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为异世界来客献上本地特产
“各位居民请注意,请大家不必慌张。也请勿携带任何行李,配合警方进行避难。为安全起见,行进间请勿推挤,只要依序进行避难就不会有事。”
拿着扩音器的警察一遍遍重复着疏散引导,警车的警示灯转动着,红蓝光芒交织下人们神色不安地随着指引撤离大楼。
远方有些缥缈的警笛和仿佛近在咫尺的螺旋桨转动声中,繁云迷迷糊糊地与周公告别,渐渐清醒过来。
“什么情况……”坐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繁云搓了搓脸,“出什么事了……”
翻身下床,却因为距离估算错误脚下一空差点摔倒。
果然还是不适应这小胳膊小腿啊——
撇了撇嘴,繁云看向飘在一旁空中足有不知道多少个自己那么大的水母弯弯眉眼:“新生活的第三天,早上好啊。”
没错,繁云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在这个穿越泛滥的时代里,她也顺应潮流来了次说走就走的跨世界旅行。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返程票这种东西。
事情要从六年前说起:
作为一个好不容易熬到放假的大学牲,她在久违的回到家的瞬间眼前一黑,结果眼睛一闭一睁世界就已经大变样了。
不仅环境变了,物种也变了,甚至还因此遭遇了降智打击。
总之,繁云变成了一只能让达尔文和牛顿同时气得诈尸的能漂浮在空中的水母。
然后她就像刚出生的小鸡一样无知无觉地跟着第一眼见到的人飘了整整六年。
期间除了那个被跟随的小姑娘之外的其他人无法感知到她,监控也拍不着,多亏了这她才没被抓走解剖。
只是连累了那小姑娘被误会出现幻觉,还进精神病院待了两年。
直到三天前,她的意识终于脱离了混沌。
短暂的清明中她看见小姑娘面无表情地将刀架上自己的脖子,想去阻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很快视野就被无法抵抗的异常睡意再次拖进黑暗。
“做个交易吧……之后的人生就拜托你了……”
最后捕捉到这样一句话,繁云彻底陷入了梦乡。
所以第二天繁云被女仆拍醒,在镜子中看到属于人类的脸时,她整个水母是懵逼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过去六年所见和这身体原主的记忆就一股脑塞满了她整个cpu。
好不容易结束死机状态,繁云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某个葬礼现场。经历了一波宾客自以为隐蔽的打量和窃窃私语评头论足后,她又被塞进汽车送往机场然后打包送上了飞机。
笑死,好像她在哪个地方待超过半天哪里就会爆炸一样。
在飞机上她终于有空整理一下思绪,消化一下原主留下的记忆,思考一下“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来到哪去”这样的哲学难题。
感谢长途飞行,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梳理信息。在将双方的记忆按时间整理好并一一对应后,繁云狠狠地叹了口气,意识到这个要慌,问题很大。
已是深夜,机舱外一片漆黑,窗户像镜子一样映出她现在的脸:一头灰金色蓬松卷发,蓝紫色的清澈杏眼半垂着,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一副纯洁无辜又惹人怜爱的模样。
多么熟悉又陌生的长相啊,繁云感叹,和自己长得完全不一样。
自己作为一只水母看了这张脸整整六年,哪想得到原主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打包塞进来了。
从旁人的视角来看,原主的经历整理下来堪称一部悲剧:商业联姻中诞生的小可怜被父亲忽视,又被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母亲长期家暴,六岁目睹母亲自杀后受不了刺激发了疯。被送进精神病院,两年后医院就遭到废弃。唯一对她好的祖母也在将她接到身边一年后因病去世,疯疯癫癫的小姑娘再一次目睹亲人离去。
就好像是什么传播不幸的灾厄一样,于是人人对她避之不及。
一次次变故后父亲也完全厌弃了她,打算再一次将她送进疗养院。却不知为何忽然改了主意,把她丢去远嫁到日本的姑姑家生活去了。
但获得了对方记忆的繁云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原主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远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加擅长欺骗别人。
为了保守一些秘密,她选择装疯卖傻,却因此不得不用更多谎言来掩盖。
渐渐地,她开始厌倦这个世界,也厌恶这样的自己。于是她选择了逃避,把这些麻烦事统统丢给一直跟着她的水母幽灵。
摩挲脖子上堪堪结痂的伤口,繁云回忆着对方留下的讯息。
“不用在意,按你所喜欢的来使用这个身份就好。”
“爱护也好,破坏也罢,能被你利用上最好。”对方语气中暗含嫌弃,“反正这种没有价值的东西不值得爱惜。”
记忆的最后,繁云能感受到她解脱的释然和喜悦,但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却感到悲哀。
原主太聪明、太不幸,因此太早的厌倦了生命;又太年轻、太愚蠢,不考虑后果就莽撞行动。
真是傻孩子,繁云眯起眼睛想,连底细都不清楚就随便交付信任,也不怕所托非人。
她可是个卑鄙的大人哦?获得这种神奇的能力可是不会感到感激的,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利用哦?
这种遂了对方愿的感觉可真糟糕,繁云叹了口气。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她将视线投向依旧飘在自己身边几乎塞满了机舱的巨大黑红色水母。以繁云浅薄的生物知识来看,这个飘了六年的壳子至少从外观看可能是那种极为罕见的冥河水母。
双方望着彼此,又同时收回了视线。
她现在可以同时操纵两个躯壳,这种感觉非常陌生。而且同时接收两个身体视野的感觉相当奇怪,特别是两方视野中都有彼此的时候。
原主的灵魂不知去了哪里,她能感受到对方没有消失,但似乎并不只是简单和她做了交换……
所谓的交易尚不清楚内容,目前看来她获得了重新做人的机会,但究竟付出了什么呢?
思考未果,繁云果断放弃深究,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且适应力强。
被坑了也没关系,反正情况不会比之前更糟糕了,更何况这个交易怎么看都是她空手套白狼。
繁云垂下眼帘:那么,该怎么对待原主所保守的那些秘密呢……
——
思考着今后的打算,经过了将近一整天的航行,飞机终于于东京时间下午四时许降落在东京国际机场。
在黑西装保镖的陪同下,繁云打着哈欠见到了来接自己的另一位黑衣保镖。两位黑衣人握了手,然后展开了一段在她听来堪称鸟语的对话。
繁云愣住了。她仔细辨认了一下,两人说的是日语。但以她的塑料水平,听和说只要语速一快就容易反应不过来,读写更是大难题。
繁云当场裂开。原主是个混血儿,接收记忆后的她甚至点亮了多语言精通,但偏偏日语水平原封不动。
早知道前世就该认真学——
在心里抹了把辛酸泪,繁云心疼地抱住胖胖的自己安慰道:没事,有基础在,学起来应该不难。
就在她脑内自抱自泣时,那两位黑衣保镖已经结束了寒暄和工作交接。
即将接手她的那一位弯下腰对她友好地笑笑,开口是流畅的俄语:“初次见面,克劳蒂娅小姐,我是渡边竹。”
克劳蒂娅,原主登记在户籍上的大名。
繁云将注意力拉回来,按照记忆中的习惯行了个屈膝礼算是打招呼。
渡边竹没有对她的动作产生任何多余反应,显然是提前被提过醒,他向繁云伸出手:“阿芙罗拉夫人让我来接您。夫人说要给您准备一个惊喜,所以希望您先去瑛太少爷的公寓暂住两天。”
阿芙罗拉,她的姑姑;以及鸣海瑛太,她的表哥。
把信息和脑中的记忆对上号,繁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伸手牵住对方。
对方手上有茧,她习惯性分析了一下,随即愣住。
这个位置,是长期用枪才会留下的吧?这人以前是警察吗?
“那么失礼了,我先带克劳蒂娅小姐去住处。”
渡边竹向另一位黑衣保镖告别,带着繁云离开机场。
目的地在浅井别墅区一栋高档公寓的20层,这里地段和周边设施等各方面条件都极好。
但繁云站在门前,对走廊环视一圈,总觉得不太舒服。
这地方该死的眼熟,却死活想不起在哪见过,既视感使她有些烦躁。
回忆无果,遂放弃,她抬头看向渡边。
渡边竹按下门铃,数秒过去,没有人回应,再尝试一次依旧如此,只得叹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门。
注意到繁云的视线,他解释道:“钥匙是要给您的,擅自先用了不好意思。我以为瑛太少爷会在家,不过现在看来少爷应该还在学校。待会我打个电话问问。”
进门,换鞋,在她好奇地观察公寓的装潢时,渡边竹已经拨通了她便宜表哥的电话,不久便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地走来。
繁云接过他递来的钥匙收进包里,思考了一下一个傻孩子该怎么说话。
“……哥哥,说了什么?”最终她决定不要为难自己。
渡边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尴尬道:“呃……那个,少爷说大学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他得作为相关人士配合调查,今天可能不回来了。”
繁云沉默了,她低下头,不禁思考,她哥这得是有多倒霉才能刚好碰上凶杀案啊。
渡边竹在接到这项工作时就从八卦的同事口中听说了这个可怜的姑娘。见证了两位亲人的死亡后又被送到这样远离故乡的陌生环境生活,却没想到连监护人的面都见不到。
看着她得到回答后沉默着低下头的样子,渡边竹有些于心不忍,决定对这孩子再耐心些。
坐了太久飞机困得无精打采的繁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在渡边竹的监督下好好吃了饭,被帮着收拾了行李。晚上九点繁云终于在“一定要把门锁好,谁来都不能开”等一系列嘱咐中送走了这位忽然觉醒男妈妈属性的保镖。
锁好门,洗漱完毕,繁云扑上渡边提前铺好的床,在上面打了个滚,长长地舒了口气。
之前都没来及好好体会,床的触感,真是久违了。
她呈大字形躺着,看着飘在空中的巨型水母,喃喃道:“怎么办啊……我有不好的预感……”
水母没有回应,静静地飘着,视野中有个苦笑的小姑娘。
“看着自己的同时被自己看着,这感觉也真奇妙……”
这么说着,那种奇特的睡意再次袭来,繁云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今天先晚安……”
去见周公前,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说起来,为什么提到浅井别墅区时,我会下意识联想到2和20这两个数字呢……’
——
时间回到现在,繁云觉得自己破案了。
在不妙预感的驱使下,打算出去看看情况的她悄咪咪地打开门,向外探头探脑。
然后就看到了一群穿着制服拿着防爆盾的警察叔叔们正围在走廊上,面对着什么严阵以待。
“……居民……避难完了……”其中一人拿着对讲机,距离稍远,声音听不真切。
“了——解。”人群中间那个靠墙坐在地上,身旁放着一堆衣服,正悠悠吐着烟圈的青年听到这话,把手上未抽完的烟装进小袋子里,声音慵懒,“那总之,就慢慢来吧。”
动作僵硬地轻轻把门合上,繁云面无表情。
水母愣住,水母震惊!水母瞳孔地震!!!
这个声音?这个长相?这个对话?这种状况?!!
搞什么!原来现在是在柯南世界?!谢天谢地牛顿是火化的,不然这下他老人家真的要跳起来!
繁云艰难地从遥远的记忆里扒出对应信息:难怪会觉得地方熟悉,在萩原研二殉职的炸弹事件中浅井别墅区广场是交通管制的第二现场,而某幢公寓的20层正是炸弹的所在地,没想到竟然正好撞上了吗!
那么如果我现在没瞎的话那位半长发下垂眼的青年警官该不会就是萩原研二吧?!!
太怪了,再看一眼jpg
活的!没穿防护服的!在拆弹的!萩原研二!!!
繁云:水母尖叫mp3
上来就是柯学特产八个蛋像话吗?!我滞留超过12小时的地方真的会爆炸是吗?!
对不起未曾谋面的哥哥我错怪你了!
通过凶案来避开炸弹这分明是超好运啊!
卧槽他开始讲解了!卧槽他电话响了?!
谁打来的?马自达?!
繁云无声尖叫:是松田阵平啊啊啊——
救命救命救命!要出事了要死人了!
咱可没有点亮拆弹技能啊!
繁云探出头悄悄观察,那个蹲在炸弹前打着电话的青年面上带笑,因为自信而从容不迫的样子耀眼极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会的萩原研二也才22岁。爆处新星刚从警校毕业不久,还未完全崭露锋芒就即将陨落于此。
那样的话,也太可惜了。
咬紧下唇,繁云不自觉捏紧门把,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无论是于公于私,还是为了爆处组的双子星和完整的五片樱花,
萩原研二,都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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