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拥我入怀
“不许走,我要娶你。”
在这人人皆知谁娶陆烟离谁死的场合,镜天掷地有声的话语,激起连绵不绝的笑声。
嘲讽的,看戏的,认为这天苍山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的。
唯有陆烟离这个被求婚的正主,正隔岸观火,尚有闲心欣赏镜天牵住自己的手。
好白净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腹的厚茧磨在陆烟离的手背,竟能将他缺乏血色的皮肤,磨出道道红印来。
这当然不是冤家在调情。
而是陆烟离稍有要收手的心思,这男人就唯恐他跑了似地,更将手收紧。
有所求,是好事。
“我乃天苍山战部魁首镜天,奉掌门之命迎回……”
镜天自报家门,中气十足的话戛然而止。
只因陆烟离在盖头遮掩下忽然翻了腕子,与他十指紧扣,掌心贴着掌心。
这个动作,背着他的陆鸣风看得清清楚楚,立刻震惊地猛退几步。
可就是这一息的掌心相贴,陆烟离已然在镜天掌心留下了一句话——“快走,陆鸣风要杀我,今夜子时,你来救我。”
如果陆烟离死了,无论天苍山掌门要迎回的是“昆吾剑”还是他这个人,都没有可能了。
宾客开始议论纷纷。
“迎什么啊,这天苍山的怎么不说话了?”
“狂什么狂,他自报家门很厉害吗?”
“战部魁首当然厉害,那可是一年一年在仙门比斗赢出来的名声。”
“看你们说的,长仙门志气,”忽地一个语气嚣张的男人大步走出人群,刺啦一声亮出了兵器,不屑道,“这里是万寂岭,我魔道家门,他一个能打几个!”
“我一个能打你们所有。”镜天语气平稳地回应,释放出无形的威压。
所有人都被这气场镇住半晌。
却是陆烟离一声甜笑打破了寂静,“我相信你很强。”
镜天能一招横扫此地半数魔怪,陆烟离在梦境中是亲眼见识过的。
虽然他也很想再看一次令他热血沸腾的名场面。
但是强者是能独自杀出一条血路,可身边之人难免折损性命,伤的可能是他陆烟离,死的或许就是镜天的同门师兄弟。
可别再添新仇了吧。
陆烟离悠悠然向镜天伸出手,却在镜天试图再握住的时候,傲慢地拂开,像在用糖果捉弄着纯良的孩子。
竟还嗔怪起对方:“亲人在,别动手。”
这是明着再说了一次。
惊起哄堂大笑,笑话镜天年纪看起来不大,摸过一次美人的手,就摸得意犹未尽。
陆鸣风闻言亦是窃喜,笑得肩膀微微抖个不停,讷讷疯言:“亲人是我,是我……”
话已如此直白。
陆烟离明白以镜天的智谋,不是听不懂,而是无法再信任他这个天苍山叛徒的任何说辞。
总是自己造的孽。
残局理不清,那就更乱些吧。
“我忽然想明白了,婚不能乱结,我喜欢别的男人已经很久了,请天苍山诸位怎么来的就怎么回罢。”
陆烟离明明白白地拒婚,这些仙门中人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娶。
“陆烟离,你耍我们呢,你寡廉鲜耻……”这骂出口的冲动之人,离镜天最近。
立刻被镜天用禁言咒堵了嘴。
此人却仍在呜呜骂声不绝,可见平日里多受宠,才被惯得如此不识大体。
陆烟离和天苍山掌门沈寒山被传有一段情,那按辈分,他就是这些弟子的长辈,长辈宽容晚辈天经地义。
但他陆烟离看起来像是个脾气好的长辈吗?
“鸣风,打一个耳光算了,我从不和小辈计较。”
啪的一声,灵气扇过去的耳光,打得这出言不敬的少年反应不及,三颗牙齿被打飞到了人群里。
这不只是一个教训小辈的耳光。
而是要让此地众人知晓,服从他命令的陆鸣风动起手来,谁都保护不及身边人。
镜天没有为同门还手,就是已然了悟他的用心。
待到被教训的少年再跺脚时。
镜天冷冷打击:“再多说一字,那个人会杀了你。”
悟性不错嘛。
陆烟离笑了笑,若不是他先开口说打耳光,陆鸣风击杀的法术已出手。
眼下小白眼狼能听话,还是因为听见“亲人”心情好呢,但一会儿要是忽然疯起来,可就谁都说不准了。
天苍山管事的已被说服。
陆烟离眼下要撵走的就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还赖着等收渔翁之利的家伙了。
他骄矜得很有底气,对着在场所有被陆鸣风招惹来的魔怪说:“离风宫的戏散了,诸位请回,若是……”
他狠话尚未说完。
倏然一阵腥风血雨涌入殿来。
行刑人尚未现身,殿内已然出现此起彼伏的血瀑爆裂之声。
阎王降世般,将鲜红的喜堂笼罩进无边的黑暗里。
“他说散了,”活阎王发话了,“不散就死。”
陆烟离眼睛一闭,无言应对,他那是准备放狠话劝人快走,别等死,这人是来势匆匆直接下死手啊。
“陌九幽,”陆鸣风咬牙切齿道,“血魔宫尊主统领了大半个万寂岭,残暴狠厉,杀人不眨眼,我设计的婚礼可以瞒他半个时辰,他怎么现在来了!”
“他不会进来。”陆烟离拍了拍白眼狼的肩。
慌什么慌,你陆鸣风下杀手也一点儿没比人家优雅啊。
“你是我的,我不能让陌九幽进来……”陆鸣风又在偏执地自言自语。
陆烟离想说梦境里自己死透了,陆鸣风是能冷静打发走陌九幽的。
但这白眼狼疯起来根本不按梦境里来。
忽然腾出一手,浑身灵流涌动,唤醒一地死尸狂啸怒吼。
“你冷静一点,去告诉他我不想见他,他会走的。”陆烟离的话语在陆鸣风唤醒的僵尸兽吼声中,实在太过微弱。
陌九幽杀了多少,陆鸣风就唤醒多少攻击回去。
二人威压对撞,灵气乱流化作狂风,吹得陆烟离的盖头一阵阵飘起,忽而露出他纤柔苍白的脖颈,忽而现出他尚未恢复血色的唇。
陆烟离并不想让太多人发现自己体弱。
一个人人觊觎的美人,若是被发现失去了护身的修为,就与砧板上的鱼肉无异。
他猝然用力推开陆鸣风,重新落脚回地面,终于能腾出双手按住被风不断吹起的盖头。
可风越来越大,吹得他一个趔趄,飘荡的蒲苇似地要被风刮走。
只教他快要顾不得遮脸的盖头,脚步不断后移。
光影明灭。
黑暗里,有无数像是来自地狱恶鬼的手,饱含着欲|望,想要趁乱拉扯他,将他占有。
光明处,是他在盖头下瞧不见的地方,有一人为他将所有恶念击退。
陆烟离蓦然回首,撞进了一个温暖坚定的怀抱。
此人较他高出一个头,正正好将他的脸按在了胸膛,清冽如雪的气息,瞬间涤净了笼罩他四周的血腥。
陆烟离缓缓抬头,瞧见了男人红色喜服的衣襟,瞧见了精致坚毅的下巴,还有那说话冷漠的薄唇和高挺的鼻子。
遮面的盖头渐渐沿着他的发顶,滑落到这男人护着他脑后的手里。
陆烟离天生含情的狐狸眼终于对视上镜天如神明清冷无欲的眼睛。
三界至尊都为了陆烟离这张绝美的脸疯狂痴迷,可这男人偏生一个对视,就用盖头再次遮住了他的视线。
“安分些。”镜天简短的话语很是严厉。
陆烟离本性不安分,越是有人限制他的动作,他越是老实不起来。
他再次抬手掀起盖头,瞧着镜天俊美无俦的脸。
镜天冷漠极了地说:“你不是拼命遮着,不让人看吗?”
陆烟离“哦”了一声,知晓这冤家是关注着自己的。
便更大胆了些,尝试亲切些,说:“别人不能看,你可以。”
“我们没有成亲,”镜天好像误会了什么,无奈语气,说,“你不必守着这个。”
陆烟离没反应过来,这话中说的是婚俗——只有新郎才能在洞房花烛夜揭开新娘的盖头。
他并不多在意,只是在观察四周,发现他们所在很隐蔽,此地灵流大乱,相隔远一点的人,彼此听不见,也看不见。
“你招来的杀戮?”镜天语调平缓,听不出有没有责怪的意味。
“没有一个是我招来的,我一个受害者,还巴巴的,一直在劝你们走。”陆烟离倏然脚一踮,偏要和这男人眼对着眼,看看人家眼中有无怪罪。
天地良心,他怎知陌九幽多久会来,又怎知陆鸣风会发疯和人打起来。
他语气无奈,道:“你眼神并未怪罪我,应该已经安置好了同门,不妨得闲,也看看我的脸,想想我说的是真是假。”
陆烟离真不知道为什么镜天一直在避开自己的视线,他可是很真心地在向对方表达诚意呢。
“我没有骗你,”陆烟离道,“你看我上了妆,面容都如此憔悴,是真的修为有损。”
镜天看向他手里的盖头,明白过来看脸原来指的是这个。
陆烟离满目诚意地笑了笑,说:“你看到他们的厉害了,你不可能带着我和你的同门一起全身而退,我想办法让他们停下来,你让你的同门先回天苍山,我要你一个人来救我。”
镜天的目光有一瞬触动。
陆烟离立刻双手抓紧镜天的肩,肯定道:“我只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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