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光天化日耍流氓

自从特派员大个子和张士礼被抓走以后，凤凰山救国大队大队长李春海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心里在不时地画着问号：“特派员和副大队长被关押在城里什么地方呢？小鼻子的警戒如何？现在这些对自己来说都是个未知数，自己该怎么办呢？”为了凤凰山救国大队的生存，没有确切的情报不能轻举妄动。他喃喃自语道：“自个儿要是跟特派员调换一个个儿，那该有多好啊，遇到这种情况特派员肯定会想出一个好办法来的对啦，特派员不是说过吗，要想得到敌人的确切情报，就得接到城里大山的亲笔信对呀，到老爷庙去找那个熟食摊老板联系一下，说不定能有信来呢”

        李春海静静地坐在特派员大个子常坐的那个马杌子上，挥笔给大山写信。写完信之后，又将信纸叠起来装进兜里，然后将各个中队领导召集到凤凰山救国大队大会议室里开了个短会，把当前的情况进行了全面分析，最后嘱咐道：“我去老爷庙一趟，看看有没有城里来的信，我走了之后，谁也不准率领凤凰山救国大队的队员出山。”

        李春海来到老爷庙市场外边，由于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熟食摊的确切位置。他正想找旁边走过来那位胳膊肘上挎着一篓子鸡蛋的老大爷打听打听，这时突然传来几声狗的狂吠声，紧接着市场里的人群乱成一片，男女老少的喊声一声比一声高人们忙不迭地四处躲避，竟然把那位老大爷给撞倒了，篓子里的鸡蛋撒到地上一个没剩不说，还弄得那位老大爷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地上那些摔碎的鸡蛋弄得满身黄糊糊的。李春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意识地去摸摸腰间的勃朗宁，可一想在这个地方千万不能开枪，于是又把手收了回来。

        那位老大爷躺在地上，嘴里带着哭腔不停地喊道：“我的鸡蛋呐这是我们家过年都没舍得吃积攒下来的现在都泡汤啦”

        看到这种情况，李春海赶紧走上前去，打算用手将那位老大爷拉起来，并且说：“大爷，快起来吧，别让人群给你踩坏了身子骨，要是踩坏了身子骨那损失可就更大啦！”

        这时有个中年男子跑过来，指着那位老大爷说：“快起来吧，往旁边闪一闪，小鼻子的枪子儿可不长眼睛啊，万一飞到了身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春海拉着老大爷一边往旁边躲一边说：“大爷，快点”

        老大爷一边用手擦着胸前那些黄糊糊脏兮兮的地方一边哭喊着道：“你拉着我干什么，不如让他们给我踩死算啦！人老了真不中用啊，家里就指望这些个鸡蛋换些钱呐，好给我那老伴抓几副药，现在可倒好，一筐鸡蛋全卖到地上了我的天老爷呀，这下老伴的病可怎么办呐，还让不让我活了呀”

        李春海看到老大爷那副伤心的样子，一种同情和怜悯的心油然而生。他从兜里掏出一些钱塞到老大爷的手里说：“大爷，这点钱不多，您老先拿去抓几副药吧，好给老伴治病要紧。”

        老大爷看着李春海老泪纵横地接过钱，说什么要给李春海下跪磕头，表示感激之情，被李春海拉住。老大爷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好人，大好人呐天下还是好人多啊！”

        李春海没有心情跟老大爷说些什么，想往前走走，看看前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这时，骚乱平息了，前边不远处围拢一群人，他嘱咐老大爷几句之后便往人群那边走去。当他挤到人群中间时，看见一个穿着二鬼子军官服装的人，用东洋话跟一个手里拎着勃朗宁的东洋兵“哇啦”些什么，虽然没看清面孔，但是听声音很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他又往前挤了挤一看，这不是白世鹏吗？心想，刚才那一阵骚乱怪不得平息这么快，原来是白世鹏到来的结果。他看那个东洋兵余气未消的样子，如果不是白世鹏在场的话，那么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呢。

        李春海故意干咳了几声，想引起白世鹏的注意。白世鹏听到干咳声之后，无意识地朝他看了一眼。俩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对视到一起，心照不宣地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白世鹏又对那个东洋兵用东洋语“叽哩哇啦”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对大家用华夏语说：“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不要在这里围观了，否则，谁再惹怒了东洋军，那我可就不好说话啦！”

        人群逐渐散开了。

        就在散开以后，有人仨仨俩俩地议论起来：

        “小鼻子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就调戏良家闺女。”

        “幸亏那个女孩子领着她家那条大花狗来市场，要不然的话，那个女孩子今儿个就要遭殃了，非被那个小鼻子拽到哪个犄角旮旯给作践了不可。”

        “那条大花狗真没白养活，到关键时刻真起了作用，给小鼻子咬了几口，真让人解恨。”

        “谁家养的狗不向着主人呢？”

        “那可不一定。”

        “那个小鼻子看那个女孩子长得有几分姿色，光是摸摸搜搜不要紧，还给人家闺女往市场外边拽，你说那只大花狗能不咬他吗？”

        “当时脖颈子挂镰刀真悬呐，那个小鼻子掏出腰别子就要给那只大花狗打死。你还别说，那只大花狗在这紧要关头挺机灵的，好像能认出来腰别子似的，撒丫子就往人群里跑。当时我真担心那个小鼻子要是真的开了火，还不知道谁要倒霉呐，说不定会被枪子儿给打死呢！”

        “要不是那个二鬼子当官的及时赶来，会说东洋话，恐怕那个小鼻子肯定会开枪的。”

        “你说，要是真的开了枪，不一定给谁打死呢。要是真给谁打死了，谁家摊上这事都够呛，找谁说理去呢”

        “咳，这年头是小鼻子的天下，把谁打死那也是白白给打死，咱们这些穷苦人根本没地方诉冤，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呐！”

        “今儿个要是有凤凰山救国大队的人在这里那就好了，肯定不会放过那个小鼻子的。”

        “有凤凰山救国大队的人也白搭，他们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还有心思管这些闲事呢！”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凤凰山救国大队是专打小鼻子的。”

        “此一时，彼一时，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不行啦！”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呀，你没听说嘛，凤凰山救国大队的那几个头头脑脑都被城里的小鼻子给抓走了，不知现在是死是活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是前一阵子的事情，在三家子被抓走的。”

        “我不信，凤凰山救国大队的人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不可能被小鼻子抓去。去年过年那几天，在三家子长岭子那疙瘩，凤凰山救国大队的人给小鼻子的武器弹药车打劫了，同一天晚上还拔掉了一面山车站和张家堡车站这两个据点，听说他们没费吹灰之力，弄得小鼻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束手无策我想，凤凰山救国大队的头头不可能被小鼻子抓去，肯定是有人为了什么目的捏造出来的谣言罢了。”

        李春海听到这些话之后，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慢慢地往市场外走去，不时地看一看跟在他后面十几米远的白世鹏。俩人借着解手的机会，来到了一个僻静处。

        白世鹏看着李春海问道：“特派员和副大队长真像他们刚才说的那样，被城里宪兵队的人抓去了吗？”

        李春海点点头回答道：“这是真的，是初十那天早晨被抓走的。”

        白世鹏说：“我今儿个到这里来，目的就是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这样好跟熟食摊那位老板——我们的联络员联系一下，听听城里现在的情况，特派员和副大队长被抓在什么地方，能不能想个办法给他俩营救出来。”

        “看来咱俩今儿个来这里的的目一样，都是为了特派员和副大队长的事情而来的，这就叫不谋而合了。”李春海说。“方才我在现场正准备找熟食摊，看看城里来没来信，结果刚走到市场边，就出现了刚才那档子事”

        没等李春海将话说完，白世鹏打断道：“这个东洋兵太不像话了，简直是熊瞎子打立正——无法无天了，看见那位姑娘长得漂亮就起了歹心，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强暴人家姑娘，幸亏那条大花狗帮了那个姑娘大忙，给那个东洋兵的大腿咬了几口。那个家伙来气了，掏出勃郎宁就要开枪，可是那条大花狗一看势头不好，转身就往人群里钻。在这种情况下，我怕那个家伙开枪伤着人，马上上前给制止住了，避免了一场灾难。”

        李春海笑着说：“那个姑娘昨儿个晚上肯定做了一个好梦，幸亏碰见了你这个恩人，要不然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没看见那个东洋兵当时那个架式，被狗咬了之后，气得无赖好疯的，想拿那位姑娘煞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去揭人家姑娘的衣襟，说不定在那种场合下，都能把那个姑娘给强暴了呢。”白世鹏有声有色地说。

        “小鼻子什么屎拉不出来，那种畜生干的事情肯定能干出来。”李春海说。“我当时没碰上，要是碰上的话，凭我这个点火就着的火暴脾气，说不定掏出腰捌子就能给那个小鼻子就地正法了呢。”

        “在这个场合中可不能这么鲁莽行事，要不然会耽误大事的。”说到这里白世鹏话锋一转问道：“特派员和副大队长被抓走之后，咱们凤凰山救国大队队员们的反响如何？”

        “队员们知道这事之后心里非常悲伤，纷纷到指挥部院子里集体请愿，要去城里营救他俩。”李春海回答完了之后问道：“队员们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没有目标盲目行动，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你这种做法我很赞同，咱们凤凰山救国大队好不容易才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不能因为一时出现这种情况，就失去统一指挥，我行我素，那不成了一盘散沙了吗？咱们凤凰山救国大队将来走向何处，现在看来，这副重担恐怕就落在你肩上了。”白世鹏嘱咐道：“春海呀，切记，将来不管发生多么大的事情，千万不能脑子一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鲁莽行事，一定要冷静下来，三思而后行啊。”

        “我一定记住你今儿个对我说的话，只要我还活着，就要把这支队伍带好，就不让小鼻子安宁。”李春海坚定地说。

        “你有这个决心，上级领导就放心了。”白世鹏看着李春海问道：“那批武器弹药到了队员们手里，大家现在都会使用吗？”

        “都会使用，这都是特派员手把手教的结果。就拿射击来说，有不少队员命中率很高呢，不像刚开始那阵子。刚开始那阵子，你想想这些队员在没参加凤凰山救国大队之前都没摸过枪把子，更谈不上什么命中率了，现在跟那时相比截然不同了。”李春海回答完之后将话题转了，说：“对了，你那边现在的情况如何，小鼻子对你有没有什么怀疑呢？如果有怀疑的话，那你赶紧到凤凰山救国大队里来，千万不能落到小鼻子手里呀。”

        “他们曾经怀疑过，可是没有证据，也只能是怀疑罢了。”白世鹏说完笑了起来。

        俩人聊了一会儿，李春海问道：“熟食摊在市场哪个位置啦？”

        “这样吧，咱两先到市场里看看情况。我在前边走，你在后边十几米处跟着我，等我到熟食摊前边的摊位旁停下来时，假装在看什么东西，你也凑上前去，借机我告诉你哪个摊位。”白世鹏回答完了说：“我跟那位摊主有过一面之交，这事你自个儿联系，我就不去了。我在回到现在这个地方来等你，听你的信。”

        李春海点点头说：“那好，你在前边走，我在后边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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