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迷雾重重
“啊！日你先人板板！居然怀疑老子从御书房盗走了镇国宝函？”
武元庆登时气得哇哇大叫，面孔狰狞扭曲，恨不得立刻将狄仁杰碎尸万段！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窃取国宝是死罪，作为嫌疑人的武元庆怎么可能轻松认罪？
狄仁杰也没指望他痛快交代，冷静如常。
从怀里摸出那片奇珍花瓣给对方看。
“武参军，你可认得这样东西？”
“老子不认识！这又是什么鬼玩意儿？”
狄仁杰平静地解释道：“经狄某反复比对，确认这是镶嵌在镇国宝函上的奇珍宝石，组合构成花瓣形状。”
武元庆不耐烦地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老子从来没见过！”
狄仁杰冷笑道：“那就有问题了。这片奇珍花瓣从幽都县令阎立人的身上掉落，据他讲述，你武参军垂涎他的女儿阎四娘美色许久，着手下送给阎家的提亲信物！”
“提亲信物？我呸！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老子在荆州，就像圣人在长安，高高在上。但凡老子看上哪家的姑娘，直接抢回府来，还用得着上门提亲送礼？！阎立人那个老家伙血口喷人啊！”
武元庆情绪激动，死活不肯承认。
这下连旁边的武媚娘看不下去了。
“大哥，人证物证俱在，你居然还不认罪？！想顽抗到底啊！”
武元庆一声怒吼：“啊！老子认什么罪？阎立人摆明了是想诬陷，巴不得赶紧判老子死罪，好替他死去的妻女报仇！”
武媚娘嘲讽道：“可是据我所知，你曾经不止一次携重金前往阎府。不是去提亲，还能跟阎家做生意？”
“就是做生意！”
此话一出，狄仁杰和武媚娘都感到意外。
武元庆见对方懵懂，只好耐着性子予以解释。
“老子确实去过阎府两次，哪一次不是带着妻妾同行？你们两个有所不知啊！老子豢养在后院的妻妾，每日琳琅茶点不可或缺，其中阎府出产的琳琅茶点更是远近有名。”
“你携妻带妾去阎府购买琳琅茶点？”
“不可以吗？”
“所以，才有机会见到绝美佳人阎四娘。”
一提到阎四娘，武元庆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色眯眯的表情。
“巴蜀出产琳琅茶点，厨娘多为待字闺中的少女，必须以脚揉面，使之自然发酵，再配以数十种草药熬煮、蒸制。那一日，老子凑巧在阎府见到貌若天仙的阎四娘，纤纤玉足踩踏面团，简直美轮美奂，啧啧啧……”
见武元庆东拉西扯，越扯越远，狄仁杰不禁皱起眉头。
此人身高马大，看似愚笨非常，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要狡猾、奸诈得多。
“武参军，来说说那日御书房的情形吧？”
“你想知道什么？”
“听说圣人当日召见李恭进、赵殿承和你武参军？”
“没错啊！”
“圣人还特意馈赠你一套空书匣？”
“确有此事。”
“空书匣在哪里？”
武元庆不屑地说：“早被老子丢掉了。圣人以空书匣馈赠，嘲讽老子读书少，不懂得尊崇圣贤，以为老子看不出来？刚出宫门，老子就把那晦气的空书匣丢掉了。还留着它干什么？！让狗奴李恭进继续羞辱老子吗？”
“李恭进？”
心思缜密的狄仁杰敏感地意识到，武元庆的描述似乎有所出入。
之前飞骑将军李诚曾经回忆当日情形，明确表示，夔州刺史李恭进是最先离开御书房的那个。
而讥笑嘲讽武元庆的，应该是华州镇国军节度使赵殿承才对呀？
到底谁在扯谎？
“武参军，你说李恭进竟然敢羞辱你？这不太可能吧？以我对他的了解，李恭进是个老好人，崇尚修仙得道，淡泊名利，常常与人为善啊！”
“善个屁！”
武元庆想起当时情形，兀自恼火不已。
“圣人在御书房送老子一套空书匣，李恭进当场哂笑不止。老子与之理论，他却反唇相讥，讽刺挖苦。老子当时按捺不住，就想动手。是圣人出面制止，命李恭进跟老子赔礼道歉，并帮忙将那套空书匣打包起来。”
狄仁杰再次捕捉到细微的线索差异。
“你说什么？是李恭进帮你打包空书匣？”
“对啊！是他！”
“那最早离开御书房的是谁？”
“是李恭进。”
“他不是帮忙打包空书匣吗？也就是说最先离开御书房的应该不是李恭进，而是赵殿承？”
“谁先离开谁后走，有必要问那么清楚吗？”
狄仁杰认真地说：“是啊！这一点非常关键，必须搞清楚。”
武元庆努力回忆着，语气坚决地说：“不，不是赵殿承。最早离开御书房的是李恭进，打包完毕他就先行离开了，应该是被圣人当众指责，感到没脸再面对老子吧！”
狄仁杰琢磨着说：“李恭进离开了。那圣人呢？”
“圣人也回隔壁寝室去休息了。”
“御书房里只剩下你和赵殿承？”
“对！”
“然后呢？”
“之后老子便和赵殿承一起离开了，怎么啦？”
“你和赵殿承最后离开御书房，当时圣人的龙案上是否还摆放着镇国宝函？”
“这谁能记得清楚？！”
“武参军再好好想一想？”
狄仁杰直视着武元庆的眼睛，发现对方的眼神里藏着一丝得意。
“你一直在撒谎？”
武元庆信誓旦旦地说：“日你先人板板！老子所言句句属实！”
早知道对方是块难啃的骨头，但是如此铁嘴钢牙、滴水不漏，让狄仁杰也有些心浮气躁。
他思来想去，决定孤注一掷。
“武参军，荆州即将陷入危局，我本想帮你一把。乖乖交出镇国宝函，我替你消灾解难。倘若置若罔闻，只能听凭自生自灭！”
武元庆哈哈大笑。
“哈哈哈！老子一点都不傻！别说镇国宝函不在我手，即便被老子私藏，交出来还不是一样死罪？！日你先人板板！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尽全力，大干一场！”
盘问许久，一无所获？
武媚娘失望至极，扭头朝门外走去。
狄仁杰也不想再做逗留，随她一起离开。
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武元庆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转向幕后低声呼唤。
“天师何在？！”
躲在府衙后堂的溏哈尔随即转出，原来他并未走远。
溏哈尔快步来到武元庆面前，倒头就拜。
“恭喜武参军，贺喜武参军，天降大任于斯，必机缘巧合。如今国宝在手，择日化身九五之尊，冥冥之中有天意！无量天尊，慈悲慈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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