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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池青道去了御史府,  却另外有一桩事情要交给安五去做。

        安五拿着池青道绘制的画像沿着酒摊一路问过去,还算顺利,很快就有人为她言明方向,  画上这个人的家在一条狭窄胡同里,安五站在门前,抬手敲了好几次门,  却没有人理她,安五身子微微前倾,  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里面的动静。

        里面虽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但安五是习武之人,这又只是普通民居的普通木门,隔音不会太好,  安五听见喘息的声音,很急切,  像是濒死时候发出的声音。

        她绝不会听错,唯恐会晚,  安五一脚将门踢开,就看见那画像上的人正被一个蒙面人按在椅子上用绳子死死勒住脖子,那人的脸憋得通红,不断地在挣扎,  虽不能言语,  但一双眼睛里全是求助。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还不想死。

        安五顺势就将身侧架子上的铜盆扔了过去,  那个人被铜盆砸中,  也还是佁然不动,反而更是下了狠手,一心想要杀死手底下的人。

        安五的剑刺过去,正中她的手臂,她手下吃痛,只能松开手,安五一把将人扯到自己身后,依然快准狠地又刺了一剑出去,这一次这一剑正中那蒙面人的右腿,逼得她跪到了地上,安五没给她机会,又刺下一剑,安五要留下这个人活口,而且不能让她逃走。

        没给蒙面人什么反应的时间,安五就一个手刀劈晕了她,晕着的人再也翻不起大风大浪,也没有办法自尽。

        伤口安五还不打算处理,她想让血再流一会儿,直到这个人没有力气在醒来的第一时间逃走。

        安五看向不过片刻就躲到床底下的人,她冷声道:“出来吧。”

        那人却不动,依然再将自己拼命团起来,以为这样就能不叫安五看见,这样害怕到极致就闹出来的小孩子把戏,安五虽然见过不少次,但她依然没有什么耐心,她用剑敲了敲床框,声音更冷了:“她能杀你,我也能杀你,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动手了。”

        向灯还是怕死,慢悠悠地从床底下出来了,安五等她走到边上,一把把她提了起来,向灯脖子上的淤青还在,她大叫着:“不要杀我。”

        安五一拍她的后背,她就安静了。

        没到一会儿向灯又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地上的血,又再看一眼昏迷不醒的蒙面人,血依然在淌,向灯问道:“她不会死了吧?”

        安五嗤笑一声,“她方才还要杀你,你现下反倒关心起她来了。”

        “我没有关心她,要是她死在我屋子里,我怎么跟官府交代。”向灯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确实怕官府查到她头上,她可是清清白白的百姓,要是背上人命官司那还得了。

        尽管钟御史是个好人,但好人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放过她这个最大可能的杀人犯。

        安五看她当真是认真纠结起来了,答了她一句:“她可比你厉害多了,你死了她都不一定会死。”

        “我好好问问题,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向灯气鼓鼓的,她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了。

        她怎么会死呢,她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我救了你,你又会不会说话。”

        向灯顿时安静如鸡,如同把柄被安五捏在手里一样,安五踢一脚她:“去给我找块黑色的布来。”

        向灯家里没有黑色的布,反倒是白色的布堆了一层,她最后只找了块藏青色的布出来,但好歹能用,安五将那蒙面人整个人裹住,从外面来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安五一把将蒙面人抱了起来,让向灯跟在她的后面,她要带着她们回客栈。

        向灯却犹豫不决,问了一句:“我们去哪里啊?”

        真是个拎不清的,要不是安五觉得扛两个人太可疑,一定要把向灯也一掌劈晕带走。

        “不走,你就等死吧。”安五说完就抱着那蒙面人庸自往前走了,像是真的不管向灯了,她大步流星,怀里还抱着个人,走的却很飞快。

        向灯可不想死,只好唯唯诺诺地跟着安五一起离开了。

        安五带着她们从后门避开人群来到另一家客栈,池青道和林虞已经在那儿等她了。

        安五将那蒙面人放下来,池青道在她身上一阵摸索,却什么也没找到,池青道只好从向灯身上下手。

        “这位女君,可还认得我?”

        向灯仔细看了看,却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得女君,那日在酒摊上,女君提过新帝的皇位是偷来的,还抖出来买官一事。”池青道一面说一面离向灯越来越近,直到向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池青道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里是不掺杂半分其他情绪的无情,纯粹的无情,叫人看了生冷,“女君可知此事有多严重?”

        向灯却一味摇头,一味地否认:“你平白无故地诬赖我,我根本不曾说过。”

        池青道不理她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妄议天子,那可是要杀头的重罪,何况女君你又提了买官的事情,买卖官职的严重性,就是把女君五马分尸也不为过。”

        向灯的脸色白的厉害,她本来就坐在地上,此时更是瘫成了一滩烂泥,她依旧仓皇地说她不知道。

        池青道手慢慢覆上向灯的脖子,盖过那道淤青,娓娓道来,“五马分尸啊,就是要在这里套一根绳子,再在手上腿上,分别套上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在马儿身上,行刑使一声令下,五条马儿就往五个方向跑,那最后……”

        池青道顿在这里不说了,向灯她能够想象得到,那会是个什么情况,她打着哆嗦,只是推说:“买官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是无意之中知道的。”

        池青道蹲到向灯面前,和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她相去甚远,此时她又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面容缓和,语气温柔:“知道了什么?”

        向灯咬着唇,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她刚刚从杀身之祸中逃出来,所以此时此刻依然是心有余悸,生怕她将事情说出来之后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一样会被眼前的这些人杀掉。

        明明江宁如今繁荣安定,御史大人也在这里,她做的是正义的事情,买官是不对的,闻端星的皇帝位置就是她从她皇妹那里偷来的,她没有做错,她不需要低头。

        留存秘密,她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只要活下来,御史大人就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她咬咬牙,决定和眼前的人死磕到最后。

        但向灯不知道她眼前的是池青道,池青道想要一个人的性命,根本不会管那个人手中有没有掣肘,她想杀就杀。

        闻乐安手里还握着她的性命,她还不是眼睛都不眨地亲手杀了,但眼前这位女君可能不晓得她的脾气秉性,池青道愿意耐着性子再跟她多说几句话:“女君,你要是不说,可就没有机会了,我没什么耐心,想杀人的时候就杀。”

        这话说出来其实没什么震慑力,主要是还得看人,明明池青道就是在说话而已,就像家常便饭那样平淡无奇,她甚至还带着笑,但就是这样最叫人毛骨悚然,杀人饮血如家常便饭,配上她这一身显山露水的杀气,向灯不得不相信她说的会是真的,她也会让她所说的,成为真的。

        眼前这人比那勒住她脖子的蒙面人还要可怕,变脸比翻书还看,一会儿是观音菩萨一会儿又是地狱里的阎罗恶鬼,叫人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向灯想要活着,活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向灯身上直打颤,她将腿拢进裙子底下,这才觉得身上好了一点儿。

        她张了张嘴,努力把事情说清楚:“前些日子,因为家中突遭变故,我就应朋友之邀,去了山南道散心。”

        山南道有个十分出名的白马寺,朋友拉着向灯去寺中小住了几日,她们诵读佛经,修身养性,祈求平安顺遂。

        向灯在这样的天地里,心境终于澄明起来,像是将过往全都抛却了。

        那日她跟着寺里的和尚去后山的灵泉里担水,她本就是来后山赏景的,停留半个时辰赏景寺里的大师父也不会责怪她。

        所以来担水的和尚都走了,独留向灯一人在灵泉边,世人都说白马寺这口灵泉最是甘甜,用来泡茶那也得配最最上等的茶,向灯以叶做杯喝了几口之后,整个人都浸在泉水的甘甜里,却冷不防地就被一人扯住了衣角,那人的手上都是血,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向灯的衣服上也有好几道血印子了。

        向灯被吓得魂飞魄散,她去掰那人的手,却死活掰不动,垂死之人的力气最大。

        那人的执念也很强,一手拽住向灯,另一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交给向灯。

        那信用布条包着,布条应该是那人从身上撕下来的,布条外面都是血,所幸里面的信并没有沾染上太多血迹。

        “将信交给交给,可以信赖的人,有人妄图,妄图,买官,陛下,陛下……”

        那人不清不楚地说了这些话之后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向灯亲自去探过她的鼻息,是真的已经断气了,向灯浑身瘫软,大着胆子在那人身上摸索了一会儿,从她身上掏出来块牌子,她扛着那人回了寺里,寺里的师父为她诵了经,就埋在寺里。

        向灯刚来的时候,还问过寺里的和尚,怎么右边的那处院子全都是树,是不打算拿来给人住的吗?

        “那是给有生之来处,无死之归处的人准备的。”

        向灯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墓碑林立,她吓了一大跳,到遇见那个人才明白,什么叫有生之来处,无死之归处的人。

        念完经之后,师父还同她说:“我们这后山上是悬崖,那跳下来还能活着的人少之又少,施主你说她还尚有一口气,那肯定是走投无路又放不下执念所致。”师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执念,佛家愿意全她这样一场心愿,施主你是有福之人,得了这样的托付。”

        那人的执念在向灯怀里滚烫,她暗地里向朋友打听过买官的事情,朋友吓了一大跳,问她是在什么地方听见的,以后提也不要再提了。

        向灯自然是继续追问下去,朋友虽然是个闲散人,但官场中的熟人也不算少,对着买卖官职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二,她怕向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走错了路,还特意跟她一再强调这是杀头的重罪。

        既然是重罪,向灯就不可能再将这件事情轻易告诉别人,她想起那人临死前的话,将信交给信赖的人,向灯临走前,去那人的墓前上了三炷香,她回到江宁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江南御史,钟晚。

        钟御史苦百姓所苦,急百姓所急,向灯家中突遭变故的时候这位钟御史没少帮助向灯,钟御史算得上是江南最好的官了,若是将此事告诉她,钟御史一定会查明。

        “那封信和那块牌子,你全给了钟晚了?”池青道听到这里,问向灯。

        “是,全都给了钟御史了,她说这些以后会成为重要的证据。”

        “你看过信了吗?”

        “自然是没有,我不能私拆别人的信件,更何况那封信应该交给更有分量的人来拆,钟御史就是这样的人。”

        “那你还记得那个牌子长什么样子吗?”

        那块牌子是她亲手拿到又是她亲手交出去的,向灯自然有印象,她将缩在袖子里的手拿出来,比了个大概形状,“方方正正的,正面写着一等侍卫,背后写着沈渔。”

        一等侍卫沈渔,一等侍卫是皇宫之中闻端星的人,但这个名字池青道没有印象,闻端星身边的人她就认识明涯,但既然是一等侍卫,就足以证明闻端星对此事的看重,她早就知道买官的事情了,甚至派出了一等侍卫去查。

        现今闻端星的一等侍卫死了,要是联系不上,闻端星肯定会起疑,但既然沈渔已经死了,闻端星那边也就断了线索,沈渔查到的东西也被向灯交给了钟晚。

        在池青道心里,她已经倾向钟晚不是个好人,最后要认定,还要等过今晚再说。

        池青道又问:“你把东西交上去了之后,钟晚说了什么。”

        “她说此事非同小可,她要上报,让我不要声张,小心提防。。”

        “那你半个月前,为什么要在酒摊上提买官的事情?”

        “钟御史的人找到我说,要派人保护我,但又没有什么由头,不能无缘无故就将我抓起来,就让我在酒摊上适当提一句,不要多说,也不要在人多的时候提。”

        保护一个人何须如此复杂的法子,池青道看钟晚就是想再看看向灯还知不知道别的什么东西,结果向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她都已经做到这样的地步了,还是将向灯放了,池青道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关联。

        “你胆子也是真大,还敢再提。”池青道冷笑一声,向灯这条命都是悬着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向灯却坚定不移地道:“我知道买官是不对的,钟御史在这里,她自然会查明真相,我我我……”

        向灯说到这里却结巴了,池青道替她补上:“喝了酒就忍不住胡说八道是吧”

        向灯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却还是小声辩解道:“我没有胡说八道。”

        池青道却不再搭理她,外面已经悄然入夜了,池青道看安五一眼,安五会意打开门走了出去。

        林虞也将窗子拉开条缝,从那道缝里小心翼翼地盯着对面的五里雾客栈,她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她全神贯注,她打定主意,决不能拖后腿。

        她要给死去的林家人报仇,要给她们林家人求一个公道。

        池青道估计在向灯这里也问不出别的什么了,她来到那蒙面人面前,一把扯下她的面巾,是个生面孔,向灯却突然捂着嘴尖叫了一声。

        池青道望向她,有点出乎意料,“你认识她?”

        向灯手放在自己脖子的勒痕上,脖子上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刚刚这人就是想要杀死她,向灯不可置信,她死都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

        她甚至抬手擦了擦眼睛,以为是自己没有看清,但眼前一片清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池青道看她这个样子却了然于心,她问道:“御史府的人,对吗?”

        向灯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有多蠢,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软又滑了下去,但她仍旧撑着来到那蒙面人身边,仿佛用尽气力说话:“钟御史每次见我,都是她陪伴在侧,为我端茶。”

        向灯从前看这张脸明明是亲切有加,怎么她现在看这张苍白无力的脸,却仿若索命的恶鬼一般呢。

        从头到尾,钟御史都在利用她,而她还偏偏将钟御史当成可以信赖的人。

        这下好了,事情被她搞砸了,沈渔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无法合眼了。

        向灯晕头转向,再一次跌坐到了地上,钟御史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明明是个好人啊,也是个好官,还一直都在帮助向灯保护向灯。

        向灯抓住最后一丝念想,她看向池青道,“会不会是,这个人被收买了,要陷害钟御史。”

        池青道却告诉她:“一切自会有分晓。”

        等到安五回来,就知道那个钟御史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好人,坏人,都太容易演出来了,更何况这世道里,好人掺坏,坏人掺好,难以彻底辨别,只能看,到底是好更多,还是坏更多了。

        安五在三更天的时候才回来,不止林虞和池青道,向灯也在等她。

        “确实是有人奔着杀我们去了。”

        先是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到一楼柜台前去找客栈老板,说安五是她们家的小妹,前几天因为赌气不想娶她不喜欢的夫郎,离家出走了。

        现下全家都很担心她,客栈老板看她着急不似作假,又担心要是安五出事,会被这些人赖上店里,就告诉了她们安五在哪一间房。

        那个人还不满足,提了还有一位侍女,客栈老板说都在都在。

        实际上为了避免出事,池青道和林虞安五三个人一间房,但既然眼前这人没有问,老板也就没提,免得自己将麻烦揽到了身上。

        那个人上去之后,又另外上来了两个人,是原来在客栈用饭的客人,但看样子她们应该是一伙的。

        那些人先点了迷药往房间里吹,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估摸着迷药开始起作用之后,才轻手轻脚推开门往里走。

        安五站在门口,贴着门缝往里看,她们互相打了手势,都是道上的人,是要一刀毙命,再将头割下来回去交差。

        一刀砍下去,她们很快发现自己是中计了,跳窗走了。

        池青道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数:“我告诉钟晚,是安南王府的影卫,叫做安五,林家还有个活口跟着我,我们住在五里雾客栈,这些消息只有钟晚知道,要是有人来杀我们,一定是钟晚。”

        池青道从御史府回来之后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带着林虞从五里雾客栈走了,加之登记用的是真名字,她们自然会上当,直奔她们的房间而去。

        眼下算是坐实了,这个钟晚有问题,林家的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她那么着急想要处理林家活下来的人,也可能她就是幕后主使。

        “是她吩咐马队杀了我们林家的人吗?”林虞双眼通红地看着池青道,她夜夜梦魇,都是拼着这一点报仇的信念才活下来的。

        “有可能,但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池青道安抚她,林虞要是背着她们去报仇,也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向灯却突然站了起来,她望向林虞:“你也失去了家人吗?”

        她眼睛也红得厉害。

        林虞却一愣,“也你也”

        向灯吃力地点了点头,“就在一个夜里,我的亲人,横尸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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