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一模考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排名和成绩单被裁成条挨个发给了每个同学桌上。
黄宋成绩单上数字变化不大，依旧是在一百多名徘徊，没退步，但也没进步。
“给我看看。”段屿摊出了手。
黄宋头枕在书上，犹豫了半天还是将纸条塞进了段屿手里，“还那样。”
段屿拧着眉看每一门的小分，确实近两个月以来，黄宋进步不太明显。
毕竟，你在全力冲刺的时候，别的人也没有放松，太多人自觉地在下了晚自习之后仍然在教室里学习刷题，上课忍不住要打瞌睡了，也会主动地站到教室后排去让自己清醒。
早读课所有人都在扯着嗓子读书。
教室里时常弥漫着咖啡薄荷的气息。
“没事，能维持这样的成绩也不错了，应该可以考个还不错的大学了。”黄宋从课桌里掏了作业本出来，看着上边的数字，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后半句话却憋在心里，就是够不上你的学校。
黄宋当然想过未来，想过去哪里上大学，在没认识段屿之前，他就想着随便考个大学拿个文凭回来，和奶奶一起继续守着自己的水果摊，无聊的时候，约上三五好友，出去玩玩，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奶奶总骂他没出息，没上进心，他每次都是嘻嘻哈哈糊弄过去，找出一堆歪理邪说，厚脸皮地承认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伟大的理想。
记得有一次过年，奶奶带十二岁的黄宋回了老家，黄宋见到了自己的姑姑，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奶奶问她，小胜（她的儿子，黄宋的堂哥）现在在干什么呢？她一脸富足，在电工厂里干活呢，一个月能拿三千块呢。”
奶奶说，“好。”
姑姑指着小布丁黄宋说，“我看妈你也别费心思要让他读什么大学了，上大学多费钱了，以后等他大点了，我直接让他哥把他弄进去，一个月也能拿个两三千块呢，到时候再找个好姑娘，这辈子就齐全了。”
好像这就是大多数人的命运。
普普通通，麻木平淡，最后再没想过成为自我，甘愿成为一条被刮了逆鳞的死鱼。
直到遇到段屿。
或许书本上说的没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是可以被同化的。
段屿曾不止一次的透露过，自己这么努力的学习，是想要摆脱段建国的控制，想要拥有自己的人生，段屿每一步都走的坚定。
黄宋一边心急，一边焦虑，他想要追赶段屿的步伐。
作业像是永远做不完，低级错误一直在犯，英语语感永远找不着，还有他离段屿第一名的距离还是很遥远。
其实就是自己的实力满足不了自己的期望。期望值越高，就越想把这事完美的做好。但是正准备行动时，却又发现没有足够的能力做成一些事。所以就越焦躁、越失落、越不开心。
没人去怪黄宋，也没人说他不争气，但黄宋就是自己很难过。
“黄宋。”
“嗯？”
黄宋不知道段屿为什么突然喊他。
“跟我出来。”
“干什么？”
段屿一口气把黄宋拉到了操场，这会儿是大课间，但操场上人不算特别多，只有几个打闹的低年级学生。
“来操场干嘛？”黄宋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比赛吗？”段屿系了系鞋带，将外套脱了扔在了操场栏杆上，露出里边的白蓝相间校服短袖，“三公里，来吗？”
“怎么突然想要跑步？”
“怕了？”
黄宋一愣，正好自己心情不爽需要发泄一下，“不就是三公里吗？你是要和我宣战啊，同桌。”黄宋也把外套脱了，不过他没穿校服短袖，他今天穿了件颜色清爽的绿色衬衣，远远看过去，像棵嫩绿挺拔的小葱。
黄宋将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这绿颜色果然衬得人更白了，“同桌，其实你应该和我比短跑的，我短跑不太好，但是长跑就很厉害，耐力很足。”
“好，我等着被你打败。”
“光跑没意思，咱们打个赌呗。”黄宋打了个响指，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段屿一看黄宋这架势，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赌什么？”
“输的人洗一个星期衣服。”
“。。。最近衣服不都是我在洗？”
“给你一个翻身把歌唱的机会。”
“。。。”段屿无奈地拉着黄宋站到起跑线上，放了一句不算狠的狠话，“黄宋，努力跑赢我。”
黄宋想笑，系紧了裤腰，第一次见比赛还盼着对手赢的，“放心，不会让着你。”
“三、二、一、跑。”
两人同时冲了出去，耳畔的风呼呼的刮着。
专注、向前。
三公里要跑七圈半，刚跑完一圈，操场上就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过来。
“那是谁和谁在跑步啊？”
“高三2班的段屿和黄宋。”
“他俩干嘛呢？突然跑什么步啊？”
“跑好快啊。”
“黄宋怎么跑的比段屿还快？”
前三圈的时候，段屿一直是贴在黄宋身后边跑的，并没有和他拉开很大的差距，因为离得近，他甚至能够听见黄宋微微的喘气。
“段屿长跑可是第一。他前边就喜欢收着劲儿跑，等到别人都没力了，他就超了。”
“啊，那不行，我支持宋哥跑赢。”
“黄宋加油。”
黄宋稍微分了点神看看周围，竟然多出了这么多人在围观！他本来想着要是坚持不下来就直接放弃了，反正对手是段屿，输了也不丢人。
但是现在他得好好想想，他黄老板的面子不能输。
黄宋很少跑三公里，刚才说自己什么长跑好，耐力足的也都是胡扯，天知道他连爬个七层楼梯都要喊着腿软要段屿扶的人，是不会主动去锻炼自己长跑技能的。
第四圈的时候，黄宋速度就慢下来了，他觉得自己身上像是背了一块巨石，重的他快要迈不开腿了，心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了，他想缴白旗了。
“黄宋，加油！”围观的人还没走，并且有愈来愈多的趋势，他们自发组成了两队拉拉队，一部分给黄宋加油，一部分给段屿加油。
段屿减速了，黄宋揪准时机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他想和段屿说，下周衣服他来洗，现在认输行不行？
“你们说谁会赢？”
“肯定是段屿！他以前长跑就是第一。”
“黄宋也在运动会上拿过第一。”
风将争吵声吹进了黄宋的耳朵里，黄宋有些无语，自己在运动会上确实拿过第一，不过是跳远第一，又不是什么长跑。
“段”黄宋喘着气喊。
“还有两圈了，你想放弃？”段屿像是看穿了黄宋的心思，“你就不想和我一起跑到终点？”
想啊！当然想！段屿简单的一句话就把黄宋说服了。
黄宋暗骂自己真是立场不坚定，放古代一定是个昏君，宠妃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跟着我。”段屿喊。
黄宋咬咬牙，硬着头皮往下跑，小腿的肌肉像是要爆炸，喉咙里全是淡淡的血腥味。
在还有最后半圈的时候，操场上突然窜出一道黄色身影。
“啊，是阿黄。”有同学喊。
阿黄迈着灵活的四肢，跑出了老虎的架势，箭似的冲向终点，黄宋心理不平衡了，这阿黄是难不成是来和他示威的吗？他黄宋输给段屿已经可以了，怎么能输给一只狗。
黄宋心一横，开始加速冲刺。
赛场上，最后变成了一人一狗的短跑比赛，段屿站在终点含着笑意瞧着黄宋朝自己飞奔而来，风将他绿色的衬衣紧紧地贴在他流畅纤瘦的腰身上。
“黄宋，加油。”段屿混着其他人的加油声里，也喊出了那句鼓励。他看到黄宋朝自己挤了个比哭还丑的笑容，他知道，黄宋听见了。
在掌声和呐喊中，黄宋到达了终点，他跑赢了，跑赢了阿黄。
“恭喜，”段屿过去拍拍黄宋的后背。
“恭喜什么？我都没能跑赢你。”黄宋擦擦额角的汗水，拼命地调整呼吸。
“我也没想过你能坚持下来。除了体测和运动会，敢私下和我一起比赛跑步的人很少，能和我一起跑到终点的人也很少。”段屿说，“你是第一个。”
黄宋乐了，眼睛里闪着光，他突然凑过去贴着段屿的耳朵小声说，“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什么？”
“我和你注定天生一对，别人都配不上你，只有我配得上你。”
黄宋当然知道段屿特地带自己出来跑这个三公里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怕自己太焦虑从此一蹶不振。
但是段屿有一点猜错了，黄宋确实沮丧，但从没想过放弃，结果并不一定尽如人意，但是黄宋一定会做出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黄宋撩完段屿就一边捶着腿一边去拾起栏杆的两件外套，将其中一件扔给了段屿，“走啦，同桌，回去上课了，晚了洪老头要发飙的。”
洪平的办公室挨着操场，从窗户往外看就能看见操场上的情况，刚刚他就听见操场上吵吵闹闹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是他们班的黄宋和段屿在跑步。
隔壁的老师开玩笑道，“你们班上的段屿和黄宋还真是受欢迎啊。”
“是啊，长得帅成绩又好，我儿子要是这么争气，我做梦都要笑醒，老洪，你为什么每次都能带到这么好的苗子。”
“哼。”洪平虽然嘴上没表现出来，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出来，“不好好学习，尽出风头。”
“老洪，你就偷着乐吧，这届第一要是还是你们班，记得请吃饭。”
“教他们都要少活几年，一点儿也不省心，还第一呢，别倒数第一就要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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