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迟来的真相
陈主任用他很顺手，到哪都带着，邱瞳如一棵刚出暖房的小树，移栽到天地间，迅速地吸收着来自社会的各界的阳光雨露，风霜剑雪，小树很快就长成了大树，遮阴蔽日。
“然后呢，有什么指教吗？”邱瞳波澜不惊。
松律师叹口气，“我还以为说出这段渊源，你至少可以对我和蔼一点。邱老师，放轻松点，我没有恶意。”
“如果你只是想叙旧，我想我们没有这个交情。”
松律师点点头，“我想有一天你可能会用得上我，谁知道呢？”
邱瞳已经打算离开，松律师又说，“这些年我一直关注你，虽然你很少发生活动态，你男朋友有消息了吗？”
邱瞳心里的警戒线一下拉满了，知道他和乔安关系的人并不多，“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松律师摊摊手，“放轻松，邱老师，我只是随口问问。”
邱瞳一副防备的样子，松律师无奈点头，“好，我承认，我一开始是被你吸引过，所以才特别关注你。”风流才气佳公子，谈笑天地无颜色，谁能拒绝当时的邱瞳。
松律师很不好意思，“我那时经常去你家楼下等，看能不能偶遇，结果撞见了你和你男朋友。”
松律师笑笑，“看你们双方的眼神，我当时就知道自己没戏了，但还是偶尔会关注一下，后来我才知道你男朋友就是当年几大互联网公司抢破头的c大封神的黑客乔安。”
邱瞳冷冷地看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松律师继续说，“我上次看了你的直播，邱老师，梁维森和乔安长得很像。”他欲言又止，“你觉得呢？”
邱瞳紧紧盯着松律师，并不开口。
松律师又说，“我还是想请你考虑一下蜀芳斋这个案子，如果你答应的话，我愿意用一个秘密和你交换，你考虑考虑。”
“是你暗恋我这个秘密吗？”邱瞳问。
松律师笑了，答“反正是你感兴趣的秘密。”
邱瞳不置可否，他对别人的秘密没有兴趣。
邱瞳坐在凳子上用两分钟的时间来衡量松律师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最后得出两个字，无聊。
邱瞳站起来，打算走，松律师又说，“如果说我的秘密里有乔安，你会更感兴趣一点吗？”
邱瞳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然后又默默坐下。
松律师摇摇头，“早知道说这两个字对你那么有用我一早就该亮出来了。”
“你说。”邱瞳盯着松律师。
松律师喝了口茶，他叹口气，“我叫松曳，虽然名片上有，但我敢肯定你没有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我想了想，不管你最后帮我与否，我都应该把它告诉你。”
邱瞳拽紧了茶杯，从松曳的语气上来看，这正是他一直打探而不得的消息。
“我父亲叫松泽林，曾经是精诚集团医药研究所的一名制药专家，十年前，精诚集团为了打开国际新市场，摆脱国内同行劣质竞争，决定剑走偏锋，炼制一款新药物。
这个药物就是由我父亲牵头，联合了精诚集团旗下十几名专家，在实验室整整花了五年，练出了一款治疗抑郁症的奇效药，后来就忙着做临床试验。”
“就在那一年，精诚集团董事长的女儿陈妙然出事了，被宠坏的富家女，天之骄子，深夜酒驾出了车祸，撞了三男一女。
她吓坏了，逃了，可是被一个路人看见了，那人开着车追了她五十多公里，最后被陈妙然叫来的保镖打伤了带走。”
“精诚集团是多么牛逼的企业，国药字号老大，响当当，陈学斌是什么人，福布斯富豪榜前十，全国人大代表，优秀企业家，连地方政府都依赖他的税收，虽然那目击者追车路上报警叫了救护车，可那四个人还是死了。”
“消息很快被压下去，事发路段的监控坏得很是时候，陈学斌重金安排人顶了罪，对受害人家庭进行赔偿，得了钱，凶手也被判了十年，也没有人再闹了。事情就这么顺利地摆平了。”
“可是，那个目击者该怎么办呢？”
邱瞳神经质地咬着嘴唇，他缩着头，有点害怕听后面的内容，他已经确认，那个目击者就是乔安。
那天晚上，邱瞳一觉睡醒，已是半夜，乔安还在电脑前敲敲打打，邱瞳这些年被他宠得无法无天，娇气又任性，他当时公主病又犯了，揉着眼睛对乔安说，“我想吃宵夜。”
乔安手下不停，问，“吃什么？”
邱瞳也不是真想吃什么，他就是想和电脑争宠而已，便随口说，“楼下的烧烤。”
乔安很快熄了电脑，说，“我去买。”
于是，乔安一去不归。
他这些年一直想不通，楼下明明就几步路，他们这里治安一向太平，灯火辉煌，半夜还有单身女性出没，没道理人高马大的乔安会出事啊？
现在邱瞳知道了，应该是楼下的烧烤店没有开门，乔安开车去了别处，然后才目睹了车祸经过。
松曳给邱瞳倒了杯茶，继续说，“你也猜到了，那人就是乔安，陈学斌当时也不知道拿乔安怎么办，乔安目睹了事情经过。可现在车祸已经摆平了，他想拿钱封口，但那毕竟不是绝对安全的办法，何况，他查到了乔安的身份，知道乔安并不缺钱。”
“正在这时，抑郁症新药物的临床试验结果出来了，他们失败了，药物有严重副作用，几位服用了药物的患者都出现了失忆症状，他们的记忆被一扫而空。”
“这件事情给陈学斌一个灵感，他终究还是个商人，不想伤及乔安性命，于是打算让乔安服用这款有大量副作用的抗抑郁药，让乔安忘掉所有的记忆。那样，他就再也无法控告他唯一的女儿了。”
“我父亲是当时整个试验团队的领导人，他当然知道了此事，坚决反对，并且要销毁所有的药物。可是陈学斌心意已决，他表面答应，结果趁我父亲不在和下面的人强制给乔安灌了大量的抗抑郁药，然后把乔安带走，不知所踪。”
“我父亲也因此和陈学斌决裂，他要辞职，可是他知道陈学斌那么多秘密，陈学斌怎么可能让他走。于是他诬陷我父亲泄露商业机密，我父亲不仅陪了很多钱，还坐了五年牢。他进去时才五十岁，五年牢狱生涯，彻底摧毁了他的心智和神智，原本那样骄傲睿智的人，出狱时已经老态龙钟，神志不清了。”
松曳眼里含满了泪，“我不知道他这些年在牢里经历过什么，但是我发誓，要让陈兴斌身败名裂，他毁了我父亲一世的清白与骄傲，我一定要为我父亲讨回公道。”
邱瞳双手捧茶，吸着气问“乔安呢？他后来被带去哪里了？”
松曳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我父亲脾气急，当时就和陈兴斌吵翻了，陈兴斌自然不会告诉我父亲乔安的下落。我父亲后来去打听了，别人也不告诉他，只模棱两可的打太极，不过他从他们的话语里猜测，陈兴斌做事谨慎，乔安应该是被送去了中东或者非洲，远离中国，生死由命了。”
邱瞳已经濒临崩溃，可他还保留了一点谨慎，“我该怎么相信你？”
松曳似乎料到了他会这样问，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袋子，把袋子递给邱瞳，“这是我父亲在当时关乔安的房间里捡到的，应该是他反抗的时候挣脱掉的，这手表并不很值钱，所以掉在地上也没人在意。”
邱瞳心中大恸，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初他送给乔安的手表，是他拿了第一份实习工资，本来打算挑个贵的，乔安不愿意，他挑了两只便宜的，情侣手表。
邱瞳颤着手接过袋子，他眼睛变得血红。他把手表握在心口，抑着哭声，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现在才说？”
松曳答，“我父亲自出狱后就神思恍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上次也是偶然看了你采访梁维森的直播，他认出来了，说那就是那个目击者，我也是那天才知道，他说的那个目击者，原来是乔安。”
邱瞳靠着墙，抱着手表，缩在凳子上。
他感觉自己在被凌迟，心疼得好像被一片片割裂了。
所以，梁维森是失忆了？他到底是不是乔安，如果是，他是怎样回到的中国，又怎样拥有了梁维森的身份？怎么在中国销声匿迹了五年又突然大张旗鼓地出现？
不对，这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弄明白。
松曳又说，“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至于复仇，蜀芳斋只是个开始，我已经搜集了一些证据，我要让陈兴斌和他女儿，一步一步，身败名裂，受法律的制裁。当然我希望你帮我，陈兴斌有钱有势，我虽不怕他，可何年何月才能扳倒他，你是公众人物，更有话语权，有你帮忙会事半功倍。”
邱瞳咬紧牙关挨了半晌，等心里的那阵痛慢慢缓和了，他轻轻说，“我当然帮你，如果梁维森是乔安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陈兴斌，我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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