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期中考来了。
考场是按照上一次月考排名来排的，段屿和黄宋隔了一层楼。
考试分两天，考五门。
上午考完了语文，中午段屿给黄宋发消息，说在楼下等着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感觉怎么样？”段屿看着黄宋心情不错的样子，明白黄宋发挥得应该还不错了，这次的语文作文，他之前给黄宋练作文集训的时候，碰巧遇到过类似的，那类素材也很万能，立意什么的也很适合。
发挥好的话，大概是能拿个高分的。
“明天上午考数学，你晚上来我家，我们在一起过一下题型吧。”黄宋说。
“好。”
晚上下了自习，两人就跑没影了，直接去了黄宋家。
“平时我们基本上每天都有在做基础训练，这一部分问题不大。这里是我上周刷题的时候看到的几道综合性大题，老师还没讲过这类题，但我觉得这几道题还不错，题目也很新，基本上把要考的知识点都囊括了。今晚可以练一下，保持手感，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法。”
段屿从书包里拿了一张打印好的a4纸出来，递给黄宋。黄宋接过段屿打印好的纸片，发现上边列了整齐的六大大题，每道题的题目老长一串，看着就挺唬人。
“看着就好难，题目也好长。”
“耐心点，慢慢写，你的缺点就是定力不够。”段屿说。
“段屿，把你的笔借我一下，我的笔没墨了。”黄宋还没在草稿纸上划上两笔，笔就不出墨了。
“给。”段屿递了黄宋一支笔。
黄宋笑了，想起他们成为同桌第一天的时候，段屿也问他借笔来着，“这支笔明天能不能借我上考场，我沾一沾你的手气。”
段屿无奈地笑道，“随你，不过你现在先赶紧写题，这会儿已经十点了，我们十一点半之前争取结束战斗，早点休息，有助于明天考试。”
“嗯。”
黄宋跟在段屿后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改变，就是注意力集中的问题，以前上课做题的时候，总是沉静不到两分钟，思路就开始满天乱窜，现在就变得好了很多，能连着坐好几个小时。
这会儿段屿没和黄宋一起做题，他整理的题都是自己提前练过的，觉得还不错，才会特地整理下来给黄宋的。
考试前，段屿一般很少临时抱佛脚，他只会再稍微巩固一下概念和知识点，防止错漏和遗忘，其余的时间就是用来补觉。
所以等黄宋做完题的时候，段屿已经坐在床边睡着了。
黄宋正犹豫着要不要喊醒段屿，段屿倒是自己醒了过来，像是心里装着个定时闹钟似的。
“你是睡着了吗？”黄宋问。
“眯了一小会儿。”段屿接过黄宋的试卷，开始认真批改起来。
六大大题，错了三道，比段屿预计的还稍微好点。自从段屿开始帮忙辅导黄宋的功课，黄宋几乎每天都有在进步，不论是做题的习惯还是对于知识点的理解，都有了不少的提升。
但是黄宋很粗心大意，有时候为了讲究效率反而忽略掉许多的细节，好几次班级测验都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我来和你讲讲这三道题你错哪儿了，你的辅助线画的是对的，但是这个地方的隐藏条件你忽略掉了，没有用上，还有这一步，算式是对的，计算错了…”
段屿很耐心，即使看得出来很疲惫，但他的头脑依旧清晰，没有任何的抱怨，黄宋有时候真的在想，自己真是幸运之神眷顾，才会遇到段屿这样好的人。
“听明白了吗？”
黄宋点头。
“你自己订正，订正完我再看看。”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看你挺累的。”黄宋有些不忍心继续霸占他的睡眠时间。
“没关系。”
“那你要不然躺我床上睡会儿，我订正这三题估计还要一会儿。”黄宋建议道，见段屿犹豫，又赶忙说，“你放心，床单和被罩都是昨天新换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段屿觉得解释好像会更糟糕，索性答应，“好吧，我休息会儿，你订正完了记得喊我。”
黄宋的床是标准的双人床，很宽敞，床单被罩都是很素雅的颜色，还有股好闻的香味，段屿今天不知怎的确实是感觉有点累，头一沾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可能是感冒刚好没多久，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十二点，黄宋订正完了试卷。他伸了个懒腰，扭头看段屿，已经睡得很熟了。
“倒是一点儿也不认床。”黄宋轻笑，起身替段屿掩好被角，然后蹑手蹑脚地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毕后，黄宋站在床前思考了五分钟，第一个思考要不要喊醒段屿，这个答案很快被他确定了，不喊，换做是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被人突然喊醒，是一定会生气的。
第二个思考的是自己今晚睡哪儿，是沙发还是床？这个他倒是想了好久，黄宋家客厅的沙发是那种老式的木头沙发，硬的很，睡一晚明天估计全身都会散架。
所以黄宋自我找了个借口，“明天要考试呢，不能睡沙发。”
他屏着呼吸小猫似的爬上了床。他每动一下，都跟神经过敏一样要去看一眼段屿，生怕把段屿吵醒。
终于，折腾了十来分钟，黄宋闯关成功，安全躺进了被窝。他悄摸喘了口气，闭上眼睛，却满脑子都是“段屿就躺在身边。”
黄宋忍不住侧头偷看段屿，他从未有过这样近的距离观察段屿，段屿眉眼深邃，睫毛很长，扇子似的，眼尾微微上翘，多了几分柔美，鼻子挺直，嘴唇细薄，组合起来，错落有致，俊朗多情，每一个部分都生的恰到好处。
怪不得一中每一年招生的时候都要把他的照片挂出去，黄宋心想。
盯着瞧了好一会儿，黄宋竟忽然发觉自己的某处起了反应，脸瞬间烧了起来，忙转过身去不再看。
幸好段屿睡着了，要不然就尴尬了。明天还要考试呢，别想了。黄宋在心里偷偷告诉自己，他此刻只想让某处自然降落。
但是身边躺了个活人，黄宋思绪压根不受控制，他又想起来之前的梦，自己的心好像越发的清楚明白起来，他喜欢段屿。
是哪种喜欢？反正不是对李晨棋小城他们那种的喜欢，也不是对什么陈阿姨李大爷的那种喜欢。
他喜欢段屿，是爱人之间的喜欢，是想拥抱亲吻的喜欢，是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喜欢。
第二天早上先醒来的是段屿。
段屿望着和自己印象中不太一样的天花板，想了一会儿，脑子才渐渐回过神来，这是黄宋的卧室。
他竟然在这儿睡了一晚上？
没等段屿下一步动作，忽然身旁的黄宋梦游似的，闭着眼睛从裹得严严实实地被子里伸出两条手来散热，程度好像不够，又不耐烦地抬脚踢了被子，直接把身上的被子全堆到了段屿身上。
段屿顿时感受到了同桌的关怀有多么的炽热，刚想把被子扯开点，旁边的人翻了个身，同手同脚地直接连着被子将段屿搂在怀里。
段屿不敢动弹，身上是一床被子加一个人的重量，因为挨得太近，段屿甚至能够感受到黄宋呼吸时温热的鼻息。他没忍住伸出指尖戳了戳黄宋的脸，跟棉花团似的，但又比棉花团又弹性许多。
还没欣赏够呢，床头柜上的闹钟突然响了，段屿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闭上眼睛装睡。
“吵死啦。”黄宋眼睛依旧舍不得睁开，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摸着，摸了半天都没摸着闹钟，迷迷糊糊地突然自个儿生起闷气来，“在哪儿呢？”
闹钟可不是人，听不懂黄宋的威胁，依旧叮铃铃地响着，黄宋挣扎半天，终于睁开了一只眼，发现闹钟和自己隔了一个活人的距离。
一下子反应过来，段屿还睡在这儿呢。
“哎呦。”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了回去。
黄宋赶忙看了一眼自己优雅的睡姿，短袖下摆卷到肚皮上，两条腿明晃晃地裸露在外边，还搁在段屿的身上，被子也是大半都在段屿那儿，几乎要把人活埋在床上。
罪过罪过，还好没把段屿挤到床底下去。
黄宋默默地收回来腿和手，靠着屁股摩擦，偷偷摸摸地往里挪了十公分过去，将被子重新盖好，接着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喊醒段屿。
“同桌，起床了。”
段屿假装自己刚醒，实际上憋笑得快要不行，“几点了？”
“六点。”黄宋将闹钟指给段屿看。
“你昨晚怎么没叫醒我？”段屿故作惊讶地问。
“看你睡得太香了，就没叫。”
段屿表面上神情平静，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心想着幸好黄宋没叫醒他，要不然还见不到黄宋这一番傻得可爱的样子。
“昨晚睡得好吗？”黄宋问，他想着自己晚上应该没有做什么扰人清梦的事情。
“还不错。”段屿笑道。
“那就好。”
黄宋舒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
段屿已经穿好了衣服，拎着书包走到门口，“我先回家一趟收拾一下，过会儿一起走。”
“行。”
“哎，小段啊，你怎么在这儿？”段屿刚走出黄宋卧室门，就遇到了穿了一身白色练功服的黄宋奶奶。
“奶奶早上好。”段屿礼貌地问候。
“是不是昨天晚上学习太晚了呀？你们还这么年轻的，要好好爱护身体的呀。”奶奶一只手里拿着宝剑在空中挥舞，另一只手端着保温杯。
“知道的，奶奶。”
“小段啊，你看奶奶穿这身衣服好不好看呀？”
“好看的。”
“奶奶这把剑可有年头了……还是黄宋那小子出生的时候买的。”
黄宋正刷着牙呢，隔着墙就听见外边奶奶和段屿聊上了，心想着奶奶今天这又是怎么了，竟然起这么早。
满头问号地走到门口，看着段屿明明着急回家却还要乖巧懂事地和长辈聊天的样子，黄宋差点就把嘴里的牙膏沫给咽下去了，他决定还是解救一下倒霉孩子。
“奶奶，你别和他聊天了，他今天还要考试呢。”
段屿立马顺着话往下说，“不好意思奶奶，我得先回家收拾下东西。”
“哦，去吧去吧。”奶奶赶忙招手，“差点儿耽误孩子考试。”
段屿告别了黄宋奶奶，回自己家去了。
黄宋洗漱完毕，趿拉着拖鞋在家里来回晃悠，像是在找什么似的，他走到厨房拉开最里边的柜子，发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奶奶，我放这儿的巧克力呢？”
“什么巧克力？”奶奶正在客厅里做着伸展运动，听到黄宋大呼小叫，差点把腰闪了。
“就我放厨房柜子里的。”黄宋说。
“哦。”黄宋奶奶像是想起了什么，“昨天你陈奶奶带着孙女儿过来玩，我就给她们了。”
“什么？你送人了？”
“对啊，人家小孩来玩嘛，不好让人家空手回去的。”
“家里水果这么多，你可以给水果的。”黄宋无奈地直叹气，“小孩糖吃多了容易蛀牙。”
“我给都给了，不就是一盒巧克力吗？你再去买嘛。”
黄宋心态瞬间不好了，这盒巧克力是他跑了快大半个镇子才找到的。
之前段屿无意说了一句“挺好吃的”，他就把牌子记下来了，网上搜也没找到有卖的，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是人家店里现做的，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买到，而那家店的老板正好第二天就不开了，说是打算退休回老家，所以这盒巧克力竟成了孤品。
但现在这盒孤品就这么给送人了？
黄宋撅着嘴，气鼓鼓地叉着腰杵在门口。他好不容易准备的礼物飞走了，他快要心痛死了。
奶奶眼珠转了转，将宝剑别回腰间，笑眯眯地走过来问道，“小子，你这巧克力不会是要送哪个小姑娘吧？”
“不是。”黄宋脸一热，心想这是送给段屿的，段屿不是小姑娘，这么说也不算骗人。
黄宋奶奶偷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追小姑娘不是送两盒巧克力这么简单的，你得主动点儿，约人家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的。”
黄宋越听越离谱，不是在讨论巧克力吗，怎么又扯到追小姑娘了？他才不想追什么小姑娘。
“奶奶，我还小呢。”
“站起来都有门高了，还小呢？我十八岁就和你爷爷在一块儿了。”
“。。。”
黄宋失去了精心准备的巧克力，只好从房里拿了平时一贯给段屿带的巧克力补上，见奶奶还一副想要拉住黄宋再八卦两句的样子，连忙低着头跑走，“奶奶，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考试呢，我走了。”
“锅里有煮的鸡蛋，你带两个给小段，祝他考试考100分。”
“他不吃水煮蛋，也不能只考100分。”黄宋扯着嗓子喊道，砰地关上了门。
“我在楼下等你。”黄宋给段屿发消息，不一会儿，段屿就下来了。
“这个给你。”黄宋拉起段屿的手，将巧克力放段屿手心里，“本来是想给你另外一款的，没想到我奶奶昨天送人了。今天就只能还是这个啦。”
“谢谢，我很喜欢。”
“你吃腻了没？”
段屿很快回答，“没有。”
只要是黄宋给的，就不会腻。
入了秋的风并不如想象般那么萧瑟，它有着不一样的热烈，带着橙红色的暖意。
黄宋笑了，扬着下巴迎着风，柔软的发丝被吹乱，张牙舞爪地却没有挡住他灿烂的眼神，黄宋回头看段屿，“今天也要好好考试哦，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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