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篮球少年（五）

帕丽把车窗关上，走出车门。看到那个年轻的保安正在对着她瞧，她心里一动，不由得回过头往后面那一排一排的建筑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窗子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可她已经认不清哪一个窗子是属于白克的。她往包里一掏，拿出那小串写着门牌号的钥匙，走进了中国男篮国家队的宿舍楼。

        好天气，太阳这么大，一点点雾霾也没有。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感受到的。不错，她三天前就从塞疆开车到帝都出差，一下车就遇上了浓浓的雾气。

        可今天天气着实好，满街满屋都是暖融融的阳光。

        她打开了这几天扣的严严实实的呢子大衣，把手伸出来接住阳光，让日光从手背穿透。看着阳光下通红的血液，仿佛能听到它在皮肤下涌动的声响。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几天终于是忙完了。她在街边花店买上一束玫瑰，带上些食物，打算到弟弟的宿舍里看看他。

        这小子有没有像以前那样为了练球忘记吃饭？墨莎不在他身边，他肯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她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鬓发，打开了宿舍的门，煮好热热的塞疆奶茶，把铁锅放在热炉子上，随时都可以做上一顿热腾腾的晚饭。

        白克一贯是准时回宿舍吃饭的，帕丽把书放在怀里，坐在离他一贯进门最近的沙发上，接着听到了楼梯上响起他的脚步声。

        门开了，白克随手关上了门，他的双眼固定在帕丽身上，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他咧开嘴，朝她走过去。

        “姐姐，你怎么突然来了？”他喊道，伸开双臂拥抱住了她。“你真应该早点和我说，我好去接你！”

        “我当然是过来看看我的宝贝弟弟啊！顺便帮墨莎买一束玫瑰，准备到情人节了，你可别瞎忙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白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最近国家集训队训练特别忙，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他还真的忘了情人节这回事儿。

        书桌上的花瓶里插上了一束新鲜的玫瑰花，在簇拥的花团中间点缀着一张小巧的纸条：“情人节只是一个爱的象征，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你懂的。”

        玫瑰花瓣染着红墨汁似的，像一团团的血浆。

        他在书桌前面坐下，随手脱下来脚上的球鞋，换上了舒适的棉拖，脚后跟因为训练刻苦磨出的血痕清晰可见。他陷进了浓郁的芬芳里，房间里的景致甚至姐姐帕丽都在他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墨莎的消息了，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像陌生人一样相处了？

        于是在玫瑰花的香雾里他慢慢嗅到了别样的味道，仿佛是墨莎发梢上送来的微风的气味。他忽视了脚后跟伤口带来的刺痛，突然变得烦躁起来，头好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似的。那束玫瑰花仿佛灯光一样把他的心给照亮了，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痛苦、没有迷惘

        “臭小子，我和你说，你可千万不能把墨莎给弄丢了。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到时候有你哭的。”帕丽在他身后一边煮菜一边絮絮叨叨。

        “知道了，姐姐。”他匆匆打开手机，订好了情人节前夕飞往威尼斯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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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贡多拉轻摇，摇散了水面的寂静，摇进了离人的梦乡。水面的微澜适时地融化了人群的喧闹和拥挤。天空飘起了小雨，墨莎换上了一件长袖的宝蓝色礼裙，露出天鹅一般优美的脖颈。

        说实话，她有些无奈。威尔的学校在情人节举办迎新舞会不可不谓拱火之举，然而白克远在中国，陪威尔去参加个舞会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她这样想着，挽起威尔的手臂走进了会场。

        “嘿！威尔。”威尔的室友吉米举着一大瓶黑啤向两人示意，他们走过去，在小圆桌旁坐下，吉米的女伴是个温柔的德国姑娘，有着红润的面孔和一对亲切可爱的眼睛，正在向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迎新舞会当然不是为了喝酒闲聊，于是威尔牵着墨莎，款款走进舞池。墨莎耸耸她纤瘦的肩膀，笑眯眯地注视着他，他们随着轻柔的音乐摇晃身体，仿佛春天的鸟儿飞向蓝天。

        当大家在玛祖卡舞中变出花样插进华尔兹的时候，他们又跳了很久的华尔兹。尽管有些喘息，但还是跳了一曲又一曲，威尔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融进了音乐里，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还有一个沉甸甸的□□。

        在人们狂欢的舞蹈和热情的歌唱中，迎新舞会迎来了尾声。两人没有言语，告别吉米后并肩走出了舞厅。喧嚣变为夜的沉寂，走到墨莎宿舍门前，威尔突然涨红了脸，伸手拉住墨莎的手，望着姑娘蔷薇色的唇瓣，喃喃开口：“墨莎，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觉得我很喜欢你。”

        “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之前出于礼貌没有和你断开联系，可能让你产生了一些误会。我想你的温柔更适合别的女孩啊。”

        “可是为什么他都没有出现过？”威尔不甘心地攥了攥拳头，眼里满是失落。

        “谁说他没有出现过？”一道高大的黑影从树后面慢慢踱了出来，他的怀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当人们相爱时，分离和时间都不值一提。”

        他伸手把怀里的玫瑰花递给了墨莎，只见女孩眼里满是泪光。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那轻软的面颊，“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了，让你很辛苦。距离之于爱情，就像风之于火，它吹熄那些微弱的，助长那些强烈的。别说中国，大半个世界都挡不住我爱你。”

        “你怎么才来”女孩自言自语地咕哝着，顺势把脸埋入他的怀里，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们的双手自然地交缠着，女孩的指头卡在那略带薄茧的指节间，被轻细缓慢地摩挲着，几乎要把每一寸被抚过的肌肤烫伤。

        不正常的酡红从两腮向颧骨蔓延，连耳尖上都染上了粉色，“情人节快乐，墨莎。”白克低下头，吻住了女孩的发旋，把心里的话语都存在了这个轻柔的吻里。

        我希望你是我雪山里轻灵的仙女，我希望你是我生命中如影随形的密友，我希望你是我躯体里激情的辞藻和深情的呼唤，我希望你是我生命脉络里永不谢幕的精彩。

        让我们在赤道上拥吻，那是向往中爱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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