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神探狄仁杰6
狭长的石壁甬道回响着众人的脚步声，火把燃烧声也清晰可闻。
阿遂走在小梅后面，谁叫她在这种寸草不生的地下暗道里方向感不太好呢！
跟着小梅，他们转过岔口，没走几步，面前却一下开阔起来。
一直狭长窄小的空间突然变得宽敞起来，大家都生了疑惑，但仔细看去也并未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静静驻足了一会，小梅迈出了第一步，阿遂耳尖地听到了细微的机关掣动之声。
小梅也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但杨方仁阔二人仔细看她脚下，除了一地石头外什么也没有。
“等等，”阿遂止住她欲向前的动作，命杨方仁阔带一众千牛卫后退，又对小梅说：“待会儿我喊三二一，咱们二人一起过去。”
小梅看她一眼，点点头，随着她的声音，一同向前冲去。
杨方仁阔等人听命行事，但十分不解，只觉这般紧急时刻还要这样浪费时间。
谁知小梅身动瞬间，异变陡生，巨石挟着火光从上空落下。
而小梅阿遂二人脚步未停，巨石落地的声响也不断，小梅行至一半便乱了身法，为躲巨石只能飞身于侧壁之上，凭借手中两柄弯刀挂在石壁上。
阿遂仗着自己绝顶轻功，内力深厚，在这巨石阵中辗转腾挪，试探出了机关的大致范围，便折身回返，还有余力拉上了进退两难的小梅，一起落回原处。
“如遂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杨方惊魂未定，方才若是没有阿遂制止，此刻千牛卫怕是要损失惨重。
“蛇灵总坛防备森严，连山中蛇穴都有机关消息，这通往总坛的路自然也是杀机重重。”
阿遂先是稳定军心，又独自沉思，没看见一旁的小梅眼中闪过深深忌惮之色。
“阿遂，这么些天，都不知你有如此身手？”
她淡笑斜睨小梅一眼，“这些天尽是你和千牛卫众军头冲在前面，哪里还有我施展的余地？”
“可是，你我二人有轻功傍身，要过这机关倒是不难，杨方仁阔他们怎么办？”
“是啊，这巨石机关阵仗颇大，一时间也难以找出什么破绽。若是往常，我慢慢试探，必能找出机关消息所在，可现在情况紧急，咱们须得提前赶到总坛等候伯父。”
阿遂微微摒眉，正思索着，却警觉地注意到了什么。
凌虚出鞘，闪着熠熠寒光，直指暗处，“谁？”
岔道口闪出两人，一人身形劲瘦蓝袍乌帽，一人鹤发鸡皮布衣灰裳。
“李元芳，是你？”小梅开口之际，阿遂已然收剑回鞘。
“杨芳，火把。”
“是，李将军。”
“鲁先生，动手吧。”李元芳举着火把，照着那老人的动作，片刻功夫，巨石阵的机关消息便被破坏殆尽。
在阿遂的眼神示意下，他介绍了鲁成的身份——袁天罡的贴身老仆，也是蛇灵总坛的创建人，肖清芳已对袁天罡下手，此人现已反正。
“显儿呢？”
“如燕呢？”
小梅和阿遂同时开口。
李元芳面色略带沉重，叹了口气，“陷在了总坛。”
“什么？！现在哪里？”又是二重奏。
“关在地牢中，具体地点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们放心，我想她现在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小梅无奈点点头，正要把狄公率军包围陀罗地的事告诉他，就看阿遂一言不发地朝前走。
“阿遂，你去哪？”
“我去救如燕，你们即刻前往总坛，与伯父内外夹击攻破蛇灵。”
“这里机关重重，你我都不知地牢在哪，如何去救？”
“我是不知道，但蛇灵有人知道就够了，我先走一步，你们也要加快速度了。”说罢，就提气纵壁而去，留下无奈的元芳小梅二人。
李元芳按下想要去追的小梅，“行了，你追不上她的，以阿遂的身手，只要行事小心一点，不被围攻，不会出事的。反倒是我们，更要加紧动作了。”
一直未曾说话的鲁成也赞同，还道出了总坛机关消息的所在之处，他们须得毁掉机关总掣，狄大人他们才能攻进来。
于是，他们也速速出发。
阿遂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方向感不好，所以压根儿没打算自己去找那地牢。
她随意穿过了几处暗道，专往看上去暗藏杀机的地方闯，闹出不小的动静，最终如愿引来一队紫衣人。
冷刃喉前过，手沉疾如风。
那本该去向头领报信的紫衣人颤颤巍巍地回头，身后只余一地同伴尸骨。
“带我去地牢，便饶你一命，否则——”
那人手中的刀握不住，镗啷落地，在颈上剑刃威逼下，乖乖迈出步子。
在陆续破了几次机关，灭了几队紫衣人后，阿遂不再有耐心，掐住那人的脖子，强喂下去一颗药。
在经历过痒意噬心难以纾解的痛苦后，那人终于乖觉下来，带阿遂向地牢而去。
当目及之处出现开阔处的明亮之时，阿遂就一掌劈晕了他，将人丢在隐蔽处。
她先是观察了一阵，见牢内如燕面无表情地枯坐着，看上去未曾受刑并无外伤，身旁躺着的应该是虺文忠。
当她正准备现身之时，却发现肖清芳带人来了，还和如燕言辞交锋了一番。
阿遂从她们的对话中得知，李元芳应当是诈死了一次，想必也是凶险万分。
心中本还有点气他没保护好如燕，如今见如燕知道元芳没死而泪眼汪汪的样子，也就消了气。
她躲在暗处打量了一番肖清芳的阵仗，猜测元芳小梅他们一定是有所动作，才让肖清芳急哄哄地来带走如燕和虺文忠，以此要挟他们。
心中计算了一下救出如燕和生死不知的虺文忠后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她最后折身去寻那个昏死过去的倒霉人，扒了他一身紫衣，套在了身上。
好在刚才没使什么过激的手段，这衣服还算干净。
要是这人知道了阿遂心中所想，怕不是要气醒过来。
这座地下城中，此时最热闹的，就是蛇灵的祭坛。
李元芳和小梅带着众人战的正酣，他二人身手凌然无人可挡，杨方仁阔也带着千牛卫破开了紫衣人的围攻之势，就快要杀到护坛卫队拱卫的总消息室之时，肖清芳将如燕押到了跟前。
“元芳！”
“如燕！”打斗声突然消弭，局势一僵。
“站住，你再动，我就立刻杀了她。你太危险了，所以还是站在原地比较好，否则，后果很难预料。”
“显儿！”
“小梅，你真的没有死，太好了！”
“哼，我说狄仁杰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包围了陀罗地，原来，有你这个叛徒引路。小梅，你骗得我好苦啊！”她目光转向鲁成，“哼，还有你这个老贼，真后悔没有早点杀了你，一念之仁，酿成今日之祸。”
“肖清芳，你倒行逆施众叛亲离，而今已经死到临头，竟还做出这种恶毒之事。听我好言相劝，放开如燕，立刻投降，否则狄公大军一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快放开显儿！”
“呵，死无葬身之地，这话说的太早了点。现在，还不知鹿死谁手呢！李元芳，面前站着的是你的爱人，旁边躺着的是你的朋友，你好好想一想，是放下武器跪地受缚呢，还是要我立刻杀了他们！”
“元芳，你是个男子汉，遇事自当决绝，不要管我，杀了她！”
“你给我闭嘴！”肖清芳的刀近了近，她看向一脸急迫之色微微向前一步的李元芳，狠声道：“放下武器！”
当啷一声，链子刀与乱石地发出碰撞声，紧接着小梅和鲁成也无奈丢下武器。
“元芳，你？！你以为放下武器就能救我的性命，肖清芳是阴险小人歹毒之极，听我的快杀了她！”
肖清芳气急，刀刃就要在如燕玉颈上留下血痕，威慑众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从她身后袭来，她握刀的右臂被斩落，溅出无数血影。
局势突变，元芳等人立刻重拾武器，展开杀戮。
出手的紫衣人揭开掩住大半面目的帽檐，漏出惊艳容颜，手中剑未曾停歇，片刻便收割了两个紫衣人性命，救下了虺文忠。
“阿遂！”如燕夺了刀，也站到她身旁惊喜喊道。
此时，狄公带千牛卫杀到，阿遂见已无后顾之忧，便去追趁乱抽身而退的肖清芳。
一众紫衣人围了上来，她飞身而过，凌虚剑锋直指身披白甲的断臂女将。
忽然一白衣头领拦下凌虚，其人身手了得，阿遂一时难以抽身。
好在如燕带着张环李朗赶来，阿遂与她相视颔首，故意卖了个破绽，将人引至如燕身前，自己继续去追肖清芳。
渐渐的，祭坛的拼杀声离她越来越远。
肖清芳被贴身卫队搀扶着，已经逃到了隐蔽的暗道，强撑着处理了断臂伤口，并下令，迅速从六号暗门进入九号蛇穴逃出总坛。
身后毫不掩饰的脚步声响起，刚歇下一口气的几人瞬间提起心，“有人。”
几个紫衣女迅速护在肖清芳身前，而她已是一脸愤恨，看着刚令她痛失右臂的人。
“你到底是谁？我从没听说狄仁杰身旁还有这样一位人物！”她平复了心情转而又说到，
“以你的身手，想必是江湖中有名号的人，何必跟随武则天？如果你能入我麾下，不——只要你放过我，金银财宝，名利地位，我都可以给你！”
“呵，”阿遂轻笑一声，“谁说我追随的是皇帝？在下姓狄，名如遂，是狄仁杰的嫡亲侄女。以及，是个曾被你统领的内卫追杀过，现在要取你命的人！”
三尺青锋剑，血色如红莲。
凌虚归鞘的那一刻，肖清芳伏在地上，双目怒睁看见了凌虚剑上刻着的莲花纹。
“你是几年前…那个屡次坏我好事的神秘人红莲！怎么会…是你！？”
可惜，她得不到答案，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阿遂环顾四周，确认自己的江湖马甲捂得很好，不会再有第二个活人在此听见后，就转身离开了。
蛇灵祭坛的大战也已结束，总坛的机关消息总掣被打开，大军进入陀罗地剿灭蛇灵余党，收拾残局。
阿遂差点再次迷失在蜿蜒蛇形的暗道之中，好在之前肖清芳断臂留下的血迹为她指明了回路，让她得以顺利地独自返回伯父身边。
“阿遂。”
“伯父，肖清芳已授首，阿遂幸不辱命。”
“好，好啊！”
“狄姑娘，我也要谢谢你方才的救命之恩。”
看着一脸虚弱的虺文忠，阿遂摆摆手道：“叫我阿遂就行。对了，听说你中了剧毒，如燕，我不是给过你解毒丸吗？”
“是啊，我给他服过解毒丸，可他身上的毒似乎并未解开，只是脉象平稳了许多。”
“怎么会？”
阿遂伸手就要去捉虺文忠的手腕诊脉，他一下避开，拱手道：“阿遂姑娘见谅，习武之人，命脉不可随意交付他人之手。
姑娘的药是有效果的，不然文忠也难以站在这里说话了。只是，蛇灵的蟒蛤之毒十分独特，或许是药效有些偏差，未能清除余毒罢了。”
阿遂听完，上下扫他一眼，也不欲多说，同时也歇下了再喂他一颗解毒丸的心思。
她亲自配的药，用的都是珍稀药材，什么药效她自己最清楚。
“阿遂啊，你带我去看看肖清芳吧，见到尸体我也好向皇帝交代。杨方仁阔，你们带人在这里保护虺文忠。”
狄仁杰岔开话头，让阿遂移开了眼神，虺文忠松了口气。
“伯父，这边。”
等见到肖清芳的尸体，如燕如释重负，元芳拍了拍她的肩。
这位一手将她带大的大姐，带给了她太多阴影。
阿遂却眼神一凝，拉住了狄公查验尸体的手。
“伯父，有人在我杀了她之后来过。我走之前，她还是俯身在地上，如今却是仰卧。而且，她的护心甲被打开了！”
狄公面色也严肃了起来，意识到这里还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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