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不远处的男子身着竹青色的衣衫,如玉的脸庞泛着柔和的笑意,款款走来。
他越近,楚颜辞便只觉满身越发的不自在。
“在下温若怀,二位有……”
温润的声音在半尺距离传来。
楚颜辞脑海瞬息空白,耳畔嗡嗡作响,便什么也听不清,心口处刹那袭来阵阵痛意,体内的血液也开始叫嚣着而汹涌翻滚。
强烈的刺痛点点透过骨髓,撕扯灵魂,又肆意裹实心脏,让人难以呼吸,几近窒息。
他捂实心口,无力蹲下,蜷缩成团,喉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痛!
“你怎么了?”凌辰显然被楚颜辞突如其来的的变化吓到,急急扶起人关切问道。
看着那底下人泛出细汗的额间,他面露忧色追问:“哪里不舒服?”
“凌辰师弟你先进去吧,我来看看。”
“不行,他这样,我怎能丢下他?”
“随你吧。”温若怀淡淡摇头,上前半步,伸手把向楚颜辞的脉搏,沉吟分析道,“只是体内灵气混乱,并无大碍。”
暖意落在手腕,楚颜辞虚弱地抬眼打量过去,只见那人眸色温和,微笑点头安慰道:“不必忧心,我替你顺理调息片刻即可痊愈。”
腕上缓缓传入暖热的灵力。
柔和的气息入体,体内的喧嚣慢慢被安抚,也渐渐消停下来,甚至有些贪婪地徘徊在那股气息附近,眷恋那不属于它们的温度。
楚颜辞只觉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前所未有般的安然平和。
“可好些了?”温若怀收回最后一丝灵力。
面前的少年萧萧白衫,姿容绝滟,青丝如泼墨,桃花眼因疼痛含着两分泪光,生出丝丝媚意,须臾间,他看得愣住,恍惚回神后有些不自在道:“你是千机派的掌门楚颜辞吧。”
温和的声色把人拉回现实,楚颜辞拱手道谢后才讪笑回应着:“失礼失礼,正是。”
不曾想他这小门派掌门倒是声名在外,只是不知道是臭名昭著还是威名远扬。
“我送你下山吧。”温若怀收起手,负在身后,转头又看向凌辰,“师弟你也别耽搁时辰,快进去,日后自有机会相见。”
楚颜辞目视凌辰远去,才收回视线与温若怀对视道:“也不必这般客气吧?倒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楚掌门有所不知,最近灵衍派附近不太平,山下特地安了结界阵法,进来容易出去难。”
原来是这样……
他点点头,跟着人下山。
一路上两人不言不语,楚颜辞微微侧头,想到这般温润如玉的人,以后将会沾得满身泥泞,总觉得心有不忍。
“你还是远离秋——”
楚颜辞的话未说完,话音戛然而止,余下的,倾数被他卡在喉间。
此时的温若怀与渣攻秋长夜还未算正式相识,他本想让温若怀远离秋长夜这个渣攻,然而他后知后觉,这样的提醒未免过于突兀又失礼,且眼前之人也未必会将自己的善意放在心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怎么?”温若怀轻笑看过来,不知为何,初见这少年他竟就有种亲切的感觉,故此才有方才不知不觉走过去的冲动,他生怕人有话不敢言,继而补充着“但说无妨,洗耳恭听。”
“没事。”楚颜辞撇开视线。
“也罢,随你吧。”
临近山下,楚颜辞祭出佩剑。
天地却刹那色变,冷风簌簌而过,本是踩在萧条的荒路上的人猛然失重。
“小心——”
阴寒之中,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将楚颜辞晃得迷糊,但于迷糊中他还是看到有个跟着他跳进来的身影。
砰——
巨大的撞击声起。
楚颜辞浑身酸痛爬起来,指腹轻轻碰碰头部,又麻又刺的感觉顷刻窜进识海,顿时痛得人不由自主轻哼两声。
今天可真是诸事不顺。
视野渐渐清明,他才发现这里竟然有半堵墙。
便是这罪魁祸首几乎把他撞晕。
“这是哪?”他拍拍因为翻滚而沾着泥土灰尘的衣衫。
墙后的温若怀,似乎也被蔓藤割伤手腕,正捂着手治疗,可声色仍旧温和说:“这里,应该是阵法内,我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多加了一道结界。”
阵法……
感情这人是直接把他送进阵法里是吧。
楚颜辞欲哭无语,他可真背。
他站起来,好奇打量着四周。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找到出口,破除出口的阵眼。”
走出去几步,楚颜辞细心观察周遭的景物,问道:“其实我们所看到的应该都是障眼法,用以迷惑人的吧。”
“没错,毕竟人总是信奉‘眼见为实’。”
“既然是这样,一切可就简单多了。”楚颜辞从容翻出他的导航地图,“出口是哪?我们跟着导航走就行了。”
说完他信心满满地启动导航地图。
“千机导航实时为您服务,请您输入目的地开始导航。”
温若怀怔怔,他从未见识过这种东西。
他审视着少年笑意盈盈递过的符纸,有些惊讶道:“你这东西是引路符的复刻版?”
“我倒是曾听说过千机派先掌门的威名,果然虎父无犬子。”
“那可要让你失望了,”楚颜辞叹息,转念间又不忘趁机推销,“这符纸并非出自我的手,你有需要的话,倒是可以找我买。”
“买?可以的话,给我来一百份。”
楚颜辞怔住,这人可真大手笔,他有些不确信问道:“你当真?一百份要一千两。”
“可以。”
说罢,温若怀便已递过张一千两的银票。
楚颜辞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千两的银票,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愉悦又慎重接过银票,仍旧觉得一切有点梦幻。
大概这就是祸福相依吧。
“我们走吧。”
“嗯。”他点点头,跟上温若怀。
很快便依据导航找到温若怀口中的出口之地。
只是温若怀却默然,似乎有些为难。
楚颜辞也是迷惑不解问:“不是说找到出口就行么?我们怎么还是徘徊在原地?”
“……”
面前的温若怀并没有回他,愁眉深锁,似乎陷入什么难题,楚颜辞也不好再追问。
他顺势靠在石柱上,无聊地拨弄着旁边的草条。
空中,蓦地闪出道白光,白光消失,缓缓显出张传音符,清而淡的话音传出。
“楚掌门,外卖,接单。”
外卖?
楚颜辞狐疑转转眸子,从乾坤袋里翻出双生灵符,才发现竟一直闪烁着,原来有人下单呢。
只是,他倒是想送。
可他现在被困,出不去。
“我也想接单,问题我现在遇到点麻烦,出不去。”
他话音刚落,传音符那头只传来一个淡淡的哦字。
“哦。”
而后声音中断,传音符彻底消失,楚颜辞懵懵然折断手中的草条。所以大佬并不打算过问,然后再帮他么?不过,也对,他们非亲非故,人家哪有闲情管他。
“那声音,是玄清门的苏仙尊?”
“看来你和秋长夜的关系匪浅,不然仙尊又岂会与你联系?”
楚颜辞转头,才发现温若怀正在微笑着与他说话。
只是他这话……
误会,天大的误会!
他和那个渣攻,才没有任何关系!
“我和秋长夜那厮没有任何关系,况且你没看出来苏流雪并不打算前来营救么?”
男人靠不住,还是自力更生吧。
“你家阵法,你不会解么?”
温若怀失笑:“我确实不会。”
这……
楚颜辞扶额,摆摆手道:“好吧,那我们自己摸索。”
“可不能乱摸,小心触动未知机关。”
闻言,楚颜辞手指蓦然一僵,就在刚才,他似乎触摸到一处凸起的东西。
他机械般转头,咽咽口水,揣揣不安问道:“假如,触动到机关会怎样?”
轰隆——
地面猛地一阵摇晃,将人震得脚步不稳,连连后退。
“会怎样?”温若怀无奈道,“就是现在这样。”
“抱歉,我……”
“也罢,本就是我的错,你也无须自责,咱们自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粉尘飞扬,阴风冷冽呼啸。
沉沉的轰隆声落地。
面前是一个庞然巨物,七彩斑斓,四肢粗短,头长犄角,生后有翅,长长的尾巴甩出,甩到一片高树。
重点是满身的眼睛,实在恶心,这般的视觉冲击下,楚颜辞只觉得自己浑身战栗、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东西?”
“七彩石兽。”
“小心他的眼睛,不能与他对视,他会将你石化。”
楚颜辞刚想回头跑,只觉得腿部像被施法似的动弹不得,他低头,我靠——
“石化,你是说,我腿下这样嘛?跟打了石膏似的。”
这人早不说对视会石化,好家伙,难道他炮灰的命运是逃不掉了么?
嘶吼声起,那七彩石兽渐渐逼近他们。
楚颜辞撇头:“你怎么不跑?”
温若怀到底是大义凛然,还是临危不惧,竟然没有丢下他,反而杵在原地纹丝不动。
却见他苦笑,指指下方。
楚颜辞顺着人指尖往下看,这家伙的双腿竟也被石化,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任他施法也无济于事。
真是两个倒霉孩子。
七彩石兽越发靠近二人,发出桀桀欢愉的笑声,它拱拱鼻子,努力嗅着美食的诱人香气,舔舔嘴角。
绿色涎液挂在嘴角,断如丝滴落,覆盖在地面上,刹那间滋出个窟窿。
不是吧,这涎液比硫酸还厉害。
楚颜辞急忙运气提力,却发现被石化后,竟一丝灵力都使不出来,他有些无助地闭眼,但愿这家伙咬人不会很痛吧。
只是,那石兽似乎迟迟未有行动。
楚颜辞张眼,却见七彩石兽惊恐万分被定在原地。
风起,七彩石兽倏那被未知的灵力掀翻滚出数十米远,随后便是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楚颜辞捂着脸,透过手指缝隙瞄过去。
只有一个雪色身影落入眼中,那清冷的目光一如初见,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漫天红雾,星碎散落,独他纤尘不染。
果然,大佬就是喜欢卡点到。
跟着人忐忑不安下了山,很快便入了城。
月色清幽,而城内却热闹非凡,张灯结彩,连那湖边河岸也满是嬉闹的青年男女。
他们淹没在络绎不绝的人流中,耳畔不时传来欢笑打闹声。
“我帮了你。”
这一道清越的声音并未被纷杂声扰到,清晰落入耳中。
楚颜辞透过夜里的光亮,侧头看过去:“嗯,谢谢你。”
他的话后,是一片沉默。
两人渐渐越过喧嚣,来到转角的巷子,此处分外冷清。
苏流雪脚步止住,楚颜辞也跟着停下。
月色覆落,他偷偷打量着那冷峻的侧脸。
这人,不会又要他请吃饭吧?低头拍拍瘪瘪的钱袋,楚颜辞沉默。
良久后,身旁的人总算转身,低头看向他,抬起手,缓缓落下。
“你……你在干嘛?”楚颜辞吓得猛地后退几步,提气抵在身后的冰凉的石壁。
“上药。”
上药?他悄悄松气,原来是看到他额头的伤,可是此举难免不妥。
“我们非亲非故,这样做不太好吧?”
“如你所言,我非美女,有何不妥?”
“……”楚颜辞哑然。
好像是这么个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我们两个大男人这样子很奇怪,你不觉得么?”
“不觉得。”
馥郁清香的药味窜进鼻息,楚颜辞垂眸,扭捏撇过头,自我安慰着,他又不是小女生,这人还能吃了他不成。
在一阵阵急促的心跳声中,这药总算上完,他急急忙忙跑出巷子,嗅着湖边莲花的清香,乱窜的心跳才渐渐平稳下来。
身后蓦然走来位姑娘,手中捧着鲜花。
“公子买花么?”
他刚想摆手,却见苏流雪正悠然向他走来,淡淡开口道:“谢礼,一株花。”
“呃……”楚颜辞有些意外,“这么简单?”
这人还挺好打发的。
“那你挑一朵呗。”
只见苏流雪轻轻点头,直直捻过一株烂漫盛放的花。
楚颜辞转转眸子,暗中感慨,想不到着家伙平常穿得素净端得清冷,却喜爱绚丽艳红的花。
看不出来,这人还挺闷骚的。
“公子,一株芍药,承惠一两银子。”
什么?一株花,一两银子!
楚颜辞不可思议瞪圆双眼惊呼道:“你怎么不去……”抢呢?
可转眼却见苏流雪那家伙已若无其事似的将那花纳入怀中,楚颜辞咬着唇,心在滴血,颤颤巍巍摸到一两银子,紧紧攥在手中,久久不舍得松开。
奸商呐!
那姑娘已远去,楚颜辞却依旧盯着那背影,若不是顾着颜面,他此刻恨不得就地捶胸顿足。
“陪我走走吧。”
“啊?哦……好。”楚颜辞无精打采跟上。
来来往往的人差点撞到他,他皱皱眉头问:“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三月初三,上巳节。”
“害,没听过,我只知道三八女神节和三月十二植树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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