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窃听器
邱瞳却并不领他的情，继续问：“贺总和梁总相识很久了吗？”
“那倒没有，也是最近才交的朋友，还是在我丈人组的饭局上。”
他丈人就是众所周知的精诚集团的最大股东兼执行董事陈兴斌。这也是杜潇然看不上却还一直和他虚与委蛇的原因。
“哦。”邱瞳失望，于是不再说话。
电话铃声响了，是那种很老式的叮铃铃，叮铃铃，梁维森面色一冷，邱瞳离他近，瞬间又感受到那天梁维森接电话的低气压，他朝梁维森看了一眼，梁维森目光冰冷，抬手挂断了电话。
而后他起身，“不好意思各位，家里有事，先走一步了。”
贺荣开玩笑，“是不是家里媳妇催了？”
梁维森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贺总说笑了。告辞。”
说着拿了大衣离开。
他走得迅速，杜潇然还没反应过来，梁维森人就已经出了门，饭桌上还能这么干净利落不管不顾地走人？
杜潇然半天才感叹一句，“这梁总好个性，邱瞳，跟你的性格倒是很般配。”
邱瞳听不得这些话，趁机道，“我去上个洗手间。”
他迅速地出门，走出大堂，果不其然看到梁维森在小院里接电话，他站在车边，大衣拿在手上，拧着眉，不耐烦明明白白写在脸上。邱瞳得了上次的教训，并没有长记性，他绕到梁维森停车的那面走廊上，隐身在一个柱子后面。
梁维森听电话里的人说了会，只答一句，“我自己有分寸。”
他挂了电话，朝邱瞳隐身的地方看了一眼，他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
没有月亮，停车场里只有微弱的灯光，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人并不多，小院异常安静。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梁维森烟快燃尽时邱瞳默默走出来，走到梁维森车边问“你为什么不生气？”
梁维森踩灭烟头，问“生什么气？”
“我偷听你讲电话，还不止一次。”
梁维森笑，黑夜掩饰了他的表情，“如邱老师所说，我长得像你未婚夫，所以邱老师有些奇怪举动我能理解。”
邱瞳盯着他，呼吸急促，“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乔安。”
梁维森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没有反应。
“谁都可以认不出你，我不会。”邱瞳靠近他，“我们在一起三年，你手上哪里有茧，身上哪里有痣，我都记得。”他拽过梁维森放在车盖上的右手，梁维森的手很漂亮，细白修长，骨节分明，五个指头都有明显的硬茧，其中小指头最甚，都是敲键盘敲出来的。
梁维森抽回手，“干我们这一行的，手上哪一个没有茧，邱老师弄错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你敢不敢给我看你的胸口？”乔安胸口有颗红痣，针头大小。白色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梁维森直起身，“邱老师，我得回家了。”
邱瞳苦笑，“你不敢，因为我是对的。”
“邱老师”梁维森语气森严，“我是有家室的人，我可以纵容你偷听我接电话，可其他的，恕梁某抱歉。”说着转身上车。
他没有去看邱瞳的表情，直接开火出了停车场。
邱瞳过了很久才回包厢，杜潇然打了他好几个电话，差点以为邱瞳先走了。
饭已经吃完，杜潇然带着邱瞳和贺荣告别，贺荣和他俩握手，一连对邱瞳说了两个多谢，邱瞳意识缓慢，过了好久才明白贺荣什么意思，果然，贺荣是知道了自己拒绝那群小商贩的事，贺荣马上要回总部，凯旋而归，自然不想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丑闻。贺荣一脸自己人的表情，让邱瞳觉得有点恶心。
杜潇然载邱瞳回家，看他神情奄奄，悲伤凝重，试探着问，“不是吧，出去那么久，被梁总拒绝了？”
邱瞳露出你跟踪我的表情，杜潇然马上否认，“这还用跟踪你吗，人家前脚走，你后脚马上跟上，一出去就半天，你不会是真看上他了吧？”
邱瞳闭着眼睛假寐，任由杜潇然在那乱猜，“这梁先生也算是一表人才，将就配得上你吧，不过我看他这人总觉得有点阴沉沉的，性格也古怪，不好琢磨，不过话说回来，你自己也没比他好哪儿去。”
“我看他对你还挺有意思，怎么，你们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对，我想起来他好像是有家室的，贺荣还说他有媳妇了，你可千万不能喜欢直男啊……”
“别说了，”邱瞳阻止他，“好好开你的车吧。”
杜潇然摇头感叹，“完了完了，邱瞳，你喜欢上一个直男，还是有家室的直男，你完蛋了…”
邱瞳想到什么，睁开眼睛“你能不能搞到窃听器，很小不起眼那种？”
杜潇然惊讶“你要那东西干嘛？”
“有用，你就说你能不能弄到？”
这是邱瞳第一次对杜潇然开口“必须能啊，不过我很好奇……”
“你别好奇了，”邱瞳打断他，“不从事违法犯罪活动。”
杜潇洒耸耸肩，“ok，你是大爷。”
邱瞳心里有了计较，腾出空来关心杜潇然，“那个蜀芳斋的代言，你真的要签吗？”
杜潇然看他一眼，“不一定，贺荣早已经派人对接了我工作室，但是我工作室人查了一下，蜀芳斋现在有点小小的麻烦，我想等他们先处理好了再谈。”
“是和那群小商贩的官司纠纷吗？蜀芳斋是原告，这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上丑闻。”
“你也知道这事？话是这样说，可是那群小商贩最近不知道哪里找来个律师，要反告蜀芳斋，也是稀奇，之前居然没一个律师愿意接这个案子。”
“板上钉钉的败局，何况精诚集团那边施压，谁愿意接手？”
“好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杜潇然笑了一声，“少年人一腔孤勇，誓要维护社会公平正义，蜀芳斋那边派律师团接触过，这年轻人虽然家贫，却满身带刺，直接要法庭见，不接受降低罚款的调解。”
邱瞳皱眉，“降低罚款是最好的出路了，闹上法庭说不定判得更多。”
杜潇然耸耸肩，“谁知道呢？可能那律师有新的证据也不一定。”
邱瞳不说话了，杜潇然继续道“蜀芳斋是贺荣这几年的投名状，精诚集团的陈老爷子本就不喜欢这个女婿，打发他去一个刚收购的半死不活的公司，还是做食品，和精诚集团的主营产业毫不相关，他这几年也算用心，把蜀芳斋直接做成了行业的龙头老大，现在老爷子要调他回总部栽培，这个节骨眼上，蜀芳斋内部管理出现矛盾，贺荣草木皆兵，想快刀斩乱麻。”
邱瞳扯扯嘴角“了解得够多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和贺荣打交道，搪塞他呢。”
“哈哈，一千万呢，谁会跟一千万过不去呢？”
夜一往而前，车流和人群被甩在身后，像那些年被甩掉的稚嫩和初衷。
杜潇然很快给邱瞳搞来了两个窃听器，果然极小极薄，像两枚不被人注意的硬币。
杜潇然看邱瞳一脸跃跃欲试，还是忍不住劝，“你这个究竟用来干嘛？要不要我帮你？”
邱瞳摇头，“私事，你不用管。”
梁维森的老婆是一个很有风情的女人，第一眼看有点像杂志上走下来的美国女郎。热情大胆，妖冶奔放。她烫了栗色的大波卷，穿凹凸有致的职场西服，逢人便笑，走路带风。
等下了班，她就脱掉束缚的西装，穿超短或者吊带裙，去夜生活酒吧喝一杯。
夜晚的她和白天很不一样，她经常一个人坐着，喝几杯酒，听几首歌就离开。
这样一个单身的孤独的女人，搭讪的人络绎不绝，这给她带来一些烦恼，不过有时候也有例外，假如对方非常帅的时候。
就像现在，施洛洛看着眼前的人，他身高有一八二？穿简单的衬衫和休闲裤，身材比例极好，他的脸笼罩在或明或暗的霓虹灯里，语气里有一种天然的傲慢，说是搭讪，不如说是在施舍。
“我能坐在这里吗？”
他们相互打量着，毫不避讳，良久施洛洛翘起嘴角，“好啊。”
于是邱瞳在她身边坐下。
坐下邱瞳也没什么表示，施洛洛示意酒保给他一杯酒，邱瞳看了看酒，又看了看她，不得不说“你很好看。”
他声音不大，似自言自语，施洛洛却精准地听懂了，她笑着大声说，“不，没你好看。”
邱瞳摇摇头，不接话，施洛洛和他各自安静地坐着，施洛洛的目光大胆直接，盯着邱瞳，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邱瞳受够了旁人对他的各色目光，也安之若素。
“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施洛洛笑着问。
嗯？邱瞳疑惑。
施洛洛耸耸肩，“我不经常答应别人坐下。”
“是吗。”
“你呢？经常去坐在女孩子身边吗？”
“也不！”
施洛洛笑起来，妩媚动人的样子，“也对，应该是他们想坐在你身边。”
邱瞳不答话，施洛洛又说，“你用的什么香水？”
“我不用香水。”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一坐下来，空气都变甜了呢？”
邱瞳还是不说话，台上换了支乐队，唱着一首安静的歌。
施洛洛撇撇嘴，“你果然跟传说中一样无趣。”
“传说？”邱瞳终于转过头看她。
施洛洛拿酒红色的指甲去谈玻璃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三台的雪原王子，你不会真以为我不认得你吧，你可是采访过”她顿了一下，朝邱瞳眨眨眼，“我老公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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