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另有其人
整个医院休息室里静寂无声，落针可闻。
一把冷厉泠然极有辨识度的声音落在空旷的室内，清晰地传入方国斌的耳膜中。
“爷爷，若是您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那我有合理理由怀疑，这人并非是幕后主使，真正黑手恐怕另有其人。”
闻言，方国斌面朝落地窗，半边侧脸宛如布满皱纹的雕像一般，凌厉而又不假辞色。
须臾，方国斌沉吟片刻，倏然间出声道：“那你的意思——”
他顿了顿，原本就肃然的声音愈发没有感情，道：“是谁呢？”
咬字重要落在最后三个字上。
这也是方国斌最关心的事情，他比谁都想早点知道究竟是谁在打他宝贝孙子的主意，也比谁都想要按图索骥，查清害死女儿的真凶。
后一点他其实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毕竟当初方听寒出事之后，老爷子猝不及防遭逢丧女噩耗，失去了最佳调查时机。
之后，方睿哲又因为脑神经受到不可逆的伤害，方国斌继丧女之后再次遭逢打击，更是一病不起。
等他振作精神继续撑起整个方家，收拾一堆烂摊子时，再想继续调查当时的真凶时，一切痕迹都已经被隐匿地干干净净。
即使方国斌在A市乃至国外都有人脉，动用了大量精力、人力与物力，可也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听到方国斌沉声问道，寂凉生心神急转，犹豫是否要将自己所怀疑的对象交代出来。
但也仅仅犹豫片刻，她又保持沉默，闭口不言。
方国斌“嗯？”了一声。
寂凉生略略思量，旋即道：“具体是谁，这还有待查证。”
她心中自然是有怀疑的人选，但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贸然将怀疑说出，反而会让自己从主动变成被动。
寂凉生是个聪明人，怎么愿意居于被动的位子呢？
方国斌也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毕竟方国斌也没有期待能够从寂凉生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他刚刚会这么问，也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试探一二。
方国斌微微颔首，继续道：“那查证的方向就集中在M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寂凉生信誓旦旦道：“我不会辜负爷爷您的托付。”
方国斌未置可否，仅淡淡道：“好了，我要交代的就这些，你先回去照顾睿哲吧。”
寂凉生略微诧异，不过她喜怒不形于色，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本来还以为方国斌除了要询问这件事情后，至少还要斥责她一。
就算再怎么被人钻了空子，她也存有责任。
不过方国斌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根本提也未曾提起，转身就要离开。
寂凉生动了动嘴唇。
方国斌后背像是长了眼睛般，洞察她所思所想什么，仅撂下一句话，“下不为例。”
话音刚落，随即转身而去，只留下一道苍老的背影。
岁月不饶人，方国斌这两年确实比以前老了不少，他自己也对江河日下的身体状态心知肚明。
只是目前方氏集团并没有稳定下来，他根本不能袒露身体状态日益衰败的现实。
一旦方国斌倒下去，那些对方家虎视眈眈的人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为了方家的稳定，方国斌也势必会在安排好方家事情后，才会彻底放下心来。
到时候方家格局已经稳定下来，就算他真的怎么样了，也不必太过忧心。
也正因垂垂老矣，方国斌在对待孙辈的时候，也不再如同年轻时那般铁血严肃，而是更为宽松一点。
再说，这次方睿哲会突然受伤，也能称得上事出有因，谁也没有料到，他那个傻孙子一醒来还百般替寂凉生解释，生怕他这把老骨头为难寂凉生。
方国斌就算真要斥责寂凉生，难免也要考虑考虑方睿哲，这才觉得不再追究。
等他离开之后，寂凉生重新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方睿哲原本还正忐忑，他对方国斌和寂凉生的脾性都深为了解，在两人单独交谈的时候，一直在担心两人一言不合就会闹翻。
方国斌对他倍加关切，他受了一点点的伤害，恐怕就会将错误归咎到他身边的人身上，而寂凉生也根本不是能容忍的人，往往几句话就能将人逼入绝境。
这两个人撞在一起，称上一句针尖对麦芒也不为过。
站在方睿哲的角度，他根本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一边是对他宠爱有加的爷爷，一边是他的妻子。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来人秀眉凤眸，面容秀丽冷艳，正是寂凉生。
方睿哲余光悄悄瞥向寂凉生，欲从她的脸色来判断刚刚交谈的激烈程度。
可令他失望的是，寂凉生根本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就算她真的恼羞成怒，一时之间也难以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来。
方睿哲收回视线，微微眯上双眼，做出入睡中的样子。
只听脚步声缓缓移动到病房之前，寂凉生如炬目光打量着方睿哲的面容，见他长睫微颤后，冷声道：“别装睡了！”
听见她骤然冷漠下来的声音，方睿哲心中“咯噔”一声。
若是对上其他人，他或许还会继续装出熟睡的模样，但是对面是寂凉生，就根本不容他继续躲避下去。
方睿哲做出被寂凉生闹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口齿模糊道：“爷爷……走了？”
寂凉生观察着他面部表情表现，不打算放过丝毫的端倪，道：“走了。”
方睿哲“哦”了一声，呆头呆脑点了点头，同时心中生出几丝不好的预兆。
下一刻，寂凉生站在病床前面，抱起手臂，目光睥睨着方睿哲，突然开口道：“说吧，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
漠然又冰冷。
其实想到当时的场景，寂凉生心中还是有些后怕的，情况变化太大，她尚未来得及反应，方睿哲宽厚的肩膀就已经挡在她的上方。
仿佛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她保护在里面。
保护，这是对寂凉生而言很陌生的词汇，从来不会在她的词典中出现。
这数年来，寂凉生一直以坚硬的外壳作为防御武器，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同样，若非亲人，她也无心去保护不相关的人。
但方睿哲却带给她被保护的感觉，近乎是种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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