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技不如人
狄仁杰被曹三良这番话彻底震惊了。
辽东城的种种诡异，他亲眼所见。
满以为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哪成想最终还是大萨满棋高一着。
不知不觉中，便落入对方预设的陷阱中。
如今想想，自己为拯救辽东城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因为辽东城根本用不着他来费尽心思保全，反而是狼烟屯的唐军五千精锐岌岌可危。
“可恶！”
阎俦怒不可遏，拔刀欲冲过去，被狄仁杰拦下。
狄仁杰紧张判断着形势，并大胆揣测。
“据狄某了解到的情况：曹三良，贞观十年（公元636年）由高句丽商人运抵长安贩卖。”
听狄仁杰忽然讲述自己的悲惨经历，曹三良不禁嘴角抽搐，心如刀绞。
“辗转被郑州都督府医学博士购买，成为他家的贱奴！”
“后因护主有功，主人取消曹三良贱奴身份，自此便成为郑州都督府的一名府兵校尉。”
“贞观十七年（公元644年），曹三良仅为陇右折冲府一名别将。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连升三级，擢升折冲都尉。之所以破格提拔，都是因为陇州刺史李云将别有用心！”
曹三良怒不可遏，咆哮道：“你闭嘴！”
狄仁杰冷静地分析道：“啊！曹都尉可能还不知道吧？贞观十年（公元636年），也就是你被高句丽商人转卖至郑州的那年，狄某的父亲正巧在郑州都督府任职司兵参军。所以，曹都尉的种种经历，家父记得清清楚楚。”
“你东拉西扯到底想说什么？！”
狄仁杰自信地说：“说什么？狄某据此判断，你，曹三良曹都尉，根本不可能是辽东城大萨满！很显然，你是冒充的！”
曹三良愣了一下，旋即阴险地笑了。
“啊！我也从来没说自己就是辽东城大萨满啊！我只是大萨满的忠实信徒而已。”
“你不是大萨满，还能是谁？总不能是陇州刺史李云将吧？！”
“无可奉告！”
曹三良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狄仁杰，又盯着阎俦，朝他们走了过来。
“今天所有在这里的人，都得死！不过，我最想亲手杀死的，还是阎俦阎都尉。阎都尉，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就不该再活在世上。就让我先送你去见阎王爷吧！”
阎俦也不示弱，昂首挺胸迎上。
“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曹都尉，当年在陇右军中，你巴结逢迎李云将，他也确实给了你不少好处啊，比如连升三级提拔你做阎某的顶头上司，还不就是为了故意恶心我？”
“是又如何？”
“那你我还是老规矩？”
“一对一，不找帮手？”
“曹都尉请！”
“阎都尉请！”
阎俦与曹三良非常熟悉，根本不用相互试探，直接拔刀展开搏杀。
“锵！锵！锵锵锵！”
两把佩刀舞得虎虎生风，刀刃不时撞击在一起，发起刀砍斧剁的沉闷声响。
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后退，给他们让出了厮杀区域。
阎俦与曹三良同在唐军陇右折冲府任职，若单论实操战力，应该就在伯仲之间。
不过，阎俦复仇心切，每一刀都拼尽全力，可谓势大力沉。
明显处于下风的曹三良连连败退，却一时无法扭转局面。
就在他紧张思索对策之时，阎俦突然大吼一声。
高高跃起，挥刀砍下，中途却又灵活地调转佩刀，拿刀背当做铁锤一般，狠狠砸了下来。
这一变化，让曹三良始料未及。
格挡的力度没能及时调整，结果被对方重重地砸翻在地。
情急之下，曹三良连续丢出三支袖箭。
阎俦看到他的隐蔽动作，瞳孔瞬间放大，倒吸一口冷气。
袖箭，是陇右唐军配备的杀手锏。
常常出其不意，杀敌于刹那。
幸亏阎俦同为陇右唐军出身，否则必遭暗算。
只见他单手一挥，自己面前便陡然出现了一道无形之墙。
有房门大小。
宛如被一条透亮的河流隔开，隐约可以看到水流氤氲变化。
然而阎俦的应对还是太晚了些。
曹三良抛出的三支袖箭，虽然有两支先后打在这堵无形之墙上，就像碰到了一块大石头，接连被弹开。
但是，仍有一支袖箭成为漏网之鱼。
它在无形之墙成型之前高速穿过，不偏不倚，正射中阎俦的心口。
“噗！”
中箭的阎俦颓然倒地，那堵无形之墙随即化为乌有。
狄仁杰、阎道真立即上前查看。
发现那支袖箭深深扎进阎俦的心口，仅剩下少许箭羽外露。
“阎都尉！阎都尉！”
狄仁杰焦急万分，大声呼唤着。
阎俦颤抖着手试着触摸胸口那支袖箭，最终放弃了。
“狄仁杰，实在抱歉，阎某技不如人，败下阵来。我妹妹阎道真就托付给你啦！”
他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气息越来越微弱。
狄仁杰愤怒地抬头望去——
不远处，曹三良嚣张地活动着脖颈、手腕，对奄奄一息的阎俦正眼不瞧。
这一结果，属实令狄仁杰感到意外。
他没有想到，在他们之中战斗力最强的阎俦，居然最先倒下了。
接下来，谁还是曹三良的对手？
狄仁杰性格豪强，自然不会任人宰割。
他握紧了拳头，缓缓起身。
曹三良轻蔑地说：“啊！狄仁杰，接下来该轮到你了吧？说吧！临死前，还有什么遗言吗？”
“大萨满是谁？”
“什么？”
“辽东城大萨满到底是谁？狄某受太子之托来辽东城查案，死就死了，总得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吧？否则，我一定死不瞑目！”
曹三良突然哈哈大笑。
狂妄的笑声在空旷的萨满神殿内回荡。
狄仁杰冷眼望着他，等待对方答复。
曹三良笑够了，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啊！至高无上的大萨满也是你这个凡夫俗子想见就能见的吗？”
“狄仁杰，大萨满是萨满天神的代言人，神通广大，无处不在。”
“此时此刻，他就在天上，就在地底下，在每一条河里，在每一片树叶后，在你能想到的任何地方，正死死地盯着你呢！”
“怎么样？是不是害怕啦？害怕大萨满会突然从你的背后跳出来，扼住你的咽喉，挖掉你的眼睛。”
……
曹三良正在言辞戏弄狄仁杰，忽然再次听到了唐军的号角声。
呜呜长鸣，在辽东城的上空回荡。
曹三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指一下萨满神殿外。
“啊！狄仁杰，你听到没有，这是唐军的第二次进攻号角。等第三次号角吹响之时，他们就该进城来送死了，所有人都得死。所以，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乖乖受死吧？！”
说着，他倒拎着佩刀，恶狠狠地朝狄仁杰走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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