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匕牲之术
狄仁杰、溏哈尔、武元庆等人退守荆州都督府大堂。
阎立人的无头尸体纵马赶到，率领阴兵鬼魂大军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大堂内鬼哭狼嚎，一片惨叫。
眼看众人性命不保，溏哈尔纵身跃起，扑向摆在桌上的阎立人的头颅。
在空中挥起皮鞭，用足力气砸下，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阎立人的头颅被皮鞭击中，登时碎成粉末。
与此同时，已经冲到众人跟前的阴兵鬼魂大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院内诡异的团雾渐渐散去……
武元庆心有余悸，抬手擦擦额头冷汗，探头四下张望。
见院里、堂内伤兵累累，哀嚎不断，连呼好险。
溏哈尔大步来到武元庆面前，下跪致歉。
“让武参军受惊了。溏某回援不利，还请重重责罚！”
武元庆感激地上前，将溏哈尔搀扶起来，不料双腿一软，自己差点儿跌倒。
“天师，天师啊！是你救了老子的命，大恩大德无以言报，从今往后，你我就是生死弟兄！”
溏哈尔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朝不远处的狄仁杰指了一下。
“武参军有所不知，救你之人是溏某的师弟，狄仁杰！”
“狄仁杰？”
武元庆疑惑地看向狄仁杰——
那边，狄仁杰正捡起阎立人残留头骨碎片仔细打量，似乎沉浸其中。
见武元庆一头雾水，溏哈尔低声解释。
“幽都县令阎立人为报杀妻之仇，特向冥府借阴兵十万，重兵围攻荆州都督府，试图向你索命啊！”
“这么说，狄仁杰提前得到了消息？”
“不，狄仁杰之所以能识破阎立人的图谋，是因为师父撰写的那本天罡真经。”
“天罡真经？”
“我天师道修炼仙道法的入门典籍，所有师兄弟必须熟读。”
“也包括狄仁杰？”
溏哈尔暗自佩服，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的，不过像狄仁杰这样，能够举一反三、融会贯通者可谓凤毛麟角，如果不是他的提醒，溏某也不可能及时赶回。”
狄仁杰走了过来，朝溏哈尔、武元庆展示头颅碎片。
“雷发声闻于百里，古者诸侯之象。诸侯出教令，能警戒其国。内则守其宗庙社稷，为之祭主，不亡匕与鬯也。人君于祭之礼，匕牲体荐鬯而已，其余不亲也。”
这番卜卦推辞宛如天书，武元庆根本听不懂。
“日你先人板板！狄仁杰，你什么意思啊？欺负老子读书少？！”
溏哈尔急忙劝解。
“武参军息怒，我师弟推演卜卦，其实是想给你解释清楚一些。”
“清楚个屁！老子更糊涂了。”
狄仁杰微微皱眉，一脸厌恶神情。
“是匕牲之术！”
“匕牲之术？”
“幽都县令阎立人之所以能从冥府借来十万阴兵大军，是因为他动用了匕牲之术。”
“什么叫匕牲之术？”
“据师父撰写天罡真经记载，匕牲之术为道门蒯越所创，入冥府，借阴兵，为我所用，然此法诡异，有损寿数，可谓利弊参半。东汉末年，荆州牧刘表麾下谋士蒯越是公认的天机神算，尤其精通相术、占卜……”
狄仁杰侃侃而谈，溏哈尔、武元庆各怀心事。
天罡真经记载，初平元年（公元190年），蒯越投靠荆州牧刘表。
因其长相过于怪异，被刘表嫌弃，以致长期冷落。不受重视也就罢了，甚至还经常遭到同僚排挤。
某日同僚进谗言，说此人天生鬼相，恐怕冥府恶吏转世。
本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刘表居然信以为真，进而想出了一个摆脱蒯越的好主意，命他前去清剿据守襄阳的江夏贼党张虎、陈生及其部众。
蒯越问给他多少兵马？
刘表谎称荆州匪患日众，目前没有一兵一卒可以拨付。
这下蒯越明白了，原来刘表是摆明了故意给自己出难题。
他思来想去，爽快答应了。
刘表见蒯越中计，心中暗喜，遂与对方约定。
“一举清剿襄阳匪患，回荆州拜为章陵太守、封樊亭侯。倘若未见寸缕功勋，你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蒯越只身一人来到襄阳，直奔江夏贼党张虎、陈生老巢。
获知清剿消息，本来张虎、陈生及其部众如临大敌，重重戒备，见荆州牧刘表仅派一人前来征讨，以为故意戏弄。
蒯越一本正经，当场向对方下战书，约定日入酉时，决一死战。
黄昏时分，江夏贼党张虎、陈生及其部众如约到场。
见蒯越孤零零一人站在河滩之上，手持佩刀，面对供桌上硕大的牛头，嘴里念念有词。
张虎、陈生见状哈哈大笑，嘲讽蒯越临死还要吃牛头，不愿做饿死鬼。
话音刚落，河滩风起云涌，天昏地暗。
十万阴兵鬼魂大军突然出现在蒯越的身后，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手持刀斧密密麻麻铺开，声势震天。
江夏贼党张虎、陈生吓得魂飞魄散，当场磕头求饶，愿降荆州牧。
刘表得知此事啧啧称奇，特意询问蒯越，如何能请来十万阴兵？
蒯越只好据实相告，自创匕牲之术，可向冥府借阴兵，势不可挡，无坚不摧。但是，此法折损寿数也是不争的事实，他原本可以享年耄耋，如今却只能止步不惑，因此匕牲之术一生只能用一次。
刘表当然不肯轻信，怀疑他有所保留。
蒯越居功至伟，赢来同僚敬佩，刘表这边言出必行，擢升蒯越为章陵太守、封樊亭侯。
听完狄仁杰的讲述，武元庆恍然大悟。
“日你仙人板板！原来阎立人这个老家伙忘我之心不死，动用匕牲之术，招魂阴兵十万？哎，不对啊！本来敬献牛头就可以，他为何还要自戕？岂不是糊涂透顶！”
溏哈尔摇头叹息。
“非也！阎立人也曾在藏身处杀牛、宰羊，恐怕未能见效，他走投无路才想到敬献自己项上人头。”
“走投无路？”
狄仁杰感到不可思议，静心揣测。
“阎立人怎么会走投无路？他明明与夔州都督府刺史李恭进结盟，约定同生死、共进退！”
溏哈尔琢磨着说：“哎，此一时彼一时。幽都县令阎立人已是孤家寡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或许李恭进已将他抛弃，也未可知啊！”
狄仁杰闻听陷入沉思。
联想之前阎立人与李恭进在一起时始终唯唯诺诺，似乎受其牵制，他忽然猜到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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