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沈青宴虽然性子跳脱活泼，但并不莽撞，对这个儿子，沈书砚还算了解，是以沈书砚并不过问太多，晚上吃了饭喝了药，便去睡了。
这一日晚上，沈青宴偷偷摸摸的溜回家，他不走正门，免得下人又跑去给沈书砚告状，于是便偷偷从后院的墙角上翻了进去——他平日里时常在花园溜达，早在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藏了石头矮凳等物件，等到这时候便能派上用场。
此时亥时已过，沈书砚多半已经休息，沈青宴从花园偷偷转到廊后，然后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轻手轻脚的挪到门口，而后扒开一条门缝，钻了进去，整个过程安静熟稔，不知做过多少回了。
待终于进到屋里关上门，沈青宴舒了口气，抹黑从桌上倒了杯冷茶，一口喝了。然后又点燃了桌上的烛台。
然而烛火一亮，便见一个人冷冷的坐在上首，沈青宴吓了一跳，“谁？！”
严修胳膊上还缠着纱布，挂在脖子上，脸色仍是冷淡没有表情的模样。
“诶是你啊。”沈青宴放松下来，又灌了一口冷茶。
严修抬眼一瞧，沈青宴身上有些狼狈，眼眶还有点青，严修站起身走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陈家那小子打的，不过我也把他脸打肿了，也没亏。”沈青宴摆摆手，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
“义父有些担心你，叫我过来看看。”严修在他身边坐下，从怀里摸出一罐药膏。他之前胳膊受伤，连带肩膀也擦伤了一片，每日需要擦药，便带在了身上，不过他手不方便，只能拉住沈青宴的手，将药膏倒在他手上，“你自己擦擦吧。”
这个样子，明日义父见了不知是什么心情。
沈青宴点点头，闭上一只眼睛，将那药膏轻轻的涂在眼睛周围，他这样子有些滑稽，严修垂眼看了他半晌，将药瓶放在了桌子上，“这个你拿着用吧。”他说着站起身。
“那你呢？”
“我那里还有，今日为何要打架？”严修从另一张椅子上拿起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我”沈青宴咬了下唇，没说话。
严修抬眼看他。
沈青宴偏过头，并不看他的脸色。
“罢了。”他站起身，“你明日自己同义父说去吧。”
“”
“这是什么？”眼见严修要收拾东西，沈青宴忙按住他关食盒的手凑过去看，接着眼睛一亮，“烧鸡？我要吃！咦怎么还有芋头糕小爷又不爱吃这个。”他一边抱怨，一边说伸手去扯烧鸡的鸡腿，却被严修一把按住手腕。
严修的眼眸很黑，表情仍然是冷淡的，屋子里只有刚才点的一盏烛火，烛光盈盈的贴着他的面容洒下一层昏黄的光，弱化了五官的棱角，显出一种模糊的温和，沈青宴眨了眨眼睛。
“那个臭小子说你胳膊好不了，要变成残废，我气不过。”一说起这事就来气，沈青宴磨牙，真后悔没多揍那小子几拳。
“”严修没说话，收了手又坐下来，“吃吧。”
沈青宴扯下烧鸡啃了一大口，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义父叫我拿来的。”
“你胡说，我又不爱吃芋头，我爹知道的。”沈青宴三两口啃完了一只鸡腿，又去扯另一条。突然他反应过来，于是沈青宴笑眯眯的转头，把手里的鸡腿递过去，“这只给你吧，小爷吃鸡翅。”
严修瞥了他一眼，把鸡腿推回去，“不必，你吃吧。”
沈青宴也不跟他客气，笑眯眯的把另外一只鸡腿也啃完了。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严修站起来收拾东西。
“喂”沈青宴一只腿盘着，手掌撑在腿上仰起头问他，“我这么欺负你，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你不是因为我，还跟别人打架吗？”严修瞥了他一眼，“况且，干爹说我是你兄长，那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少年站在他身侧，单薄的身子裹在黑色的衣袍里，他额头上的伤还没有消去，手臂上缠着纱布，语气很清淡，是他一贯没什么起伏的语调。沈青宴却想起那一日严修为了救他，疼的脸色煞白的样子。
沈青宴张了张嘴，含糊了唔了一声。
自此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好了不少，沈青宴不再针对严修，偶尔还能看到两人下了学堂一起回来。不过严修性子冷淡，话仍然不是太多。
这一日，严修的手臂终于拆了纱布，虽然还不能用太大的力气，但大抵是好的差不多了。沈青宴放下心来，嚷着要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
沈府的管家从沈书砚出生便跟着照顾，现今已五十有余，也很是宠爱沈青宴，听了他的话，马上叫人做了许多沈青宴爱吃的菜色，还特地顿了一锅汤端上来。
“这个给你。”沈小少爷亲自动手，盛了一碗汤放在严修面前。
“多谢。”严修点了点，他人虽然仍是冷冷的，但嘴角并不似平常那般冷硬，沈父也看了出来，笑着赞了声好，接着又低低的咳了两声。
“爹爹”
“义父”
“咳咳，没事。”沈书砚笑着摆摆手，“为父是高兴，你们兄弟两能够互相扶持，为父也能放心些。”他说着，看了看严修面前的汤，笑道，“这猪蹄若能以形补形，修儿必然会快些好起来。”
“是的是的，修哥哥快吃吧。”沈青宴难得喊他一声哥哥，但看他的表情，分明是忍着笑的。
“既然不错，那青宴也来一碗吧。”他伸手替沈青宴装了一碗，又转过头看沈书砚，“义父的自然不能少了。”他的语调仍是淡的，但嘴角依稀有一些浅淡的笑意，少见的有些高兴的样子。
“臭小子，喝个汤还要人陪。”沈书砚笑着打趣，父子三人一人一碗，一锅猪脚汤片刻就少了一半。
这一顿饭吃的尽兴，沈书砚像是许久没这样高兴，气色都好了一些，拉着严修的手说了许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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