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团体咨询，那是个什么东西？”这些鬼魂死的时候大多年代比较久远了，看他们的衣着打扮，最晚的应该也是战争时期了。那些年代，哪有什么心理咨询？所以他们对这个词都十分陌生。
对于人类，金晶可能还尽量委婉一些，要尽可能照顾他们的情绪。但是对于这些鬼魂，她觉得自己可以适当直接一些，刺激一下他们，让他们把怒气发出来。反正他们受了刺激，也不能再被气死一次。要是太生气导致暴走的话。她后面还有个大佬坐镇呢。不怕。
“麻烦请你们围坐在一起？”金晶伸手，画了一个圈，示意他们围坐在一起。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听你的。”
“是呀，我们为什么要围着坐。你谁呀。”
“是呀，我们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说完，他们还像是故意挑衅一样，刚才坐着的，这下直接歪七扭八地躺下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几只鬼会被称作钉子户了，杠精确实难缠。无奈之下，金晶向一旁的谢渊投去求助的目光。拜托，帮帮忙啊。
谢渊感受到她的视线，一挥手，亮出了自己手掌心的火焰，对着躺在地上的那一群鬼魂，冷冷地威胁道，“谁要是不照着做，我不介意直接把他烧了。”
几只鬼吓了一哆嗦，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抗辩道，“不可以，你这个月强制超度的名额超标了。”他们早就打听过了，这个月谢渊大人的强制投胎的名额已经满了。所以他们才有勇气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你们可以试试有没有满。”谢渊看着他们，手心中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不用试，不用试。”众鬼魂一看谢渊像是来真的，一下子怂了，立马开始按金晶的要求做。
“我们还是围着坐吧。给谢渊大人一个面子。”
“是，围着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鬼魂们在谢渊的威压下围坐成一个圆圈，只不过为了表现他们最后的气节，坐的姿势千奇百怪。除了有一个鬼魂，坐的大马金刀的，颇有威严。他身穿甲胄，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看着像是个将军。
金晶站在圈外，也不纠正他们七扭八歪的坐姿了，直接开口问道，“说说看，你们是怎么——死的。”
一众鬼魂们瞬间睁大了眼睛看向她。这人类还真的是胆大啊，竟然敢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上来就问他们是怎么死的。气性一上来，他们身上的阴气暴涨，眼看着要往金晶身上扑去，眼前银光一闪，银色鞭子把他们的阴气瞬间打散。
看到谢渊大人手里的银色锁链，他们的怒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回去，恨恨地坐回原地，但是打死也不开口。
不开口是吧。那她直接点名吧。
“那我们按照时间顺序来，先从死的最早的开始讲起。”金晶回头看向谢渊，“不说就直接烧。”
谢渊忍不住低头，轻咳了一下，配合着加大了手中的火焰。
“你。”其中那个坐得大马金刀的鬼魂听到金晶的话，顿时对她怒目而视，想来他应该就是死的最早的了。
“那你先来吧。”金晶看着他，温柔地劝道，“反正今天大家都是要说的，你早点说完也可以早点结束。要不要给你一点时间组织一下语言。”这鬼虽然看着挺凶恶，但是金晶就是有一种直觉，他应该是好人枉死。
最终，他在金晶的目光注视，还有谢渊的威压下，缓缓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好，那本将军先来说吧。”
果然是位将军。
他挺直胸膛，目光望向远处，似是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我本是楚国的一名将军，受皇上器重镇守边关。在战争中屡屡获胜。不料却被宦官诬陷“通敌”，最终以通敌叛国罪处以凌迟。”
听了他的讲述，不仅仅是金晶，其他鬼魂也纷纷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这确实挺惨的，哎，狡兔死，走狗烹。忠臣良将不得善终。太惨了。
虽然他用只言片语就描述完了自己的一生，但是金晶能想象，那肯定是波诡云谲，大起大落的一生。她忍不住脱口称赞了一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鬼将军看着她，眼中划过一丝安慰，“谢谢。”
有了第一个鬼将军打头，其余鬼魂也纷纷说起了自己的生平故事。一位身着便装，腰上挂着腰牌的中年男子接过鬼将君的话茬说道，“我本是边关的一个小吏，有一个贤惠温柔的妻子。虽然世道艰难，我的俸禄不多，但是我们的生活过的很幸福。”
说到这，他哽咽了一会，才继续往下说道，“只可惜我的上官看上了我的妻子，为了得到她，他不惜构陷于我，强抢我的妻子。我的妻子不堪受辱，就悬梁自尽了。我拿着刀闯进了他家想要刺杀他，但是没有成功。我被抓住，锒铛入狱。狱中就被他的爪牙们活活打死了。”
金晶摇了摇头，一出经典的以上欺下的悲剧。在古代，这样的悲剧应该不在少数。
另一个戴着巾帽，身穿宽博衣衫的鬼魂听到小吏的这番话，却是“嗤”了一声，自嘲道，“我和你就不一样了，我是被我的美娇娘给毒死的。她爱上了更有权有势的男人，和那男人暗通款曲，趁我不注意，在我的酒中下了毒药，把我给毒死了。”
看着男鬼闷闷不乐的样子，金晶很想问上一句，或许，他认识一个叫大郎的人嘛？经典的两性问题引发的悲剧。
他们几个说完，其余的鬼魂似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之中，默不作声。
“那你们几个呢？”金晶转向另外几位未说话的鬼魂，指着其中的一个女鬼，“你先来吧。女鬼优先。”
女鬼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哽咽道，“我自从嫁人之后，日日受到婆婆磋磨，丈夫也天天在外花天酒地，家境日渐败落。最后，他们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女儿身上，要把我的女儿给卖到青楼去，我一怒之下和他们争执了起来，最后放火把我们都给烧死了。”
经典的封建主义思想下的家庭悲剧。
金晶又指向其中一个作书生打扮的男鬼，问道，“你呢？”
“我嘛？”书生指了指自己，答道，“我是一名书生，上京赶考时，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同届的考生。我们在一起聊得非常投机，约好一起结伴上路。没曾想，他看上了我写的文章，想要占为己有，就寻了机会把我推下山崖，冒名顶替了我。”
哎，经典的嫉妒心理引发的悲剧。
“你呢？”金晶笑着指向那个断了手臂的男鬼，感觉这是个幽默的男鬼。
断臂的男鬼笑了笑，“我啊，没什么遗憾的，我只是在等我的妻子。我去参加战争的时候，她说会一直等我的。可惜我牺牲在战场上了。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她，我要等她来了一起投胎。”
看着他的服装，金晶的眼睛有些湿润，想来这位应该就是为她们打下大好河山的前辈了，还是位痴情的前辈。
“好，现在请你们给自己还有其他人的事情打个分，十分冤的打10分，一点都不冤的打0分。根据你自己的主观感受，给你自己的情况还有别人的情况打个分。”金晶对他们提出下一步的要求。
“我给自己打100分，我太冤了。”
“我给自己打一万分，我才冤。”
金晶伸出手，往下压了压，“安静，打分不在0-10之内的，我统统交给谢渊大人处理。”
众鬼魂看了一眼谢渊，顿时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在0-10内打分。
“好，现在请你们继续想一想，如果做一些事情，自己的分数会减少，这些事情是什么？请大家好好想一想，然后我们下一次再讨论。下次讨论的时候，你们必须给出至少一条可以减少你们的分数的事情。”
很多时候，情绪是一种主观感受。觉得自己冤，觉得自己很丑，觉得别人不喜欢自己，统统都可以被无限放大。
假如对这些感受进行打分，那么事情就从主观的感受变成了客观的分数。同时，再询问做什么样的事情会减少和增加这个分数，就可以把人从主观的情绪中拉出来，使他们的想法朝着解决问题的方向去思考。
“啊，这就结束了。”鬼魂们吵吵嚷嚷的，不知道金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嗯，打分的情况还有后续调整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讨论。”金晶朝谢渊点了点头，示意今天的咨询先到这里。谢渊一挥手，屏障顿时消失不见。鬼魂们纷纷起身，往教室里飘去。一边飘，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
“你打了多少分，给我看看。”
“我打了9分，我看看你打了几分，你竟然打10分——我比你冤好不好——”
金晶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想笑，但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她往谢渊那边尴尬地看了一眼，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正尴尬着呢，她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喂，爸妈，啊，你们到学校门口了。哦，我马上就结束了。哎呀，你们不用来接我的，现在安全的很。好好好，我现在马上出来。你们就站在门口等我，千万不要进来。现在大门是关着的是吧。好好好，那就好。我马上来。”
打完电话，金晶回头跟谢渊打了个招呼，就往校门口跑。她可不敢让爸妈在学校门口等太久，万一碰上像上次霓裳那样的事情就不好了。
看着她跑走的背影，谢渊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本来，他想送她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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