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笼络与控制
与十万阴兵鬼魂大军一场苦战，荆州都督府损兵折将，锐气大伤。
狄仁杰审时度势，耐心与武元庆分析局势。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武参军心里应该清楚，当前局势与你极为不利。以荆州都督府残存兵马对抗华州镇国军节度使府衙的官商马队，或许不分伯仲，尚可一战，但是夔州李恭进已经入局掺杂其中，双拳难敌四手，恶虎也怕群狼，恐怕荆州折戟沉沙，不可挽回。”
武元庆溘然长叹。
“日你先人板板！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子又有什么办法？！既然李诚、李恭进上门叫嚣，老子横竖是个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狄仁杰见状不禁连连感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你横竖是个死，还留着镇国宝函干什么？不如乖乖交给我！”
武元庆愣了一下，与旁边的溏哈尔悄悄交换了眼神。
溏哈尔会意，转向狄仁杰，一时犹豫。
狄仁杰猜测道：“师兄，你是否有话要说？又担心我不会站在你们一边？对不对？”
溏哈尔字斟句酌地说：“啊！圣人寿数将尽，李唐江山不保，你我对此心知肚明，何必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呢？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投于武参军门下，你我联手辅佐武氏家族崛起，取而代之？！”
对于溏哈尔这种攀龙附凤的想法，狄仁杰并没有特别反感。
只是因为武元庆劣迹斑斑，十恶不赦，才不希望师兄与之交往过密。
至于投靠武氏家族，狄仁杰更是从来没有想过。
无论接下来是哪个家族一统大唐江山，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之所以答应圣人接手这件国宝案，除去狄家祖辈备受圣宠，沐浴恩泽，因而知恩图报等因素外，对于圣人更多的则是惋惜。
圣人如此英明神武，理应长寿无疆。
这是少年狄仁杰心中朴素的理想，他也愿意为之而努力。
“对不起，溏师兄！我答应过圣人，这桩国宝案必须水落石出！至于其他的事情嘛！本案具结之后再做考量。”
溏哈尔并不死心，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狄仁杰，武参军是个爽快人，言而有信，赏罚分明。我们明人不做暗事，只要你答应保守这个秘密，武参军登基之日，封你为大理寺卿！官至三品，掌刑狱事，定万人生死！”
“乖乖交出镇国宝函，狄某愿意在圣人面前为武参军求情，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难道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师兄，你说呢？”
看到狄仁杰坚定的眼神，听到他如此明确的表态，溏哈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与武元庆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武元庆勃然大怒，抡起佩刀将大堂内的兵器架砍得粉碎，又飞起一脚将倒在地上的一名府兵将军踢飞……
“狄仁杰，看来你不打算给老子面子啦？！”
“实在抱歉，狄某奉圣人命办案，谁的面子也不给！”
在荆州的地界上，荆州都督府录事参军武元庆就好比长安城里的圣人。
可谓一手遮天，高高在上。
无论州府各级官吏，还是平头草民，巴结逢迎还不及呢！谁还敢不卖面子给他？
偏偏狄仁杰不吃这一套，这就让武元庆大为光火。
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一炷香之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对方。
可惜，狄仁杰刚刚救了他的命。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武元庆简直又气又恼，咆哮如雷。
“日你先人板板！狄仁杰！老子好话赖话说尽，你居然还无动于衷？千万不要逼老子杀你灭口，就像幽都县令阎立人这般同样下场！此时此刻，如果不是老子身怀感恩之心，你早已身首异处！”
此时的狄仁杰已经理清思路。
“武参军想杀我，早就动手了，其实你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对不对？！”
他朝武元庆逼近一步，昂首挺胸。
“既想让狄某帮你退敌，又不愿乖乖交出镇国宝函？！武参军的如意算盘打得妙啊！”
狄仁杰的气势咄咄逼人，武元庆被其一语戳中。
他愣了一会儿，这才颓然落座。
“唉！狄仁杰，你真的误会老子啦！”
“不会有错的！”
狄仁杰依然坚持自己的判断，语气里没有丝毫迟疑。
溏哈尔见武元庆陷入窘境，立即上前帮忙开脱。
“狄仁杰！你不要强人所难嘛！武参军为人豪爽仗义，可谓顶天立地，行得正、坐得端，以他的高尚德行怎么可能盗窃镇国宝函？！你搞错了好不好？不要冤枉无辜！”
“无辜？”
狄仁杰冷笑，伸手朝长安城的方向指了指。
“师兄，镇国宝函离奇失踪当天，最后离开御书房的正是武参军，而且只有他带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件离开了皇城。我已断定，武参军便是盗走国宝之人，但有差错，狄某愿赌项上人头！”
这一论断就像一记重锤。
武元庆眼神躲闪，且神情惶惶起来。
“老子……老子是跟华州镇国军节度使赵殿承一同离开的！”
“那你俩就是同谋！”
狄仁杰紧盯着武元庆，来回踱着步子。
“我还觉得奇怪呢！华州镇国军节度使府衙的官商马队来了不少人，均为府兵假扮，目标当然是你武参军啦！赵殿承为何突然找你寻仇？仅仅是因为你曾欺辱赵节度同父异母的弟弟，找你寻仇只想出口恶气吗？”
“不然呢？”
“实在抱歉，狄某可从来不这么看。兵者利刃，一旦动用，均应关乎国家社稷、生死存亡。赵殿承兴师动众而来，当然是纵兵夺宝！”
武元庆忽感心惊胆战，不耐烦地摆摆手。
“啊！老子今天太累了，既然你不相信老子，那就赶紧滚吧！”
见武元庆迟迟不肯就范，狄仁杰也动了怒。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办法！武参军还是自求多福，听凭自生自灭吧！夔州都督府与华州镇国军已兵合一处，冲将进来，杀你个片甲不留！待他们起获国宝之后，老子再渔翁得利！告辞！”
说完，狄仁杰头也不回地大步朝门外走去。
武元庆紧张思索对策，终于下定了决心，霍然起身大喊。
“狄仁杰，留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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