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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故意


第20章

        沈淮清听见她幽幽地语气,他握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唇色潋滟中带着一分摄人心魂的勾|引,“姑娘,只要你愿意,在下永远都不会离开。”

        “公子啊,你怎么还是如此天真?”她柔软的指尖轻轻在他的脸颊摩挲了一下,发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喟叹,“公子,是奴家不要他们了。”

        “公子,这世间感情易变,还望你能让奴家多喜欢一点,”她抽走了右手,眼睛眯了眯,有意无意提醒道:“公子啊,等到我不喜欢你了,你便自由了。”

        沈淮清张了张嘴,刚想要开口,只是她却好像厌恶了这个话题,语气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烦躁道:“公子,我们还是先开始传道授业吧,若是再不开始,只怕今日就要过去了。”

        “可是姑娘,如今已经到了晚上,是否会耽误姑娘就寝?”他倒是有些犹豫。

        闻言,宋南鸢心中本就不虞,想起昨日的那只猫儿就觉得生气,方才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他这满屋红烛都是为了给那猫儿照明吧,“无妨,大好时光若是不用来增长才干,只怕会浪费了这满屋红烛。”

        沈淮清失笑,她怎么还记着这件事,这红烛确实是为了给猫儿照明,只是这猫儿如今可不就在他眼前俏生生站着?

        他刚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她已经翩然离去,寂静的屋中,他只能听见她清浅的脚步声,像是落花徐徐亲吻大地。

        沈淮清抬脚想要跟上她,却发现那原本逐渐走远的脚步声又变得近了一些,他心中了然,便不动声色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接他。

        果不其然,她再度走了回来,微抬右手便牵住了他的手,动作还是跟从前一样自然,一片黑暗中,她拉着他的手朝前走去,“公子,你以后不要晚上点这么多蜡烛了,你如今双目失明,若是不小心烧伤了自己,那可该如何是好?”

        “再言,野猫都是养不熟的,你即便是日日给它留门,那野猫如今在外面正活得潇洒,恐怕也不会想起你。”

        背对着沈淮清,所以她没有看见他面容上宠溺的深情,若是宋南鸢能够看清,只怕便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口中的猫儿原是指她。

        这房间本就不大,他们二人走了几步便走到了书桌旁,宋南鸢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话,可是始终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她有些不耐烦地松开了手,冷声提醒道:“公子?”

        她都讲得如此明白了,他不会还要这般纵容那只猫儿吧?

        “嗯,在下知晓了,姑娘。”闻言,沈淮清才回过神来,他迅速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沉声回复道。

        宋南鸢这才算是满意了,站在书桌旁边,笑吟吟道:“公子,今日|你准备教奴家什么啊?”

        她站在他身边,身子下意识地凑近了他一些,温热的气息浅浅地扑洒在他的耳边,惊奇一阵颤栗,沈淮清的身子瞬间就僵硬了,她这说的是什么话?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是细细品味,却总是觉得怪怪的,他能教她什么,自然是识文断字。

        可是孤男寡女夜间共处一室,她想要一个男子教她什么啊?

        顿时,沈淮清就红了脸,他悄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不去想她这看似天真无邪、实则是明晃晃勾|引的话语,“今日先教姑娘写一下自己的名字吧。”

        他忽然想到,认识这么久,他都不知道她的名讳,两人如今朝夕相处,总不能整日喊她“姑娘”,况且读书人幼时断文识字的话,所学第一堂课,夫子都会教导他们如何书写自己的名讳。再言,他私心也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许念云,奴家名为许念云。”宋南鸢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先前作弄他了一段时间,这次她便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奇怪,听见这个名字,沈淮清提笔便极为自然地在宣纸上写下了三个字,力透纸背、锋芒毕露。他本应该问得仔细一些,这三个字到底是哪三个字,可是一瞬间有道灵光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冥冥之中,他觉得便是这三个字。

        “姑娘,可是这三个字?”放下狼毫笔,沈淮清微微侧首、朝着她的方向看去。

        宋南鸢看了一眼,瞧着那极为眼熟的字迹,总归是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大愉快的记忆,她神色冷淡了两分,低声应和敷衍道:“公子,应该是这三个字,早年母亲为奴家求的平安符,上面写的便是这三个字。”

        她想不明白,那平安符到底有什么用呢?

        沈淮清并未听见她语气的冷淡,想到自己如今夫子的身份,他轻声道:“姑娘如今认得这三个字后,便应该提笔练一下书写,这样才能完全掌握。”

        宋南鸢站在他身边,轻笑一声道:“公子,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他闭着眼眸扭头看着她,眉眼中蕴涵的温柔像月光一样缓缓流淌。

        “好事成双啊,”她慢慢悠悠凑近了他,倒也是不介意,直接用右手捏了一下他白玉似地耳垂,娇弱道:“公子,你的名字怎么写啊?”

        “若是要学,奴家自然要一次性凑够一对,这样才算圆满顺意。”她送了手,笑吟吟地看着他,等他回答。

        她倒是好奇,他会如何作答?

        闻言,沈淮清耳垂因为羞赧而泛起红波,他先是蹙眉、心中纠结了一番,而后才抬头、嗓音微弱道:“好,在下这便写给姑娘看看。”

        言罢,他提笔复在宣纸上落下三个字。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墨色的名字一上一下分布在雪白的宣纸上,他的字素来是极好,力透纸背、锋芒毕露,瞧着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宝剑,倒是不如他人一样温润如玉,都说字如其人,到底是哪一个在撒谎呢?

        宋南鸢垂首便看见宣纸上一上一下的两个名字,她在上、他为下,这个事实让她觉得分外的愉悦和满足,只是满足是真的,想要逗弄他的心也是真的,她轻扯唇角、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定定地看着他,语气玩味道:“公子,你是故意的。”

        故意把我们的名字写的这般暧|昧。

        “故意什么?”她能看见,可是他不能啊,因此沈淮清只是眨了两下眼睛,有些茫然无措。

        “公子,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她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径直用右手牵着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放置在雪白柔软的宣纸上,轻轻点了一个地方,而后又往下点了另外一个地方,“奴家的名字,公子的名字。”

        她言简意赅道。

        刹那间,沈淮清便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他清俊的面容飞上一抹红霞,她的名字正好在他名字的上方,这可是婚书的书写方式,他只是随手一写,哪里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姑娘,在下并非有意,”他向来淡定的嗓音染上一抹惊慌失措,像是一头受到惊吓的林间小鹿,只得乖乖地步步后退,想要寻求一条活路,“姑娘,在下只是一个瞎子,如何能够故意写成这个样子?”

        见他这样,宋南鸢眉眼弯弯,抬手便将宣纸和狼毫笔移到了一旁,她掀起了自己的裙摆、动作轻盈地便坐到了书桌上,桃粉色的裙摆和浅褐色的书桌交织在一起,显得旖旎又恬淡,分明是极为矛盾的气质,可是现在却又和谐地混在一处。

        沈淮清看着文弱,可是身量也是颇为高挑,往日里宋南鸢想要跟他说话,须得仰头凝望,只是如今她坐在书桌上,倒是隐隐比他高了半头。

        她伸出右手,指尖轻轻在他眉心点了一下,而后动作徐缓划过他的眼眸,“是啊,公子你现在是看不见,可是不是有个词叫心诚则灵吗?”

        “公子方才心中一定在悄悄乞求菩萨,要不然世上哪有这般灵验的事情啊?”

        她的嗓音又娇又俏,在他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像是一场不容错过的烂漫花开。

        她柔软的指尖就这样点在他的眉心,动作轻柔又像是含着怜惜,所以沈淮清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嗓音也嘶哑地不像话,“是,在下方才是求了菩萨。”

        他明明是顺着她的话在说,可是她瞧着又像是不开心了。

        宋南鸢右手掐住了他的下颚,面颊上的笑意冷淡了两分,清丽的眉眼染上一分残/虐,清冷的嗓音像是菩萨手中的念珠,“这菩萨向来都是不开眼的,你今日是走了大运,心愿这才灵验,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拿人钱财□□,这菩萨惯常是个不讲理的,只拿钱、不办事。”

        “嗯。”沈淮清仰着头,一双空洞的眼眸望着她,她的力气有些重,所以他隐约察觉到了她的怒火,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所以,公子,你以后不要求菩萨了,”她捏着他的下颚,忽而附到他的耳畔,“你求我啊。”

        “公子,菩萨能给你的,我能。”

        “菩萨不能给你的,我也能。”

        她就是他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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