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真话’的年女士
此时还是9月30日那天，第二次直播开启之前，张念念坐在潘雪的位置上。
“张念念，我没有欺负过你，也没有欺负过潘雪，你可不可以放我回去？我想回家”同样是靠窗的位置，从前往后数，说话的少女，坐在第三个位置。她说的是真的，她没有欺负过潘雪，也没有欺负过张念念，她只是在这二人备受欺辱的时候，躲开了二人求救的视线，当做没有看到而已，人之常情。倘若她伸出援手，她也会变成被欺负的对象。人都是自私的，想保护自己，没有什么错。
可她张念念不喜欢这样，这只会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很冷漠。人与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堵怎么都无法跨越的墙壁一般。
张念念撑着下颚，看着全班的同学，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一划过，看完后，开口说道：“现在给你们一个放松的机会吧，强迫潘雪的那几个人，自己站出来，只要他们承认了，我就可以给你们三个活命的机会，只有三个哟”伸出三个手指，她笑的很开心，甚至能从那笑容之中窥见一丝疯狂。
大家都想活命，他们青春正年少，未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看着张念念比的三根手指，大家转过身，互相看了一眼，却又摇了摇头，他们没有做过，不是他们做的。即便做过的人在他们之中，那些人也不会承认。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说出来，会死。
班级里最高的男生，名叫柯凯，长相算不得帅气，是个坏学生。这是前任班主任给他下的评论，对方学习成绩不好，总是跟别的班学生打架，性格也很恶劣，但是偏偏朋友很多。前任班主任不止一次告诉过班里的学生，不要跟坏学生凑一起，免得学坏。但是他身边却总是围绕着好几个跟屁虫，被亲切的称呼为‘凯哥’。因为身高腿长，体育老师对他有几分喜爱，还拿下了省里的长跑一等奖，本来打算去参加国赛，偏偏出了意外，扭伤了腿。
可即便这样，他也因为特长而提前保送了，如今之所以还待在学校里，是因为放心不下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几个人。他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天天盯着那个几个人学期，要是没考好，就是一顿打。
柯凯站起身，经常跟着他的两个男生也仪器站了起来。柯凯走到李琦的桌前，踢开了李琦面前的课桌，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把人提起来，往地上一丢。又把李琦的同桌，以及最前面的男生，一手一个都抓起来，将三人丢在一起。
三人爬起来，想要对柯凯动手，却被跟在柯凯身后的，先一脚踢翻。
李琦三人心里又慌又害怕，红着脸，颤抖着想要爬起，一边骂道：“柯凯，你tm有病吧”
柯凯一拳打在了李琦的脸上，用了很大的力气。这不是他第一次打李琦了，同学一年多，打过的次数，比他们说话的次数还多。
‘啪。啪。啪。’张念念拍手，“已经有同学好心的帮你们把人揪出来了，那这位同学一人独享三个活命的机会”
说完张念念站起身，窗户的窗帘自动的合上，投影打开后，黑板上的白色幕布上开始播放三人对潘雪做过的事情。
潘雪求饶的声音很大，可三人侮辱怒骂的话更大。教室里的人除了这些声音，什么都听不见，这个声音仿佛要住进他们的脑子里。有人忍受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有人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可这个声音没办法阻挡，不停地钻进她们的耳朵。轻声地啜泣着，低着头，不敢再往上看。
她们看着，听着的时候，张念念拿出刀，走到李琦三人面前。三人当时就想跑，甚至为了阻拦张念念，把其他同学推倒，把课桌一张张的推到张念念的面前。原本干净整洁，摆放整齐的教室，一下子变得混乱。同学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捂着头，躲避着教室里那些侮辱怒骂以及求饶声。课桌里的书本文具散落一地，三人逃无可逃。
“张念念，我求求你，你饶了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做了”
“这些都是李琦逼我做的，你放过我”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拍视频而已，后面都是他们逼我的，不关我的事”三人互相推卸着，苦苦的哀求。
张念念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嘘——，安静，我都听不见视频的声音了，不要吵好么？”
握紧手中的刀，笔直的冲着李琦的胸口扎下去。或许是濒死的爆发，李琦推倒了张念念，抢过她的刀，跑到讲台后面威胁她，“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你”
杀她，为什么要躲那么远？张念念笑着站起身，“那刀，是认主的”
话音刚落，那刀如同被人隔空操作一般，划过了李琦的胸膛，又在他的手腕脚腕打了个圈，李琦手脚皆被挑断，跌倒在地。张念念缓步慢行，走到李琦的面前，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了那两人身边。迅速的让那两人变成跟李琦一样。
本该有尖叫声打破这种景象的教室，大家都捂住嘴，就连哭声都咽了下去。
手中的刀，在三人的脖子一一划过，李琦想要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出口的全是呜呜呜的声音。
“不会好好说话，那就别说了”
视频接连放了十几个小时，一遍又一遍。他们也硬生生听了十几个小时，耳朵里似乎听不见别的声音了，脑海里全是那些画面。有人忍不住，开始呕吐，接二连三大家都开始呕吐，已经干涸的眼睛，眼泪再次留下。
“tmd，贱。人”跟着柯凯的两个男生，低头骂了一句，两双眼镜，一直盯着李琦三人。
李琦三人在他们班算是好学生，学习名列前茅，跟他们这种人，不一样。所以在见到这样的画面以后，他们才会忍不住。
全班只有两个人没有反应，一个是柯凯，他自己一个人做坐在一边，低着头，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打扰不了他。另一个是班里的‘丑女’，因长相不好，所以被无视。
张念念看了两个人一眼，把手里的刀，在李琦身上擦干净。
“大家睡一觉吧，委屈你们要在教室里凑合一下了，没事，多睡几次就习惯了。放心，你们都不会生病，除非我要你们死，不然你们都会活的好好的”说完，张念念打开教室的门，走了出去。
学习委员应英爬起来，想要跟着张念念走出去，可她明明走的时候前面，却又从后门回到了教室里。有人不信邪，从后门出去，却又从前门回到教室。
班长楼蓉蓉爬起来，走到柯凯的身边，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柯凯，你有三个活命的机会，能不能贡献两个给大家？”
所有人一听到楼蓉蓉这话，顿时想起来了，柯凯手里有三个活命的机会。一群人跑到柯凯身边，问他能不能把机会贡献出来，从未体验到如此受欢迎的柯凯，拒绝了。
“柯凯，你有三个活命的机会，贡献出来，你还有一个，但是你可以救两个人啊”
“柯凯，大家都是同学，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
“你不会看着我们去死吧？柯凯，没想到你这人心这么狠”
林玉帮柯凯解围，说道：“只是三个活命的机会，不代表这三个机会就是免死金牌”
“三个活命的机会也很好啊，那就是三条命啊，谁不想多一条，万一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呢，柯凯，大家都是同学，你总不能看着大家去死吧”
“丑女还是闭嘴吧，空气都不新鲜了。”
“柯凯，你救救大家，就当我们求你了”
张念念靠在门框上，提高了声音说道：“这就是所谓的道德绑架吧”
“我总算是见到了，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呢，无形之中就可以杀人。”
见到张念念出现，大家迅速散开，找了个位置坐在一起。
“唔…你们都不用睡觉的么？我想着要让你们睡之前喝点水，吃点东西的，一定要精神饱满的度过这几天。”一共一百个面包，怎么都够吃了，一人两瓶水，也够用了。
离开教室前，张念念提醒般的说道：“三个活命的机会，并不代表免死金牌，这三个机会，也不能用在这七天。”
最主要的是，这三个机会她还没给柯凯呢，柯凯手里什么都没有。这群人就开始让柯凯贡献出来了，还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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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钊带着包贝敲响了高二八班前任班主任的家，这位班主任姓年，曾经是优秀教师，今年五十六，教的是语文。
“您好，我们来是想要跟你询问一下潘雪的事情”包贝拿出纸笔，随时准备记录。
可年老师并没有给她记录的机会，“你们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展钊将这屋子看了一遍，年老师跟自己的儿子媳妇住在一起，还有个孙女正在上小学，可今天儿子媳妇带着孙女出去了，家里头只剩下她一人。
“年老师，现在嘉英高中所有学生都不见了，作为他们曾经的班主任，你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么？”展钊问她。
从昨天看到直播后，年老师就开始做噩梦，她不停地梦到那个死去的少女。她说了无数句对不起，可少女依旧不肯放过她。
展钊这话一下子让年老师想到了自己做的噩梦，想到那个死去的少女，少女当初曾经质问过她。问她自己做错了什么？问她，配当老师么？
年老师总觉得自己是对的，所以会按照自己觉得对的去教育自己的学生，她觉得她是恨铁不成钢。可事实上，不是的，她把学生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潘雪死后，她像是突然间醒悟了一般，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再继续教导学生，因此辞职。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走吧”年老师依旧不愿意开口。
包贝合上笔记本，跟在展钊后面离开。离开之前包贝问年老师：“年老师，学生是什么？老师又是什么？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年老师突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老师，虽然去世多年，她却依旧记忆深刻。
老师告诉她，学生跟她们一样，是人。
年老师动了动嘴，不再赶他们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像是被什么压弯了头颅一般，缓缓说道：“潘雪是我的学生，她是一个漂亮，善良，爱笑的孩子。她的学习成绩很好，每次考试都是前几名。她跟张念念的关系很好，两个人形影不离的。”
“那天，我看到两个人在墙角说话，以为两个人是再说什么悄悄话，就没有上前。可是…我却看到她们两个在学校里……”
“所以我才会对她们态度不好，我是为了她们好，她们两个女孩子，那么不知检点，以后到了社会上，人家会怎么看待她们？”
展钊跟包贝坐回车里，包贝把笔记本合上，等回到行政大楼，二人上楼梯时，包贝停下脚步。
“展队，年老师…说谎了”
展钊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问道：“当时你怎么不说？”
包贝低着头，眼眶都红了：“我想知道，一个人的心，到底能黑到什么程度”
“我先进去了，你去洗手间处理下吧”
包贝把笔记本交给展钊，转身往洗手间去。展钊翻开笔记本，那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写。
他们去找年老师之前，先去找了年老师的儿媳妇。那是一位优雅的女性，她正在跟自己的老公打离婚官司，争夺女儿的抚养权。
包贝问小女孩喜不喜欢奶奶，小女孩抱着牛奶，低头轻声回道：“不喜欢”
包贝问她为什么不喜欢？
小女孩说：“奶奶总说我是赔钱货，我一学习不好，就打我。奶奶还撒谎，老师说了，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奶奶也不是好奶奶”
“奶奶撒了什么谎？”
“好看的小姐姐说她没有做过的事，不会承认，也不会退学。奶奶说，要是自己没做，别人也不会说闲话，还打了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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