过张协领身侧之际,还不忘讥笑他一番。这个说:“你这是老鼠钻尿壶啊!”那个接上了:“找挨泚啊!哈哈哈!”其实这帮人也不愿意打,谁愿意去白白送命啊!站在城墙下的那个自称民团的人见城楼上没了人影,以为吴都统去调兵了,可是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也不见城门打开,气得骂骂咧咧地走了。吴延年这么做确实有点儿不地道啊!哪有这样搞联合的?分明是坑人嘛!
张希群灭了季肇祥之后本应该如沐春风,实则不然,他引狼入室的“狼”不让他过得舒坦。这头凶狠的狼便是山匪窦宝璋。窦宝璋进城了,可算是光明正大地进城了。原来一直和他的匪兵们蜗居在南山的昊天宫,想进个城还要偷偷摸摸的,如今可以在县城里大摇大摆地走了。他自封益临保安司令,又把他的各路土匪朋友招进了县城。俗话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我进城了,我也得让我的猴子猴孙们进城享享福——这家伙挺仗义。其实窦宝璋招土匪进城还有一层意思,土匪队伍人多势众,从气势上压倒张希群的警备队,他就会臣服于他,不敢有半点儿造次。土匪们进城老百姓可遭殃了,掳掠,无恶不作。一时间,益都县城内人心惶惶。不少居民弃家外逃,以避匪祸。
窦宝璋的匪兵人数猛增,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已经编制了八个团,而那个警备队的张希群也成了他的一个团长。张希群窝囊啊!请你来援助,你倒喧宾夺主,夺了南城城主之位,土匪就是土匪,做事儿不讲究啊!窦宝璋也琢磨:给你个团长就不错了,你还别不服,再发牢骚老账新账一起算,直接开枪崩了你。在这支队伍里你就是个另类,旧仇我还记着呐!想当年你个王八犊子曾经剿过我,还打死了我不少兄弟,可算是吃够了你的苦了。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如今我成了王,你个王八犊子也有今天啊!
窦宝璋控制南城之后,吴延年深居旗城,严加防范,不敢轻易出动。这个时候,他的军师来了。他这个军师称不上曹孟德的郭嘉,更称不上荀彧,顶多算是那个从袁绍帐下投奔过来的许攸。当然,后来的许攸自恃功高,口无遮拦,被许褚一刀砍了脑袋。吴延年的这个许攸叫朱潘藻,原来是张宗昌部下的济南城防司令,张宗昌战败北逃,朱潘藻便带领着三百败兵来到了青州北城驻防城。
俗话说败军之将不可言勇,然而这个朱潘藻不但敢言勇,而且还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他狮子大张口,说愿凭三寸之舌,鼓噪窦张二人归降。吴延年疑惑不已:“朱司令,能行吗?”朱潘藻铿锵回道:“能行。凭我司令的身份,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样。”这家伙太狂妄,忘了自己是个光杆儿司令了,而且还是个败军司令。果不其然,朱司令刚进益都南城就被窦宝璋扣押做了人质。
朱潘藻的所为令人啼笑皆非,他手下的一员猛将却是可圈可点,此人姓刘,是朱司令手下的一名副官。刘副官见主子被扣押,决定诈降营救。他艺高人胆大,进入窦宝璋营部之后,趁机挟持了窦宝璋的军师田义亭,并把他押到了旗城。这个田义亭还有个身份,是日本人的维持会长。吴延年出主意,说可以交换人质,换回朱潘藻。刘副官说我正是这么想的。吴延年说:“我素知张希群诡计多端,窦宝璋心狠手辣,倘若就这么贸然换人,恐生不测。”刘副官问他有何高招。吴延年说:“车站驻扎的日本宪兵队和我交好,可以请他们出面从中调和。”
刘副官和吴延年押着田义亭直接去了日本营部,请求日本人出面支持。双方在日本人机枪的监视下交换人质,刘副官放了田义亭,窦宝璋放了朱潘藻。这头猪(朱)经历了这番磨难,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朱潘藻回到北城之后恼羞成怒,决定攻打南城,便与吴延年商量,吴延年也表示赞同。朱潘藻又从诸城请来了号称飞虎队的杂牌军首领的张队长前来援助。一方是三股杂牌军的临时组合,一方是窦宝璋的土匪,两股势力拉开架子,随时准备大战一场。
吴延年召集所有的旗城兵民聚于将军府门前发表战前演讲,他慷慨激昂地说,圣上一直警告咱们,要与汉人和睦相处,可是汉人跟咱们和睦了吗?没有啊!前些日子,大军阀孙殿英盗掘了咱们老祖宗的坟墓,把墓里的宝物抢劫一空,还把老佛爷的遗体曝尸荒野,现场是惨不忍睹啊!这是人干的事儿吗?你们说说,汉人拿着我们当人了吗?孙殿英是谁啊?是张督办手下的干将,咱们这么替张督办卖命,他却纵容那个孙殿英为非作歹,咱们旗人答不答应?他这番言词激起了现场所有人的愤怒,大家振臂高呼,不答应——不答应——吴延年又振臂高呼,为老佛爷报仇雪耻。众人高呼,报仇——报仇——
吴延年说得没错,孙殿英确实是张宗昌的得力干将,他是张宗昌麾下的直鲁联军的军长,北伐军讨伐张宗昌的时候,孙殿英曾为他冲锋陷阵,立下过汗马功劳。
南北城即将开战之际,吴延年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能掐会算的鲁先生。正值人生大拐点的时际,他想寻求一下心理安慰。实际上此次出兵吴延年顶着很大的压力,大多数协领佐领以及旗兵都不愿意参加这场战斗,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将军变了,变得穷兵黩武,甚至有些嗜杀成性。这是违背他们的初衷的,城门外的平齿狮子才卖了两年,咱们的大将军就把狮子的典故给忘了。吴延年派张协领到偶园街老槐树去找鲁先生,张协领最终失望而归,他并未寻到那个鲁先生。这样的结果早就在吴延年的预料之中,鲁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找到他。其实那个时候的鲁贞元早就不在偶园街摆摊了,国共反目,当时的鲁贞元也正经历着一场生死劫难。这是后话姑且不提。
除夕拂晓,北城向南城发起了攻击,一场决战拉开了帷幕。吴、朱、张三股队伍分别攻打南城的西门、北门和东门。
朱潘藻攻打的北门是主攻方向,刘副官神勇无敌,率领着三百敢死队员冲破南兵的重重设阻,从北关大街一直攻打到了万年桥。窦宝璋命令士兵进入北城门,拒高死守,刘副官的敢死队一时难以攻克。负责攻打东门的飞虎队真是徒有虚名,只打了一个回合,飞虎队就飞不起来了,张队长也负了重伤。一众飞虎队队员见主子命都不保了,谁也不愿再卖命,便呼啦做了鸟兽散。
负责攻打西城门的旗兵,早就在城隍庙高地架起了一挺马克沁重机枪,这挺机枪是张宗昌当年给他配备的。那几年,吴延年确实从张督办那里得了许多好装备。待到朱、张二人已经开攻,吴延年也下达了攻击命令。马克沁机枪一开打,传出哒哒哒哒的沉闷响声,子弹如雨点般砸向西城门,门板被打得稀碎。守在西城门的南军窝在城墙后面,谁也不敢贸然出来喂了这挺牛逼哄哄的大机枪。吴延年一挥手:“冲进去。”一群旗兵闪出掩体,正打算向着西城门冲,马克沁机枪却突然哑了声。没有机枪作掩护,这帮旗兵也不敢冲了,又都缩回到了掩体后面。
马克沁机枪手朝着身后的旗兵大声呼喝:“你干吗呢?快倒酒。”旗兵说:“酒……没了。”机枪手问:“酒呢?”旗兵回道:“喝……喝了。”咋回事儿?这机枪咋还喝上酒啦?原来马克沁机枪需要淋水降温,当时正值寒冬腊月,水容易上冻,便用酒代替。旗兵握着酒瓶子往机枪上倒酒,连倒了好几瓶子也没倒出一滴酒来。原来,几个厌战的旗兵酒鬼偷着把这些“机枪冷却液”给喝了。这下麻烦了,马克沁“沁”不动了,成了一架废家伙。西城门上驻守的南军一直窝在城墙内,听到外面机枪声戛然而止,便探出脑袋查看,见对面的一群旗兵正围着那挺机枪叽叽喳喳,他们立刻明白咋回事儿了。一个守军大喊一声:“兄弟们,他们的大家伙坏了,打不动了,都跟着我冲过去抢枪啊!”南军端着长枪冲了出去。吴延年见状大惊失色,即刻下达了撤兵命令,旗兵们抬着马克沁边打边退,一口气跑进了驻防城,城门紧闭,严防不出。吴延年就是这么不仗义,只顾自己跑路,也不琢磨琢磨他的联军回来了没有。其实他也没有必要为他的联军着想了,飞虎队早就被打得成了“废虎队”,只有负责攻打北门的刘副官还在勇猛作战。
南军调集所有的兵力向着北城门聚拢,刘副官感觉到了吃力。他已经察觉到了两翼友军的失利,觉得再打下去会对己不利,便招呼手下人撤退。南军见北军溃退,全都冲下北城楼,紧紧追赶。一直追过北关大街,眼看就要追上,突听前面响起了沉闷的机枪声。窦宝璋忙命南兵就地卧倒,机枪声也停了下来。窦宝璋看清了,开枪的是驻守在车站的日本宪兵小队。小队长铃木站在车辕门的正中央,身后的掩体上架着四挺重机枪。这下子窦宝璋不敢贸然追击了,他知道那玩意儿的厉害,贸然冲上去就会被打成筛子眼儿。鬼子就是鬼子,家底儿厚,重机枪一架就是四挺,确实霸气,而他却一挺都没有。窦宝璋咬咬牙下了决心,一定要把旗城的那把马克沁抢过来。
铃木小队长出面调停,提出双方以东阳城的车辕门为界,南军驻守土城以南,旗兵驻守土城以北,双方不得越界,否则他们将武力制止。窦宝璋被四挺重机枪压着,不敢不服从鬼子的安排,只能作罢,领着一众南兵悻悻地退回了南城。
退回旗城的朱潘藻见举事不成,懊恼至极,翌日就带着刘副官和他的残兵败将离开了北城,去了益北乡寿光县。他对刘副官说,那个吴延年胆小懦弱,且不讲道义,庶子不可为谋啊!他早晚会吃大亏的。朱潘藻竟然也具备了鲁贞元先生的神通,一语成谶,其实从那一天开始,吴大都统的厄运也由此开始了。
此次攻打南城,大多数旗兵将领并不赞成,吴延年却一意孤行,导致行动失败,致使许多旗人丧了性命。他们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吴延年身上,全体旗民酝酿倒吴,吴延年眼见形势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决定脚底抹油开遛。旗民们已经把他暗中监视了起来,吴延年察觉到了形势不妙,便给宪兵队铃木打电话,请求支援。铃木派了一小队日军,将吴延年从旗城护送了出来。吴延年背着些许金银细软,由益都车站坐上了去往青岛的列车,在青岛待了几年,又北上满洲国,打算投奔他的老主子。听说老主子又在满洲国复辟了,这是好事儿啊!又可以跪在宝殿下山呼万岁了。吴延年坐着黄粱美梦,却不知危险已经悄然而至,北上途中,他夜宿大连的一家客栈,被人杀死,杀人者或是图财害命,吴延年毕竟背着一褡裢的金银珠宝。这个清朝没落大都统还没见到他的老主子,就死于非命了。我想后期四处流亡的吴延年,会特别怀念鲁贞元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只通南军莫通西。可惜的是他并未听从鲁贞元的金玉良言,也没参加南边儿的革命军,而是参加了西边儿的北洋军阀张宗昌的队伍,结果落得个众叛亲离,客死他乡的下场。
却说吴延年离开旗城之后,城内没有了主人,众协领、佐领的意见不一致,很快就发生了内讧。窦宝璋得到了消息,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即刻组织兵力,准备攻打北城。车站宪兵队的铃木队长当即调拨了一支宪兵小队,带着四挺重机枪把四座城门都看守了起来。除了日本人的四挺重机枪,南门还多架了一挺,那是旗兵的马克沁,这次他们充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知道马克沁喜欢喝酒,直接在机枪旁侧摆置了一个酒筒,里面的“冷却液”也是装得满满的。
日本人之所以会全力配合旗人的这次防守战,是因为他们也不想让土匪窦宝璋独霸益都县城,窦宝璋独霸县城对他们来说有弊无利。有旗城的存在,南北城互相掣肘,有利于日本人的控制。
窦宝璋见日本人出面干预,不得不再次选择了妥协。窦宝璋望着近在咫尺的北城唉声叹气,若不是这帮日本人的干预,北城早被他攻下来了,那把让他一直垂涎的马克沁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思来想去,他觉得心中懊恼,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骂了一句:“这群王八鬼子,总是搅我的好事儿。”张希群献媚地说:“司令,就那么几个日本人,咱们干吗怕他们啊!直接跟他们干了。”窦宝璋眼睛一亮,张团长说得对啊!这样吧!你带几个人爬上北城墙,我倒要看看日本人能把我们怎么样。他的意思很明确,你可以去做个试验品。张希群知道这是个危险的差事,笑着说:“鬼子肯定会打的。”窦宝璋说:“会打吗?”张希群点点头:“一定会。”窦宝璋却摇摇头:“不一定。鬼子的重机枪还从没冒过火呢!是不是一堆摆设啊!你去试试。”张希群不敢再讨价还价,因为他看到窦宝璋已经从腰里掏出盒子枪,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枪口已经悄悄对准了他。
张希群带领着几个警备队的人来到了旗城墙根儿。他命令手下的人爬城墙,自己却站在墙根儿底下不动。几个士兵刚刚爬上城墙,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哒的响声,士兵们中弹跌进了旗城内——他们用生命证明了鬼子的四挺重机枪不是摆设。日本人真敢开枪啊!窦宝璋却高兴起来,既怒又喜,终于找到进入满城的借口了,他率领着全部匪兵将旗城团团围住,声称要进城找他的兄弟。鬼子站在城楼上喊话:“城内没有你的兄弟。”窦宝璋喊道:“那几个爬墙头的就是。你们再不开门,我们可要冲进去了。”要说这个窦宝璋还真有些血性,胆敢和鬼子叫板。我要表扬一句:那年头敢和鬼子对着干的人都是真汉子。
铃木队长见对方人多势众,便命日本宪兵小队抬着机枪从旗城退了出来。窦宝璋窃喜,敢情鬼子也欺软怕硬啊!鬼子一退,守在城墙上的旗兵没了主心骨,一下子就乱了套。他们无心恋战,便主动打开四处城门,把南军放进了城内。南军在窦宝璋地率领下,趾高气昂地开进了旗城。
窦宝璋终于做了益都县城的城主,他正在展望着美好的未来:想当年刘玄德据川地而展望天下,他也要据青州而展望未来。他的展望还没展开呢!就听到一个不妙的消息:北伐军打过来了。窦宝璋惶惶然不知所以。他的军师田义亭说,北伐军可不是好惹的,我们这帮人与他们斗,实在是鸡蛋碰石头。窦宝璋问怎么办。田军师说,当下权宜之计只有先退回山里,保存实力,然后静观其变,日后再做打算。窦宝璋领着他的匪兵当夜就退出了县城。
北伐军占据了益都县城之后,山东省国民党主席韩复榘给益都县委派了一个新任县长,杨九五。杨九五这个人可不简单,深谙重典治乱之道,组织了新的警备队和民团,把益都县城严防死守了起来,如此,蜗居在驼山上的窦宝璋不敢再觊觎县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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