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哥哥
第19章
她为什么还不回答?
时间点点滴滴流逝,他坐在圆凳上,双手交叠、骨节泛白,睫羽在空中颤抖两下,像是两只折翼的蝴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沈淮清觉得难熬极了,他上齿先是咬了一下唇|瓣,白玉似的耳垂也泛上红波。
她怎么还不开口呢?
沈淮清深吸一口气,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忽然听见她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她像是愉悦极了,就连清脆的嗓音中也染上了几分旖旎的缠|绵。
见此,沈淮清心中猛然一咯噔,她这反应瞧着似乎是不太对啊……
宋南鸢用手帕捂嘴,蓦然轻笑起来,她杏眼微弯,平日里那种有些阴郁的气质一扫而空,她眉眼弯弯,瞧着当真有几分天真无邪小姑娘的娇憨,她笑了许久才停下来,红玉耳坠摇曳两下,她轻笑道:“公子,逗你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公子,这姻缘本就是要两情相悦,奴家瞧着公子可不像喜欢我的样子,”宋南鸢慢慢悠悠从圆凳上起身,眯着眼、猫着腰凑到他的面前,两个人的鼻尖时而碰在一起,她吐气如兰道:“公子,你先前在城南时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如今怎么变了,难不成真的喜欢上奴家了?”
沈淮清觉得难堪极了,他低下头、听着她逗弄的言语,一向平和的心中也泛起几分暴虐,她怎么这样,方才明明是她主动开口、主动要求他报恩,可是如今一转眼,她便换了说辞,怎么能如此?
她明知道、明知道……
罢了罢了,沈淮清闭上眼眸、垂下头,不愿意再搭理她。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像个被惯坏的小孩子,凭着他的纵容,肆无忌惮践踏着他的底线。
他这眉眼低垂、默不作声的模样一看就是生气了,换成旁人说不定会识趣不再招惹他,可是他偏偏碰上了宋南鸢,他越是不痛快、她心中便越是快意,看见他这番默不作声的屈辱模样,她越发想要把他踩在泥里……
“公子啊,可惜,奴家不喜欢你,”她直起身子,语气中的笑意淡漠了许多,清淡的嗓音听上去有些不留情面,“公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1】,你如今不过是个奴才,怎么能肖想自己的主子呢?”
“你也用不着生气,奴家只不过是跟你说了两句话,你有什么损失呢?”宋南鸢冷着脸、右手掐着他的脸,强迫他抬起头,他似乎是觉得不安、眼眸紧紧闭起,薄唇也失去了眼色,“公子,你莫不是是我带你出的城南、是我请大夫给你治病,你有什么不满的呢?”
“并无不满。”闻言,沈淮清只觉得心中一片茫然,他本不应该开口,可是那种茫然的感觉太过强烈,他像是一个在茫茫大雪中行走的人,眼前好不容易出现一点来亮色,他现在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是此时他不说些什么、不做些什么,这抹亮色就会送眼前彻底消失,“姑娘,在下并没有任何不满,在下是心甘情愿的。”
他是心甘情愿的,并无半分不满,只要她愿意,他便是她的;只要她想要,他便会心甘情愿奉上所有,包括他自己。
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走?
似乎是害怕她不相信,沈淮清径直用右手抱住她的右手、肌肤相亲,他坚定地抬起头,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他撷着她的手抚上她的面容,语气诚挚道:“姑娘,你在下很感激姑娘,只要姑娘愿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宋南鸢看了他两眼,这才轻轻收回右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右手轻轻在他的脸颊摩挲了一下,她看着他的这幅模样,语气极为平静开口道:“公子,你知道就好。”
她再不曾开口说话,他也不敢贸然开口,两人就是这样沉默相对。
过了许久,她忽而道:“公子,奴家不识字,不如公子就当我的夫子,为奴家传道授业解惑,如此可好?”
她的语气中没有半分愠怒,只是平静极了。
可是,沈淮清忽然觉得心中很是慌乱,他觉得自己若是不说些什么,只怕会彻底失去她,“姑娘,在下签过卖身契了,从此以后便是姑娘的人,姑娘想要什么都可以。”
似乎是觉得羞赧,他薄唇轻抿,嗓音低沉却是分外坚定,“姑娘,你想要我吗?”
这话说完,屋中霎时间更加安静了,宋南鸢瞧着他这幅眉眼低垂的模样,简直想要往他脸上扇两个巴掌,他居然还敢提昨日卖身契的事情,他居然还敢提?她原本不想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只是如今他自个倒是率先提起来了,还真是好笑,他签的名字是假的,他心中没点数吗?他倒是还敢那这件事情做文章,既然他自己不要面子,她也无需给他留。
她轻笑一声,身子微微前倾,毫不犹豫伸出右手掐住他的脸颊,嗓音阴恻恻道:“公子,你昨日签的名字该不会是假的吧?”
闻言,沈淮清心中猛一咯噔,她为何会如此开口,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可是他面上仍就是一片淡定,“姑娘,在下签的名字是真的。”
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配上他清俊的面容,只会让人觉得不由自主想要相信他。
可是宋南鸢不会相信他,这一次她要清醒地看着他是如何骗她的,她不会去戳穿他拙劣的谎言,只是从此以后,她也不会相信他虔诚的话语,他做什么,在她眼中都是一场笑话。
“那就好,公子,切莫让奴家对你失望啊。”她慢慢悠悠松开了手,好像是真的相信了他,“公子,奴家不识字,你可愿当奴家的夫子?”
她像是一个吃了糖的小姑娘,总算是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神色缓和了两分,脸颊两侧的梨涡若隐若现,她的嗓音又恢复了平日的甜腻婉转,仿佛刚才的冷若冰霜只是他的错觉。
沈淮清这才放下心来,她居然只是想要让他当夫子,他眼下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庆幸却又忐忑,或许里面还掺杂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好,在下答应姑娘,明日我们便开始授课,可好?”
思量一番,他如是说道,这个时间应该是挑不出错的。
“明日,为何要从明日开始?”宋南鸢似乎是觉得惊讶,她轻挑眉头、右手习惯性地拉住了他的衣袖,向往常那样,先是轻轻拽了两下撒娇,而后才嗓音软绵绵道:“哥哥,我们从今晚开始不好吗?”
此话一出,莫说是沈淮清,就连宋南鸢自己也是震惊了,她、她怎么会下意识地就做出这样的举动呢?瞬间,宋南鸢的身子便完全僵硬了,这该如何解释?
只是沈淮清却不是这样想的,感受到她下意识的动作,他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原本是不想说出那些话的,但是眼下若是不问个清楚,只怕他今天夜里是无法入睡了,“姑娘,你从前也是这样喊那些人的吗?”
他右手放在膝上,骨节微微泛白,犹豫了好久,沈淮清才如是道,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他此时的语气有多么晦涩。
她从前也是这样喊别人的吗?
她从前也会拉着别人的袖子唤“哥哥”吗?
笑话,那些人算她的哪门子哥哥?
闻言,宋南鸢先是一愣,什么旁人,哪里有什么旁人,她一个连野猫都不愿意养的人,从哪里领回来这么多穷亲戚?只是看见他泛白的唇|瓣,她心中觉得无比的快意,他这是在难受吗?他这人原来也会难受?
如此便让他误会了去吧,反正难受的是他,况且刚才她还在发愁如何解释,他倒是给她找了一个绝妙的借口。
“是的啊,”宋南鸢应声道,她像是丝毫察觉不到他内心的挣扎,语气淡淡道:“从前我这样唤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即为欢喜,只是今日奴家瞧着公子,倒像是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满意啊?”
“姑娘误会了,”沈淮清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在下心中也很是欢喜。”
只是,若她单单只这样称呼他一人,他心中会更加欢喜。
话虽这样说,沈淮清到底还是觉得难受,他踌躇一二,嗓音嘶哑道:“那这些公子如今都去哪里了?”
宋南鸢觉得眼前人简直是莫名其妙,签卖身契的时候,他不是很不情愿吗,就连名字都是假的,这会儿他又开始问东问西,这性子倒真是拧巴,不过如今她心情还尚好,倒是不介意陪他玩一会儿。
“他们全都走了啊,”她纤长的睫羽颤动两下,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当日签下卖身契的时候,他们便不情愿,后来找到机会便偷偷溜走了。”
闻言,沈淮清松了一口气,原来都走了啊,那就好,他抬头、神色虔诚地望着她,“姑娘,只要你愿意,在下永远不会离开。”
“永远吗?”她忽而语气不明道,像是一只林间的山鬼,语气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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