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冒险的第一百四十天
在城墙里的伊奥温焦急地探出脑袋，看着这支部队的回归。
这位洛汗的公主在看到舅舅希奥顿的身影的时候松了口气，她继续四下张望着，当她看到马背上的那个人影，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阿拉——”伊奥温的呼唤没有说完，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不，他不是阿拉贡。
甚至也不是他，她是阿萝拉才对。
一直以来，伊奥温都觉得自己能轻而易举地分辨这对双胞胎，因为他们给人的感觉存在着非常微妙的差距，阿拉贡值得信赖，而阿萝拉则能让人心情愉快。
可是现在，现在的阿萝拉身上的气质改变了。
她不再那么……平易近人了。
“这就是全部的人了吗？”伊奥温数着队伍里的士兵，和出发的时候相比至少也损失了将近五分之一，“其他人呢？还有……”
“她会回来的。”阿萝拉压低了声音，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只不过需要多花点时间。”
伊奥温张了张嘴，她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充盈了泪水。
那为什么，明明不在这儿的是阿拉贡大人，阿萝拉却要用“她”来称呼呢？
……是因为，万一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活下来的应该是“阿拉贡”吗？
伊奥温绝望地扫过其他人的脸色，她的舅舅希奥顿避开了她的眼神，波洛米尔的脸色凝重，吉姆利则是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很抱歉”。至于队伍里唯一的那位精灵，莱戈拉斯仍是一言不发，他只看着阿萝拉，眼底再也没有了旁人。
这份注视也成了伊奥温意识到出现在这儿的是阿萝拉的决定性证据。
阿萝拉是怎么想的呢？
她是真的这么坚信阿拉贡的平安，还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开导呢？
伊奥温想到了自己已经许久未见到的哥哥伊奥梅尔，一个没忍住还是抚摸上了阿萝拉的脸颊。
比起自己温热的指腹，阿萝拉的脸颊有些许冰凉。
身为努门诺尔人的后裔，哥哥和妹妹都非常高大，就算同样站在地上，伊奥温不得不微微仰着脑袋才能和阿萝拉四目相对。
“我也这么相信。”伊奥温露出了一个含泪的微笑，“我的哥哥……他们会回来的。”
无论是阿萝拉还是阿拉贡，在伊奥温的心底，他们都是强大的。
她不想看到他们的失魂落魄，这会让她觉得心痛。
阿萝拉也愣住了。
她看着一脸担心的伊奥温，在失去阿拉贡以后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是的。”她温和地拂开伊奥温按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我不曾怀疑过这个。”
阿萝拉又一次按着自己胸口的暮星项链，她摸着自己的心跳声，这一刻，她似乎感知到了阿拉贡仍在跃动的心脏。
阿萝拉望向了远方的天空，在同一片天空下一定有着阿拉贡赶来的身影。
可别让她等太久啊，哥哥。
她的耐心可不太好。
幸运的是，阿萝拉并没有等上太久。
当群众嘈杂的声音说着“他回来了！”的时候，阿萝拉想也不想地飞快地朝城门跑去。
她盯着那个骑在马背上的邋遢身影，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
吉姆利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你是我有史以来见过最命大的家伙！”，波洛米尔早已喜极而泣，莱戈拉斯都不由得点评道“你看起来可真糟糕”，只有阿萝拉站在那儿，像是傻了一样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
浑身脏兮兮、头发也湿漉漉的阿拉贡凝望着自己的妹妹：“我以为至少你会对你死里逃生的哥哥一个拥抱。”
“又或许是一顿毒打。”阿萝拉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朝着阿拉贡张开了双臂。
当她听到对方胸膛里温热的心跳声，这些天的惶恐和害怕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阿萝拉一边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暮星项链，一边抱怨道：“你身上真的又脏又臭诶！我觉得我都有必要好好洗个澡了！”
然而，这个拥抱却变得更紧了。
“让你担心了。”阿拉贡小心翼翼地握着阿萝拉递来的项链，他拍了拍阿萝拉的肩膀，示意她稍微松开他，“我会尽量避免这样的情况再发生的。”
“再来一次我可受不住。”阿萝拉认真地说，“我要是失去了你或者莱戈拉斯，我一定会疯掉的。如果一定要出事，我宁愿死在你们的前头。”
正戴着项链的阿拉贡动作一顿。
他看了一眼一旁垂下眼睛的莱戈拉斯，这个精灵先前还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兄妹两拥抱在一起呢，时隔多年，阿拉贡久违地心疼起了这个企图叫他“大舅哥”的老朋友。
“我觉得这对莱戈拉斯可不太公平。”阿拉贡略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脑袋，“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希奥顿陛下在哪里？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必须和他商议。”
阿拉贡带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他目睹到至少有一万精兵从艾森加德而出，直取圣盔谷而来。
即便是易守难攻的圣盔谷，在战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也极有可能沦陷。
“按照大军前进的速度，他们将在日落时分抵达此处。”阿拉贡刚说完这句话，整个大殿里像是死一样的宁静。
在这个瞬间，饶是乐观如阿萝拉都有些慌乱。
中土的世界有点像是中世纪的西欧，也许在中国古代一万的兵力并不算什么，可在人口基数并不发达的中土，哪怕将近全民皆兵的洛汗在最鼎盛的时期也不到八千人马。
一万精兵……如果个个都是他们曾经交锋过的乌鲁克族……
哪怕希奥顿国王当机立断地下令让所有能够举起武器的男人加入军队，哪怕整个城池里所有能做武器的物品都被找了出来，哪怕圣盔谷的城池号称不可攻破，但绝望的神色充盈在每个人的眼睛之中。
希奥顿王是一个优秀的国王。
即使在这个时候他都能极力表达自己对敌人的不屑，试图以这种方式鼓舞起敌人的士气。
阿拉贡和希奥顿还发生了一段简短的争吵。
阿拉贡坚持请求希奥顿王向洛汗求援，看了一眼波洛米尔的希奥顿王对这个提议不屑一顾。
“刚铎不会应援。”希奥顿冷笑着，“我们只有自己。”
波洛米尔看起来很想争辩什么，但他还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在希奥顿拂袖而去后，阿萝拉安慰地拍了拍波洛米尔的肩膀：“我们都知道，刚铎同样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洛汗必须抵抗东面的艾森加德，就像刚铎也必须抗衡西面的魔多。无论是哪个地方失手，都意味着人类世界即将沦陷。”
阿萝拉早就对中土的地图了然于心。
这已经不是洛汗是否能来得及等到刚铎的援助了，而是指望刚铎的救援本身就是不切实际的。
阿萝拉觉得，希奥顿国王肯定也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他更在乎洛汗的百姓，所以对一定不会出现的盟友刚铎多少有些不满。
洛汗会就此沦陷吗？就像希奥顿国王说的，也许他们将成为历史，变成一段传说？
阿萝拉看着神色凝重的阿拉贡，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一直都知道，阿拉贡是个笨蛋。他想要拯救所有人，至少是他视力范围以内的所有人。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非常的高洁，但很多时候这份高洁更容易成为一个人的催命符。
若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站在这儿，他会迅速判断出留下来更有可能会是同洛汗一起陪葬，聪明人的做法应该是早日告辞，直接前往刚铎。即使是殉国，他们也更应该为刚铎而死，而非洛汗不是吗？
哪怕阿萝拉将一切都看得非常透彻，可她的内心却非常地平静。
无论最终阿拉贡选择什么，她都会和他一起。
阿萝拉并不畏惧死亡，她畏惧的只不过是成为剩下的那个罢了。
在她的身后，莱戈拉斯盯着她的背影，眉头渐渐紧皱。
相识这么多年，足够让这位精灵了解他最好的两位人类朋友的想法。
他绝不接受这个，他们本来就是因为要摧毁魔戒所以组建的小队不是吗！现在在做的事情又和毁掉魔戒有什么干系呢！
这种、这种不过是无意义地送死——
有那么一刻，莱戈拉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止住了。
死亡也许真的是一如的恩赐。
阿萝拉和阿拉贡还有吉姆利和波洛米尔他们都能够留在中土长眠，可他却不得不独自前往西方。
当莱戈拉斯看到只有七岁的男孩都穿上了毫不合身的盔甲，拿着粗铁打造的、连一只鸡都杀不死的钝器作为武器的时候，这个隐忍多时的精灵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三百人对战一万！这是一场必输的战争！”他大喊道，甚至忘记了使用精灵语而是用上了通用语，“我们应该尽早离开这儿！留在这儿的所有人都将丧命！”
……因为这样的理由和所爱之人分离。
莱戈拉斯绝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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