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这次的考试，进步最大的是黄宋，班级第三十名，年级理科班排名一百二十二名。”唐晓果歇了口气，向黄宋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一百二十二名？黄宋并没有很高兴。
全校高二年级共有24个班，十四个理科班，十个文科班，理科班里1班至3班是重点班，其他的都是普通班。
黄宋高一成绩还不错，普通班前五的那种，所以才能在期末文理分班考的时候，勉强挤进了理科重点班，只是排名就不太好看了，班上一共63个人，他排50。
至于李晨棋他们几个，凭成绩是进不来的，纯粹是家里通了关系硬塞进重点班的。这样的人，每个重点班都有几个。
黄宋知道自己进班排名后还挺沮丧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重点班的都是咬着牙往前冲的人。
每多一分赶超千人，这是要打成横幅标语挂在每个班级后墙上的。
他记得有一次牙疼去看牙医，医生知道他是一中重点班的，立马高看两眼，偷摸着问，“一中重点班的学生是不是学习都贼变态？”
黄宋心里还挺嘚瑟，面子上却还是要装一装的，故作深沉地回了一句，“分人。”
重点班有勤奋努力型的，才高二就有着堪比熊猫级别黑眼圈，走路全靠一口仙气吊着着，去食饭吃饭也要随身携带单词本的。
也有天资卓越型的，上课嫌老师进度太慢，不听老师讲课，偶尔听两句还会和老师互怼，作业基础题一律忽略，永远只做最后大题难题的。
还有一种，明明智商很高，但上课仍旧认真听课，作业全写不落，课外竞赛全面开花，整日忙得要死，还会尽职尽责给同桌辅导作业。
别人变不变态，黄宋不知道，但从段屿身上，他看到了潜力与极限。
一百二十二名，黄宋第一次觉得这个成绩还不够，还差的远。
唐晓果不知道黄宋心里已经把成绩从头到脚分析了一遍，她还沉浸在自己带的学生取得了重大进步的喜悦中，“咱们班这次语文出现了个高分作文，就是黄宋同学写的，我给大家投影一下，大家看看好作文到底应该怎么写，要具备哪些要素。”
黄宋心说，不好。
他是真的没想打这作文能入得了阅卷老师的法眼，更没想到唐晓果竟然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投影出来。这不得尴尬死，纵然是在江湖行走许久，脸皮厚成石膏墙的黄宋，此刻也是如坐针毡。
尤其是在看到本来正专心做阅读训练的段屿抬起了头看白板投影之后，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大家来看黄宋同学开头引用的这两句，很符合这次的题目，多谢你如此精彩耀眼，做我平淡岁月里星辰。”
黄宋手心攥得紧紧的，全是汗，这是他那晚偷看了段屿的笔记本后就记在脑海里的歌词，没曾想考试的时候灵感凸显，就用上了。
不过内容还好，黄宋写得是潸然泪下的亲情，不是缠绵悱恻的爱情。但他还是全程没敢抬头看段屿，只用余光不停的打量段屿的反应。
好像没什么反应，黄宋还有点失落。
但实际段屿根本没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
从看到作文题目的那一眼开始，他的各种念头就开始在脑海里互殴。巧合吗？是巧合吧？是不是黄宋知道了什么？黄宋肯定不会知道的，自己明明藏得很好。一定只是巧合？
一整节作文下来，唐晓果在讲台上讲得慷慨激昂，从议论文讲到抒情文，从引经据典讲到思想升华。
段屿和黄宋两人一句都没听进去，现在要是唐晓果忽然提问，两人一定脱口而出一个字“啊？”
终于铃声响了，唐晓果意犹未尽地走了，出门前再一次向黄宋投去期待的目光。黄宋微笑示意了下，后背已经渗出一片凉汗。
“黄老板，牛逼啊，跟着段哥之后进步这么多。”李晨棋下了座位过来黄宋身边，满眼艳羡，“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啊，不行，我得要和小糖果建议建议，让大家轮流做段哥的同桌，这位子实在太好，段哥这样的大神也应该共享。”
“想得美。”黄宋无情地拒绝了李晨棋的建议。
“切，黄老板，看不出来，你还挺小气。”李晨棋调侃道，开始对着段屿挤眉弄眼，“不过你说了不算，人家段哥万一想换个同桌呢是吧？”
“不换，现在挺好的。”段屿笑着说。
“得了，我是看出来了，你俩还坐出情分来了，真是”李晨棋突然词穷，磕磕巴巴地想了半天，还是小城开口解救了他。
“狼狈为奸。”
沙师兄也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补了一句，“沆瀣一气。”
黄宋立马跃起身来，想要抓住几个嘴上没把门的小弟们好好进行一番思想教育，李晨棋双手作揖，笑得合不拢嘴，脸上还装出一副讨打的模样，“我错了，我错了，放我一马吧。”
“下次还敢？”黄宋问。
“还敢。”李晨棋笑。
年轻男孩子们总是喜欢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黄宋他们几个心里也是有数的，反正没触碰到什么要紧的事情，大家也都是乐呵乐呵，毕竟每天上学听课写作业实在是一件枯燥无味的事情。
“黄老板，段哥，今天周五，明天反正休息不上课，班上同学想着期中考好不容易过去了，想约着一起去唱歌，你们可不许逃啊，上次约你们吃烤串就没约到。”李晨棋说。
“你去吗？”黄宋第一反应就是去问段屿。
“去吧。”段屿点头，同学聚会没理由不去，他也不是什么整日里把自己困在座位上的独行侠，相反，他对班上每位同学都很友好，班上同学也都打心眼里欣赏这位学霸大帅哥。
“行，那我也去。”黄宋同意了。
李晨棋瞬间跟中彩票了一样兴奋地大叫起来，拖了外套在脑袋上空来回甩，“喜报喜报，段哥和宋哥答应去了，要加入的快来报名了。”
段屿：…
黄宋：…
“合着用我们俩的名字做宣传呢？”黄宋低着头凑过去对段屿小声说，“看来李二狗是越来越聪明了，马上要超越我了。”
“你后继有人。”段屿点头。
晚上，某ktv包厢。
班上来了快三四十个人，于是开了个超大包厢，桌上摆满了水果和啤酒，还有李晨棋偷偷藏在外套里带进来的二锅头。
音乐声震耳欲聋，即使挨得很近的两个人也要互相扯着嗓子大喊才能听清楚在讲什么。
就在换歌的间隙，林苗在小姐妹的怂恿下，从女同学堆里站出来，落落大方的和段屿发出了邀请。
“段屿，你能出来下吗？我有话和你说。”
“哦~”同学们瞬间沸腾了，吃瓜的混着搞气氛的，都不约而同地喊起来，有懂事地同学立马切了首抒情感人的背景音乐。
李晨棋眼睛亮的跟个灯泡，他才不会愿意错过这场好戏，青春期的人血液里都是有着控制不住的冲动，“林苗，你有话就在这儿说，这里没外人。万一你出去了，段屿对你不客气，我们也没办法帮你。”
“哦~”同学们再次起哄，这次甚至还有不少鼓掌吹口哨的。
林苗笑得更迷人了，果然是学校公认的大美女，肤白貌美，个高腿长，即使是穿着普普通通的校服，也遮掩不住突出常人的美貌，任谁不得多看两眼。
黄宋笑不出来，他应该是除了男女主角外全场唯一一个没有开口跟着起哄的人，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段屿身上。除了林苗开始站起来讲话的时候，段屿露出了片刻的诧异之外，黄宋就没再看到段屿其他的表情。
“段屿，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大家都懂林苗话里的意思，女孩子如此主动，又是当着大家的面，像段屿这样好脾气的人八成是不会拂女孩子的面子的。
黄宋别过脸去，猛喝了两口啤酒，又辣又苦涩，直到咽下去才想起来这杯酒被李晨棋恶搞兑了半杯白的进去，怪不得这么烧心。
段屿低头快速看了一眼黄宋，他没来得及拦住黄宋即将送入口中那杯酒。他静了静心神，礼貌地笑笑，端起酒杯，“我一直把全班同学都当做我的朋友。希望我们高二二班可以一直在一起。”
还是段屿一贯的风格，励志正面，很会拔高立意，说的话永远让人挑不出错来。
黄宋抬头看着段屿，仿佛想从他的表情里品出什么不一样的意思出来。但他失败了，他看不透段屿在想什么，或许真的是学霸心态，学业为重。
林苗得到了段屿避重就轻的回音，就算再迟钝，她也能明白段屿话里的意思，心里略微有些酸涩，坐回座位的时候酒杯没端稳，酒洒在了衣服上。
“我去下卫生间。”林苗情绪低落地跑开了。
李晨棋目送着人跑远了，然后轻轻撞了一下段屿的肩膀，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段哥，你什么情况啊？她可是林苗欸，全校想追她的人都能绕操场一圈了。”
黄宋一听这个火气就莫名地上来了，“喜欢段屿的人也多了去了。她优秀她好看，段屿就一定要喜欢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黄老板，你生什么气啊！”李晨棋解释道，没想到自己好心竟然惹怒了黄宋，“我这不是看他俩很配嘛。”
有什么好配的？
黄宋没再搭话，自顾自地喝酒。
林苗的小姐妹突然跑过来，拉着段屿，看了一眼其他正在狂欢的同学们，小声说，“你出来一下，林苗有急事找你。”
段屿跟着出去了。
黄宋心里忽然就紧张起来，他的腿和脚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想要跟着段屿一块儿出去。
“我去个厕所。”黄宋放下酒杯，站起来就往门外走，拐到门口后，又犹豫着不敢出去，从半大不大的门缝里往外看。
林苗像是在哭。
黄宋疑惑，她哭什么？
再继续看，段屿竟然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纸巾递给林苗，林苗接过纸巾后直接一把抱住了段屿。
黄宋心跳瞬间停滞，脑子“轰”一声四分五裂，他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蹲在墙角，酒精让他的思维开始变得迟缓，那个拥抱是怎么回事？
他俩在一起了？段屿也喜欢林苗了？
刚刚那些说辞都是骗骗同学的？
毕竟一中是命令禁止学生早恋的，一旦发现，肯定会被通知家长。所以很多学生都是私下里谈恋爱，谁也不告诉。
李晨棋的那句“他俩很配啊”适时地出现在脑海里，跟关不掉的录音机似的，循环播放。
“宋哥，你怎么蹲这儿了？回去继续玩儿啊！”沙师兄也正准备去厕所，结果看见黄宋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半路返回，拉着黄宋回归大部队继续狂欢。
黄宋酒量确实不好，再那半杯白酒下肚之后，就已经开始显出些许醉意出来了，李晨棋知道黄宋不太能喝，想劝来着，但是没劝动，黄老板今天心情不太好，他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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