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平等
梅去给老夫人房里送茶,看到静山一家四口早已到来,自从红莲去世后,静山本不想再踏入这个家里,免得触及伤情;而碧云也一直觉得对不起红莲,她内心很是自责,是她夺走了红莲的快乐。只是,当看到满脸皱纹的母亲孤单的背影,又使他们放心不下。曾想过让母亲搬出去和他们一起住,但是母亲却总说不舍。这里有她年轻时的快乐,有她和丈夫的美满回忆。因此,依旧每逢节假日带着孩子过来看看母亲,也算尽了一份孝心。
静水此时也来到正房问候母亲早安。只听老夫人手拿一封信,念道:“你们姨妈来信了,说你们静舒表妹结了婚,嫁给了自己的同学,如今双方生活在天津,都有了工作。不过——”老夫人话锋一转,突然变了脸道:“可怜你雅舒表妹,自从两年前生了个女孩后,再也没有身孕,在夫家已不像先前那样受宠。”
“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重男轻女!”静水听了不免气极。随着这两年天南海北的漂泊,静水见惯了封建迷信的思想带来的伤害。虽然新中国已经到来,可是仍旧有太多保守不开化的人,固执的遵守着‘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他亲眼看到有些人为了要男孩,打掉肚里的女胎;为了要男孩,不惜把女孩送给别人的贫困人家。他冷哼一声说道:“照这样下去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后,迟早会男**阳失调。到时候,男儿就只有打光棍的待遇,那些不喜生女孩的家庭,迟早会糟了报应!”
“不是不要女孩,是希望有个男孩,现在的人尤其是老一辈,如果让他们一下子改变以前固有的观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静山倒是对这种事抱有乐观的想法。在他的朋友圈子里,大多是才子佳人,各个都是有见过世面的文化人。他们的思想还算是开放的,生男生女都一样。
“没有男孩怎么传宗接代?”梅和方妈独处时,忍不住问道,她想起了家里的那对双胞胎弟弟出生时,父亲对天大笑,“我有后啦……我有后啦……”接着,父亲布满沧桑的脸上老泪纵横。
“梅,那是旧思想,新思想教会人们要男女平等,一视同仁。”
“可是方妈,女人也能传宗接代吗?”梅天真的问。虽然说新思想是为了解脱女性,但是,梅还是没明白这跟男人传宗接代有什么关系。
方妈倒是个思想潮流的老太太,她笑着说:“梅,如果新社会真的男女平等了!那就是生男孩,生女孩都是一样的,当然也可以传宗接代,只是人们思想愚昧,只认可男人,就像只认可孩子只能跟父姓一样。”
“那如果,再过几十年,真的像二少爷预想的那样,男女比例失调了,那又该怎么办?”梅想到这里突然紧张起来。
“那就只好打光棍呗!到时候咱们女人都成了香饽饽,那时候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女人!哼!”
方妈一边煮着汤,一边露出骄傲的神色。方妈算是不幸的,可也是幸运的。她倒是第一胎生了男孩,没受过婆家气。可是丈夫却是个不长命的,没几年就离开了他们母子二人。上有老,下有小,为了生存,她只好来到省城大户人家打工,却很幸运的遇到老夫人。老夫人一向对下人和颜悦色,宽容以待,再加上两个人年龄相仿,很是如姐妹般聊的来,方妈这一干就是四十年。
梅听了方妈的话,莞尔一笑。不过她又想起了雅舒小姐。虽然她们相处很短,话也不多,但也对彼此留下了好印象。雅舒曾对大少奶红莲夸赞过梅,温柔善良,美丽聪慧,“我相信,梅将来一定会有个好结果!”
梅听到时害羞的一笑,以至离开房间时,她的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可是雅舒表小姐怎么办?她会后悔吗?”
“我想不会的!就算人生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接受父母的安排。”方妈斩钉截铁的相信自己的看法,如果是静舒小姐,那她一定不会让自己被封建思想牵着鼻子走,可这是雅舒。
“那么她只有痛苦了!”
“我想是的。”
梅干活的手停了下来!她陷入了沉思,雅舒表小姐会不会像红莲一样走上绝路。想到这里,她突然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方妈见了,以为是梅着了凉。就和蔼地对她说道:“梅,你先回房间去休息会儿,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梅没有说话,已经无心干活的她默默地站起身,听从方妈的安排回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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