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先跟我去买菜好不好？要不然奶奶会生气。”
“好。”段屿像是跟着长辈出来买菜的小孩子，每一步都紧紧跟着，看着黄宋熟练地挑菜装袋，然后体贴熟练地要帮黄宋付钱拎袋子，被黄宋阻止。
“你这样搞得好像在贿赂我。”黄宋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段屿，“我跟你一样，都是男孩子，我们应该是平等的，是可以互相照顾的。”
段屿看着黄宋澄澈的眼睛，突然能够理解黄宋为什么人缘能够这么好了，独立善良，有自己的人格还有自己的原则。
“我竟然也开始讲道理了。”黄宋笑道，抠了抠段屿的手心，“段屿，和你呆久了，真的会被你同化。”
“讲道理不好吗？”段屿问，他一直觉得人生很多事情是需要道理来支撑的，这能让他看得更远，走得更稳。
“很好，以前不懂事会觉得烦，但是现在就不会。”
“你可能是听多了就习惯了。”段屿评价道。
黄宋一听段屿这一本正经地语气就觉得很好玩，于是故意提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哎，你真的不喜欢林苗啊？”
黄宋一想到撞见的那个拥抱就不开心。
“不喜欢。”段屿解释道，“我只是出于同学的立场给了她递了包纸巾，别的没有了，她抱我我也没想到。”
段屿当时是真的很意外林苗突然的拥抱，所以下一秒他就礼貌地推开了林苗，并且直接了当地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
黄宋点点头，做了同桌这几个月下来，他很相信段屿的人品，也知道段屿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就是自己心里有个小疙瘩，他不解会难受。
现在把话说明白了，坦诚相待，才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
“好吧，我就先相信你一下。走，跟我回家吃饭。”
黄宋直接二话不说就把段屿带回了家，奶奶正忙活了一大桌好吃的，什么红烧鲫鱼、炒牛柳，葱油鸡，还有猪蹄汤。香味飘了满屋子。
“小段啊，来来来，快进来。”奶奶一看见段屿，就会忘记黄宋这个亲孙子，整个人整个心都是“小段,这个菜好不好吃？小段，那个汤好不好喝？学习是不是很辛苦很累啊？考试怎么样，难不难啊？”
“奶奶，段屿这次期中考是第一名。”黄宋骄傲地像个公鸡，比自己考了第一名还高兴。
“那是人家小段厉害，你这么嘚瑟干什么？”奶奶不客气滴回道，顺便又不顾段屿的拒绝，再次盛了碗汤。
“小段，以后有空就来奶奶这儿吃饭好不好呀？宋宋天天在家胡闹，没人看着学习真的不行。”
“谁闹了？”黄宋扬起了眉毛，想为自己正名。
“还没闹吗？”奶奶回瞪，“昨晚大半夜才回来，回来后也没消停，凌晨两三点在房间里唱歌，楼下的孙大爷都上来敲门了。”
“。。。”黄宋眨巴着眼睛，朝段屿使眼色，不敢相信地问,“我酒德这么差？”
段屿沉默着点了点头，昨晚背回来的时候，黄宋一会儿就开始闹腾，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苹果一百块钱一斤，还不让砍价，一会儿又开始唱歌，唱凤凰传奇，唱小苹果，段屿像是背了个人形收音机，什么精彩节目都能收听到。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黄宋心里暗自发誓，形象都没了。
吃完饭，奶奶约了人就要出门玩儿了，换了条花裙子，又系了条花丝巾，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还特地掏出了今年生日黄宋送她的口红，仔细地抹好，然后拉着正和黄宋一起收拾桌子的段屿问，“小段，你看奶奶今天的打扮好看吗？”
“很漂亮。”段屿发自内心的夸奖。
“奶奶，你今天约会去啊？穿这么好看。”黄宋从厨房探头出来搭话，“小心点，别被花心大爷们给骗了。”
“我都多大了，还被骗。”奶奶回答。
“你不知道现在网上老人被诈骗的案例真的特别多。”黄宋说。
“闭嘴，我走了。”
奶奶拢了拢耳后的碎发，穿上了一双四五公分的黑色漆皮高跟鞋，袅袅娜娜地出了门，留下了一片淡淡地香水味。
段屿去了厨房，想要帮黄宋洗碗，黄宋倒也没客气，把锅碗瓢盆堆成山的水池扔给了段屿，每次黄宋奶奶下完厨房都跟被导弹轰炸过似的，无处下脚，油渍能直飞到窗户上去。
黄宋从记事起就开始承包了打扫厨房的任务，小时候个子矮够不着水池，他就搬个小凳子，将碗放在地上的大水盆里慢慢地洗，这么一洗就洗了好多年。
现在终于有个人愿意来替自己分担。
“段屿，”黄宋倚在厨房门口，看着段屿将衣袖卷到胳膊肘，露出一节有力的小臂，他忽然很想喊一喊段屿的名字，但又觉得光喊名字有些奇怪，“我还欠你一件外套呢吧。”
“什么外套？”段屿疑惑地抬头。
“开学那天你救我时的那件外套。”
经黄宋提醒，段屿想了起来，“不是用果盘抵了吗？”
“。。。”黄宋笑了，忍不住过去抱了一下，“要是我能多遇到几个你这样不会算账的顾客，我可能真的就要成富翁了。”
“那不挺好？”
下午，两人都没出门，大好时光，段屿和黄宋各自占了桌子的一头，待在屋子里写周末作业。
“段屿，我要写吐了。”黄宋起身，决定给自己来杯咖啡，今天的物理题格外的难，这一章节的内容又是上周刚学的，他还没完全理解。
段屿抬眼望了一眼黄宋涂抹的坑坑洼洼的作业本，意料之中地淡定，“你把作业本拿过来，我给你理一理，这次的题是有点超纲了。”
“好嘞。”黄宋端着小板凳带着作业本开开心心地挪过去，大方地将作业本子摊开在段屿面前，“这个电场叠加的题目，我不太会分析。”
“老师上课讲电场这一章内容的时候，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看来基本概念是了解的，只是缺少做题方法，段屿若有所思，想了想，“你先讲一讲你的思路。”
段屿很少会直接将答案或者思考过程教给黄宋，因为这样只会让黄宋产生依赖感，而依赖感对高中学生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要培训黄宋独立思考的能力。
黄宋底子还可以，就是有一点不稳定，成绩也很容易发生波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思维方式还不够成熟，拿到一个题目的时候，不知道归纳整理。
黄宋磕磕绊绊地讲完了自己的错误思路，咬着笔尖等待段屿发话。
“你的思路前半段是对的，但是后边有点偏了，还有你思考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这道题和课上讲义背面倒数第二道题很像？”段屿一针见血。
黄宋豁然开朗，那道题虽然乍一看和这道题不太像，但是运用到的知识和理论却是很一致的，他立马开始翻书包找讲义。
但是，黄宋的讲义总是东一张西一张，永远缺胳膊少腿。
“我找不到了。”三分钟后，黄宋哭丧着脸说道。
“物理书里找了没？”段屿提醒。
黄宋立马去翻物理书，果然找到了那张珍贵的讲义，“你怎么知道我讲义在书里？”
“上完课之后看见了。”段屿叹气，“你还是要把讲义都整理好，咱们课上用的讲义都是一中老师出的，质量很高，题型也很经典，不要弄丢了，以后复习起来也会很方便。”
“没问题。”黄宋每次答应都是很爽快，下一次还是恢复原状。
段屿也知道黄宋这个不拘小节的脾气，特地掏了一排小夹子出来，将桌上一团乱的讲义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再用夹子夹上，“我今天就先给你归纳好了，后面每发一张讲义卷子下来，你就用这个夹子夹上，要用的时候也就不会找不到了。”
黄宋抱着段屿递过来的讲义，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高中生活，平时大家可能会一起打闹玩耍，聚餐玩游戏，但是一到学习上的事，都更多的去关注自己，不会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教导旁人。
万一要是遇上心眼小的，估计恨不得你不好好学习，讲义全搞丢，毕竟高考是万千人过独木桥，竞争有多激烈，所有人都明白。
但段屿从头至尾都和别人很不一样，学习笔记从不吝啬，讲题也从不耐烦，各种习惯方法也一直在用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带动着黄宋去改变。
“段屿，你脾气怎么这么好？”黄宋忍不住问，“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你情绪不好的样子。”
黄宋自认为性格还算乐观开朗，但偶尔还是会因为考试题目做错而难过后悔，会因为老师拖堂而烦躁不安，还会因为遇到不讲理的顾客而生气骂人。
“其实也有不好的时候，只是没表现给你看，”段屿实话实说，“怕把你吓跑，然后我就没有同桌了。”
“差点就相信了你的鬼话。”黄宋皱了皱鼻子，双手环抱，往后靠在椅子上，假装有些生气。
“好啦，快点写题。”段屿偷笑，指了指还空着一大片的物理作业，“六点前写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黄宋眼睛亮了，他可太想出门溜溜了，整日对着做不完的作业，容易压抑。
“等你写完物理作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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