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光照在我身上
我把教学计划跟张主任讨论了,备课原理是参考着联合国发布的指导手册,按照年龄分九岁前和九岁后的孩子进行分班教学。
“张主任。”一个短发女孩子轻叩门。
张主任笑着对她说:“你来了,快进来。”
转头看着我。
“萧羽,这位是朱黎。以后的这门课就由你们俩来上吧,有事就多交流。”
我看着眼前白皙的女孩子,笑笑说:“好的。”
跟朱黎相处了几个小时,我发现她对为小朋友开展性教育知识这件事很重视。我好奇问道:“朱黎,你在学的什么专业啊?”
朱黎淡淡地说她是个幼师,刚毕业。
我点点头,也不知道问什么了。
朱黎打破了安静的气氛,开口问我:
“萧羽,你在读大学吗?”
“嗯,在m市,马上大三了。”
她叹息道:“真羡慕你。”
我不明白她羡慕我什么。
“羡慕我什么呀?你都能工作了,我还羡慕你呢。”
“哈哈,那就彼此羡慕吧。”
我教大班,朱黎教小班。我觉得朱黎在授课方面讲得很好,小朋友们也都很喜欢她。
周六下午,一个小朋友跑进来对我说:“小萧老师,小朱老师哭了。”
我蹲下去握着她的手,问:“那你告诉我,小朱老师为什么哭了呢?”
小朋友想了想:“有个奶奶骂了小朱老师。”
小朱被骂了?
我看着教室里小朋友们在打闹,喊了喊小德钰:“小德钰,过来一下。”
小德钰走到我面前,我摸了摸她的头:
“你是这里的大姐姐,帮老师一个忙好不好?”
她乖巧地点点头:“好。”
“我等会儿给你小卡片,你发给其他小朋友,然后下课了就让大家放在讲台的小盆子里。好吗?”
“好。”
我把给他们准备的“作业”交给小德钰,看着他们说:“上节课,小萧老师跟大家讲了《关系》。这节课呢,大家在卡片上写自己遇到的问题,什么都能写。最后记得把名字写在卡片后面哦。大家可以相互讨论,如果解决了,就打个勾。”
我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板书他们能看懂的流程。
等我找到朱黎的时候,她眼睛红红的。
“朱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朱黎哽咽道:“你说我们做这件事是不是不对啊,我们触碰了老师觉得不想讲,家长觉得羞耻的事。”
我顿时明白了,是家长反对,骂了她。
“那你当初又是为什么想来社区教这个呢?”
朱黎没有回答我,看着外面的建筑工地。
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刚上初一的时候,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就被拉进一个建筑工地。里面黑漆漆的,只是觉得自己身体很不舒服,本能的抗拒被绳子轻易阻止。”
我震惊地看着她。
她看着我:“是吧,觉得不可思议,我现在还能说出来这么丢人的事?”
我摇摇头,握住她的手:“不是,我不觉得是丢人的事,错的不是你,是坏人。”
她眼泪涌出,抱着我呜咽起来:“除了妈妈,只有你告诉我错的不是我。那时候我回到家告诉奶奶,她还打我,说我丢人,不知道反抗。可我真的尽力了,我很丢人吗?”
我忍住泪水:“不丢人,你很勇敢啊!”
她擦去眼泪:“我哭着跟我妈妈打电话,她马上连夜赶回来了。还跟奶奶大吵了一架,就带我去医院检查。那时候我以为她也在怪我,得知我没染上什么病的时候抱着我哭了,一边哭一边告诉我,我是健康的。我们就坐在楼梯上,抱在一起哭。”
我轻轻拍着她的肩:“你妈妈很爱你,你很幸运。”
“她很爱我,把我带到她工作的大城市去念书,经常开导我,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没有做错。再大些的时候,我发现了大城市的性教育比我们小县城教得好。所以我趁暑假回来了,我觉得她们会需要了解这些知识,但也忘了大人们的偏见。”她已经平静下来了。
我点点头,或许我们可以跟张主任讨论一下这件事。
她微微气愤地说:“你说大人可不可笑?说什么长大了就明白了,问这种东西害不害臊。他们的禁欲式性教育怎么可能正确!”
“所以我们做这件事的意义就在于消除性愚昧和性恐惧。”
她补充道:“还要消除有害的性禁忌。”
后来我们跟张主任讨论了这件事,张主任她们很快就给出了解决方法。
她去找了几个有“社区小灵通”称号的大爷大妈,跟他们讲我们开设这门课的意义。
他们刚开始都觉得挺别扭的,但小德钰的外婆说:“其实这也挺好的,现在电视里很多这种新闻。你说要是孩子出事了,那我肯定很心痛。张主任,我觉得挺好的,他们能学着保护自己,我替你宣传。”
其他大爷大妈也想通了,慢慢转变立场。
随后我们还挨家挨户发宣传单,跟他们讲这件事的好处,以及我们的教育方式和内容。再也没有家长会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哪怕是老人,也觉得这件事值得做,因为我们在保护他们的孩子。
朱黎写了一篇《是否邪恶走向你时,神明紧闭双眼》,以幸存者的笔名在县日报上发表了。我记得里面最有印象的一段话是这么描述的:
“我常常在深夜思考,是不是一个女孩子失去贞洁,就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我也因为无法保护自己而气愤,也因此感到羞耻。但我很感谢陪伴我的家人和朋友们,是她们坚定地告诉我,错的是坏人,不是我!经历了伤痕的成长,我有资格说我是幸存者,也相信世界上的邪恶之花终会畏惧神明之光!性教育是私密的,但不是可耻的,莫等坏人来教!”
四周后,我上完最后一堂课。
小德钰偷偷告诉我,邻居经常让她去家里玩,给她钱买糖。她有一次去,被摸了屁股,让她很不舒服,后来就再也没去过。
我听了觉得不可思议,她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铜臭之手就伸向她——他们觉得的青春。
我抱着小德钰:“那邻居叔叔还做了其他的让你很不喜欢的事情吗?”
小德钰摇摇头。
我摸着小德钰的头:“小德钰要记住,不能去了。那小萧老师跟你讲的你记住了吗?”
小德钰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想要什么就告诉爸爸妈妈,不接受陌生人的东西,无功不受禄。被遮住地方是要好好保护的,别人要碰,一定不能答应,回家要告诉爸爸妈妈,她们是爱我的。”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有呢,如果感觉到危险,不能慌,要冷静。”
我不知道如何告诉她,哪怕是成年人,也不一定能冷静,哪怕是冷静,也可能会被灭口。
我点点头:“小德钰真勇敢。”
她拉着我的手:“小萧老师还来吗?”
我抱了抱她:“我有机会就来看你们,但你们要健健康康的哦。”
“那我能亲亲你吗?我喜欢妈妈,每次妈妈回来,我都会亲她。”小德钰小声试探。
我把脸对着她,她开心地亲了一下。
我和朱黎道别,她决定在周末的时候要继续开展性教育,她希望小朋友们能了解到性不是可耻的。
我跟莫锌讲了这些天发生的事。
莫锌点了个赞:“宝宝真的敢想敢做,的确禁欲式的性教育传递不了正确的医学知识。”
我捧着脸:“我感觉这件事很有意义。”
“是的,非常有意义。”莫锌点点头。
我看着他:“我明天就来了。”
莫锌一愣,然后开心地笑着:
“真的?明天什么时候来,我去接你。哦不,我要写报告。”
我笑笑,道:“明天晚上的高铁。”
莫锌一个劲在拍手。
我们的聊天就在他老师的喊声中暂停了。
妈妈看着张主任送来的优秀志愿者荣誉证书,抱着我问:“那你小时候有遇到过吗?”
据数据显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女生,一生中都会遇到不同程度的骚扰。
我就是个普通人,也是那百分之八十里面的一位。
我看着妈妈,郑重地点点头。
我跟她讲了。
她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性子倔,知道远离和反抗。”
她紧紧抱着我。
“哎呀,我没事的,妈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放心。初中的时候,虽然才十一岁,但我在图书馆看了一本书《女儿,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就当上天眷顾,让我爱看书,”我反过来安慰妈妈。
我在人民医院楼下等莫锌。
一小时后,他终于出来了。
我赶紧扑过去。
他一把将我熊抱起来,亲了亲。
我看着他的黑眼圈,轻捏他的左耳,问:“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
“想你想的。”莫锌嘟了嘟嘴。
“你好油腻。”我嫌弃的摆摆手。
莫锌眉头微微一皱:“你在嫌弃我?”
我把脸撇开:“我没有。”
“那你看着我。”
我看着他:“好啦,你不饿吗?咱们回家做饭。”
“我不会做。”
我捧着他的脸:“有我呢。”
莫锌笑着把我放下,牵着我的手往地铁站走。
“等等,箱子。”我拉住他。
“哦,对。”他另一只手把箱子拉走。
莫锌为了上班方便,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小屋。
他去上班了,我就在家做做饭、看看书、敲敲代码。
他回来洗洗衣服、刷刷碗。
我跟菲菲视频的时候,她告诉我有人在追她,但她不喜欢。
我一脸八卦的表情:“那你拒绝了?”
“当然了,我不养鱼。”
“可是马上就大三了哦。”她之前说她等到大三。
菲菲点点头:“我知道,不是还有十几天嘛。”
“行吧,机会来了就抓住!”我给她打气。
“好的,我努力。你在莫师兄那里吗?”
我笑笑,道:“是的。”
她在视频那边傻笑:“你真要做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吗?这不像你。”
我嘟着嘴:“怎么可能呢,我还有自己想做的事。但不影响我成为贤妻。”
“也对,还没儿子呢。”菲菲哈哈大笑。
“叶菲!”我有点害羞了。
莫锌走过来:“迟早会有的。”
菲菲收敛了笑声:“那我等着吃你们喜糖。”说着把电话挂了。
莫锌一把搂住我,横抱起来。
我顺势环住他的脖子,问:“干什么?”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生儿子。”
我挣扎着:
“什么嘛,生个屁,我还在读书呢。”
“哈哈,逗你的。碎觉觉,我太困了。”说着把我放下。
他也躺下,然后环住我的腰。
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
可能察觉到我的紧张,“没结婚,我不碰你。”说着把手收紧。
我无语,道:“莫医生,你手倒是别抱那么紧呀,热。”
他稍微松了松,在我耳边轻语:“晚安,宝贝。”
“晚安。”我把眼睛闭上。
开学的时候,朱黎告诉我,社区在周末会组织小朋友们看性教育的动画片,还准备了适合他们看的绘本,她有空也会去看看。附近几个社区也纷纷开始开展性教育,她周末都在社区轮着转,真希望我能常去。
我说放寒暑假就会去看看。
我有种预感,朱黎会把这件事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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