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冒险的第一百三十九天
当波洛米尔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对方是莱戈拉斯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吗。”也不怪波洛米尔的反应那么冷淡，哪怕他们都是护戒小队的一员也一起行动了那么多天，但莱戈拉斯绝非好相处的类型。
——这并非是说这个精灵脾气不怎么好，相反，除了在矮人的事情和在乎的人受到了冒犯（比如波洛米尔就因为曾经对阿萝拉和阿拉贡是国王的血脉而表示不忿）会表达自己的攻击性，更多的时候莱戈拉斯总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他安静地呆在队伍的中间，鲜少发表自己的意见。
对于这个寿命无限的精灵来说，也许大多数的人和事情都无法映入他的眼中吧。
阿拉贡和阿萝拉这两位努门诺尔人的后裔绝对是意外。
莱戈拉斯的身侧站着只有半身高的矮人，在和莱戈拉斯成为朋友的事情上矮人反倒比人类存在更为得天独厚的优势：很多时候，无视比起厌恶更意味着生疏。
“你是在担忧你的家乡吗？”吉姆利的这句话轻松地化解了空气中尴尬的气氛，他学着波洛米尔的样子坐在了山坡上，望向了刚铎的方向，“我父亲和我说过，阿萝拉婶婶一向言出必行。再说了，阿拉贡也不是那种空口无凭说大话的类型，我们总会前往刚铎的。”
“我不怀疑这个。”波洛米尔答道，“我只是……担心我们到的时候为时已晚。”
“但我们别无他法。”莱戈拉斯也坐在了两个人的身侧，“前几天，画眉鸟带来了索林的来信，长湖镇孤山还有幽暗密林已经同奥克开战了。”
波洛米尔愣了一下，他立刻打量着他的两个同伴的神色，他记得……这正是他们的家乡？
“我给我父亲写了一封信。”莱戈拉斯平静地说，“我质问他为何不告知我这件事，他回答我说因为我的知晓于事无补。”
莱戈拉斯有时候不免也想，他的父亲瑟兰迪尔的性格注定了他们父子之间难以和缓地沟通，最起码和埃尔隆德大人和他的孩子们的相处模式截然不同。
尽管陶瑞尔又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说这只是陛下并不想让他的孩子心怀担忧，但莱戈拉斯对这样的解释不置可否。
不过，陶瑞尔的事情姑且没有必要分享给这两位朋友。
“我只能顾及到眼前的事情，我能做的是我选择去承担的责任，毁掉魔戒，保证索隆不会在中土复生。”莱戈拉斯直视着波洛米尔，“我相信阿拉贡以及米斯兰迪尔的判断，我相信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比起急急忙忙赶回家乡更有意义。”
“我也是这么想的。”吉姆利附和地点了点头，“如果我不曾加入护戒小队，我可以在战场上帮助我的一些同胞；但出现在这里的我，能使更多的矮人活下来。这是作为矮人代表的我才能做的事情。”
护戒小队的所有人，都是代表着自己的种族才组成的队伍。
但波洛米尔的目的不仅仅是这个。
波洛米尔沉默着，他想起来他临行前父亲的叮嘱，德内梭尔要求他将魔戒带到刚铎的境内，保证这件关键的武器不至于落入敌人的手中。从不怀疑父亲的正确性的波洛米尔在不久前割舍了这个念头，他相信了让两个霍比特人前往魔多这个荒诞的计划。
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我知道。”波洛米尔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尽管我不曾将希望寄托在奇迹的发生，但如果这是阿拉贡大人的决定……我自然会遵守国王的意志。”
父亲一定会为他的决定感到失望吧。
这么想的波洛米尔却终于松了口气。
但是，等到了刚铎，他一定能说服父亲的。
“看起来你们聊的效果不错。”阿萝拉看了一眼明显精神起来了的波洛米尔，赞扬地冲着莱戈拉斯点了点头。
“我就说这点小事我能搞定。”莱戈拉斯哼了一声，“再说了波洛米尔其实早就想的差不多了，他差的只是一点点坚定的决心。”
阿萝拉了然地点了点头，她刚打算说什么就听见一旁的阿拉贡回答了伊奥温的提问：“她前往了西方，和她的族人将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阿拉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握着了脖子上挂着的暮星项链，目睹到伊奥温因为阿拉贡的回答而匆匆跑开的阿萝拉和莱戈拉斯都沉默了。
“你觉得，这个答案到底算是给了伊奥温希望还是拒绝她的意思呢？”阿萝拉用精灵语小声地和莱戈拉斯咬起了耳朵。
“我觉得这很难说。”莱戈拉斯同样一脸凝重，“我想现在伊奥温的心情估计又失落又复杂。”
想到自己和阿萝拉以前的经历，莱戈拉斯叹了口气。
当时他也非常纠结！毕竟虽然阿萝拉和格洛芬德尔大人肯定没有了可能，但他不确定她是不是还心有所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一旁的阿拉贡：……
阿拉贡很想说！就算他们很小声而且用了精灵语！他也能听到也听得懂好吗！
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阿拉贡不太敢和妹妹还有未来的妹夫争辩什么，他加快了脚步，决定听不见心不烦。
“而且我想起来我答应过替伊奥温保密，不告诉阿拉贡了。”阿萝拉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好烦啊她到底为什么要掺和别人的恋爱故事，她真的十个脑袋九个大！还有一个在爆炸！“我也不知道阿拉贡这种自己发现的情况算什么！可恶，都是阿拉贡的错！”
已经走远的阿拉贡突然感到了身后一股充满怨念的视线，这让本来就心虚的他脚步更快了。
“我觉得阿萝拉你可以等他们说开了然后去跟那位伊奥温小姐道个歉？”莱戈拉斯倒是提出了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我想她也会谅解这个情况的。”
“！这个主意好！”阿萝拉迅速鼓掌，“决定了就这么做！”
他们的对话只是前往圣盔谷的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而之后座狼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原本神色轻松的所有人都严肃了起来，整支队伍的秩序也因为座狼奥克的突然袭击而溃不成军，混乱之中洛汗之王希奥顿厉声地下达命令：“军队随我而来！民众听从公主伊奥温的指令，继续前往圣盔谷！”
本想参战的伊奥温在同舅舅的目光对视中败下阵来，她轻声答道：“若这是您所希望的。”
危急之中阿萝拉来不及和她新交的朋友说什么就急急忙忙地翻身上马，她拉了一把因为腿短所以在马背上坐立难安的吉姆利，对同伴们大喊道：“走了！阿拉贡，吉姆利还有波洛米尔！”
负责斥候工作的莱戈拉斯早就第一时间到达了战场，他迎着席卷着尘埃而来的奥克大军，举起了自己的长弓微微眯起了眼。
你永远可以相信莱戈拉斯的箭术，他箭无虚发，从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而且一个翻身螺旋上马的身影也非常帅气，瞧见莱戈拉斯和吉姆利共骑一匹的阿萝拉忍不住这么想。
座狼的冲锋非常难缠，但洛汗的骠骑亦非常勇武。
即使奥克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军队，可在两军交锋之际，死伤的更多是奥克。
场面一时之间非常混乱，一片狼藉之中阿萝拉不经意地瞥见吉姆利从马匹上掉了下来，可当她注意到莱戈拉斯已经纵马赶了过去，就不再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了。
相信你的同伴，和离你最近的人并肩作战，杀掉你面前的敌人，而不是去担忧视线范围以外的其他人。
这是战场上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他人的第一要务，阿萝拉一直不敢忘记格洛芬德尔最基础的教导。
阿萝拉不再去寻找旁人的身影，哪怕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早就和其他人走散了。希奥顿王在她的前方，当国王的身后扑来一个奥克的时候，阿萝拉干脆利落地一剑结果了那只座狼的性命。
“多谢。”希奥顿王沉稳地说，他扫视着战场的情况，这只是一次小小的突袭，经过了几十分钟的厮杀，目前这支奥克军队被剿灭得差不多了。
“阿拉贡！”突然不远处响起了波洛米尔凄厉的声音，阿萝拉霍然回首，映入眼帘的一切让她目眦欲裂：阿拉贡正被一只座狼拖着不能动弹，而他们的前方正是一个悬崖！
“不！”她想也不想地骑着马飞奔而去，可无论是她还是波洛米尔都慢了一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人一狼就这么坠落了山谷。
底下，正是足足有十几米高的深渊，以及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
“不。”波洛米尔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内心里充满了绝望，“阿拉贡……刚铎……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希望……”
阿萝拉坐在马背上一直低着脑袋，她的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怎么呼吸。
这不可能。
她想，这太讽刺了，阿拉贡怎么会出事呢？
明明和她相比，他才是更为强大的那个！
……可阿萝拉同样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更强大就意味着一定更能活下来的。
不，不。
这种事情、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是真的。
“他还没死。”阿萝拉深吸了口气，“我感觉得到，他一定还活着。”
他们可是双子。
假如这个世界可能是一个故事，那么阿拉贡必须是这个时代的主角。不是经常有那种剧情发生吗？主角跌入悬崖，失去了联系。但这往往会是他们的奇遇，他一定还活着，这一定会是主角不死定律。
“我们应该去找他。”阿萝拉的声音非常、非常地平静，“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阿萝拉，觉得这位女士一定是被突如其来的打击而过于悲痛了。
希奥顿皱了皱眉，他刚想说什么，可有人比他更快，莱戈拉斯快步走到了阿萝拉的身侧，按住了正死死地握着马匹缰绳的阿萝拉的手：“正因为他不会有事，所以我们才要继续原先的行程。”
马背上的阿萝拉俯瞰着莱戈拉斯，莱戈拉斯仰着脑袋同阿萝拉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着：“阿拉贡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和我们会合，他会前往圣盔谷。”
“到时候，”他把从地上捡起来的暮星项链放在了阿萝拉的手心，“你要把这个还给他，警告他下一次绝不能这么粗心大意。”
阿萝拉沉默着，旁观的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莱戈拉斯仍用力地握着阿萝拉的手，精灵紧张的内心和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一点也不符合，他当然希望阿拉贡平安无事，可若有万一……他更不能失去阿萝拉。
即使是阿拉贡在这儿，莱戈拉斯相信，他也一定会赞赏他的判断。
“……你说得对。”阿萝拉凝望着这串暮星项链，似是在通过这个思念着它的主人，“我一定要告诉他，绝对没有下次。”
她珍重地收起了这串项链，望向了一旁仍然魂不守舍的波洛米尔。
“阿拉贡还活着，他会兑现他的承诺。”阿萝拉顿了一下，她的神态严肃，缓慢地下定了决心，“若有万一……我会确保他的承诺有效。”
波洛米尔怔住了，他望着马背上阿萝拉的身影，这个瞬间，他恍惚觉得此时的阿萝拉正是阿拉贡本人。她像一个国王，声音沉稳而又令人信服。
渐渐地，失而复得的喜悦在波洛米尔的眼中迸发。
是的，是的。阿萝拉同样也有着努门诺尔人的血脉！她亦是刚铎国王的法定继承人！
“我们走吧，希奥顿陛下。”阿萝拉挺直了身躯，神色凛然，“继续前往圣盔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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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假如掉下去的是莱戈拉斯】
“我要去找他。”阿萝拉冷不丁地说，“我必须这么做。”
“阿萝拉！”阿拉贡想也不想地反驳道，“你知道的，对精灵来说死亡并非是真正的死亡，他们只是……”
“他们只是前往了西方。可对我来说，永不相见同样也意味着死亡。”阿萝拉轻声说，“我不接受这种事。”
“莱戈拉斯现在一定还活着，他或许……只是失去了意识。而我知道，这条河流通往大海，精灵总是容易被大海蛊惑。”阿萝拉想起了多年前的经历，竟然轻轻地笑了。
那个时候的她甚至还没爱上莱戈拉斯呢，就已经担忧会失去他了。她不能失去他，她不想做被剩下的那个。这个时候的莱戈拉斯也许只是陷入了昏迷，她必须赶在他被大海吸引之前找到他。
他们还要一起去冒险，还有好多地方没有踏足。阿萝拉不甘心。
“让我去找他，求你了，哥哥。”阿萝拉的视线划过了阿拉贡脖子上的项链，她平静地说，“你知道的。如果掉下去的是阿尔温，我一定会支持你这么做。”
阿拉贡的表情僵住了。
他悲伤地凝视着阿萝拉，阿萝拉亦回望他，兄妹两的眼神交锋，到最后，阿拉贡退让了。
“……我给你三天。”阿拉贡的声音干巴巴地，“三天后的凌晨，圣盔谷。你再不出现我就当你出事了。”
“阿拉贡！”几个不赞同的声音四面八方地响了起来，充耳不闻的阿萝拉立刻笑了：“我会带着莱戈拉斯一起回来的！”
阿萝拉从包里掏出了精灵的绳索，她将绳子套在一棵附近的树上，在即将一跃而下之前，她深深地看了阿拉贡一眼。
“我很抱歉。”她说。
“……这样真的好吗？”波洛米尔询问道。
希奥顿叹着气，就连向来乐观的吉姆利都皱起了眉头。
“这是她想要做的事情。”阿拉贡垂着眼，“阿萝拉……从来不是因为想要拯救这个世界所以才这么做的。”
阿萝拉只是想要保护在乎的人罢了。
她没有高尚的情操，亦没有兼济天下的情怀，从一开始，阿拉贡就非常了解他的妹妹。
更何况，她还说“求你了，哥哥”。
阿拉贡闭上了眼，他这个聪明捣蛋的妹妹从来都知道，她只要这么说他永远都不可能拒绝她。
“我们走吧，希奥顿陛下。”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阿拉贡已经撇去了眼底多余的情愫，“继续前往圣盔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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