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第九十一章等他
像等他回来一样
只要在一起
妖怪不算事
继怀疑林漱是妖之后，岑荆在夷方城期间怀疑起林漱的性别。如果林漱是男子，许多事情就合理了。黔安城初见之时，骆橪有意无意地疏离想让他们离开，而林漱对他们这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很友善，还借机劝骆橪让他们留下，想来那时，林漱是觉得自己一个男子留在骆橪身边不合适，找一两个同伴而已。后来烟亭山上，林漱对他突然的拥抱那么反感，想来也只是因为两个男子让他别扭了吧。还有那些连林漱自己都不曾注意的嫉妒，像是在拂叶岛上庄主有意撮合，骆橪从墙上掉进他的怀抱，那一闪即逝的嫉妒想来是因为喜欢在意骆橪。
若是骆橪没那么信任林漱，若是她能发现林漱的男子身份，以她愿意冒险扮妖只为试探的行为来看，只要能和林漱在一起，妖怪什么的都不算事儿。如此想来，他们两厢情愿，在一起该是被祝福的……
可是……
可是林漱是妖啊……
一个妖怪，值得为他考虑那么多吗？不值得……
看看陛下的举动，他身为世人楷模，在知道骆橪是妖后竟是一副看戏姿态，就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她的真面目，哪怕她是小神医，即使她和半面庄有牵扯，背后可能有整个鸿谷做支撑，他也不在乎。如此看来，一旦骆橪和妖怪有所牵扯，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连带着整个半面庄和鸿谷都被牵连。
不。林漱不能留在骆橪身边。不能让林漱留在骆橪身边。哪怕骆橪不在意他是妖，即使骆橪喜欢他，他就是不能留下。一个妖怪，别有用心来到她身边，胡编乱造出身份接近她，让她帮他找画卷寻兄长。因为他，她差一些被人诬陷为妖怪被处以极刑；因为他，她被身边人误认为颠倒是非的糊涂人；因为他，她弃了半面庄少主身份还想离开鸿谷；因为他，她简单地喜欢一个人也被说成是不明事理不正常。如此一个只会欺瞒的狡诈之人，怎能陪在她身边。不。他不配。他不能留在他身边。
刚刚骂过人，现在又被人反骂，林漱都不清楚自己愣神是被岑荆这样说还是因为他骆橪遭受了那么多。
“林漱？林漱？林漱？”
几声呼唤之后，林漱猛然回神，见岑荆正探究的盯着他，那眼神，干净明亮，人畜无害，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事不是他做的，好像方才那近乎谩骂的质疑是错觉。然而心里虽有不屑，林漱面上还是恍惚，因为一时间不知道要点破还是装傻，他发愣一般盯着岑荆没搭话。
“林漱，怎么了？”
林漱眨眼晃头，清醒了才抬头看着岑荆故作轻松地说：“没事，沐公子找我有事，九姑娘说你在这儿我就先过来看看，没什么事我就去找沐公子了。”
“沐公子找你什么事？”
林漱起身说：“阿骆近来不是常去找连叔嘛，他大概想知道阿骆何时能出发去留川城吧。我先过去了。”
“嗯。”
像逃离，但林漱走后又两次回头看岑荆，和岑荆一样若无其事地彼此对视。到了沐子来门前，他忘了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幸好禹九不在。也因为禹九不在，一见沐子来他就当自己是看到林屿了，还作出一副很是疲倦颇为颓丧的委屈模样抱着迎他而来的沐子来喊了声：“哥。”
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沐子来举着手，尴尬半天，最终克制着别扭问：“阿漱，怎么了？”
林漱叹声气，就势靠在沐子来肩上有气无力地说：“一不小心看穿了别人的心思，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看到别人辜负自己的期待了？”
“嗯。”
“我是不是也没让你满意？”
林漱松开怀抱，推开沐子来，眼睛像微眯像迷茫也像探究地审视沐子来片刻，承认说：“是。我看不见你当初支开我的原因，看不透你当初为何要选择以鳞火献祭。哥。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
双肩被林漱桎梏，又被他这样审视，沐子来竟然有些不自然，仿佛做错事被人抓住似的无措。不过，既然逃不开，他索性抬手拍拍林漱安慰说：“没事了。没事。”
林漱松开沐子来，怅惘地说：“我当年若是像今日一样去看雒箜的打算，你就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了。”
雒箜是谁，沐子来可不知道，禹九当初的故事里只有一个三公主，连林漱都没提及，更别说知道所谓献祭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会看人心，能共情，可以模仿一个兄长该有的口吻说：“既是故意支开，就说明我不想让你知道，你若是知道了，只会让你为难，让我为难。像现在这样，你知道岑荆的打算了，你很为难，岑荆若是知道你洞悉他的想法，应该也很为难。”
“他不知道我知道。”
沐子来稍稍一顿，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林漱的话另有含义。“他不知道我知道”，那样，他就能瞒着他成全他的心愿，然后在最后，在会受伤时出现挡下一切伤害。沐子来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他苦笑着压下心思，语重心长地劝道：“阿漱，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如今知道岑荆的打算了，就要从他手中保护好你想保护的。”
我想保护的？阿骆。兄长。禹九姑娘。他们竟然都在岑荆的局里。林漱精神一振，点点头，松开拽着沐子来手臂的双手，问他：“哥哥今日找我来做什么？”
“有件事，说来也和岑荆有关系，就是，那个，你打算何时告诉阿骆你是林臻，林臻是你？”
沐子来说得隐晦，林漱不得要领，只是回答说：“她知道我就是林臻。”
“那她也知道你是男儿身？”
林漱摇头道：“这个她不知道，我当初和她解释说林臻是我女扮男装的样子。”
沐子来一时无言。
林漱再问：“就只是这件事？”
“只是这件事。我们还是认为，你把身份告诉阿骆比较好。”
“真的会好吗？阿骆最近对岑荆的态度越来越差了。”想到这里，林漱既有庆幸也有疑惑，庆幸骆橪不会因岑荆受伤，疑惑她为何这样对待岑荆。
“说出来你才不会留下遗憾。”
“跟着她我就不会有什么遗憾。”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林漱都来不及思考。
又是一句让沐子来无言的话。
林漱想了想，退一步说：“我会考虑的。”
既有台阶，沐子来也就顺势说：“一定要仔细考虑清楚。”
随后两人皆是无言，林漱稍稍整理好心绪就想先走，沐子来也没拦他。不过，出门下了楼，有人身后喊住了他。
“林姑娘。”
林漱应声回头，见禹九从角落的桌边朝他走来，他也往前迎两步，看看沐子来的房间看看禹九问：“九姑娘，你怎么在这儿不进去？”
“我想你和林屿可能需要单独说话的机会。”
还真是需要。让他在沐子来面前脆弱了一回。但是，怎么说，林漱还是点头道：“多谢！”
“你看到了？”
林漱点头，想到岑荆还有利用禹九的计划，就问：“九姑娘打算怎么做？”
禹九边往她方才坐的偏僻角落走边说：“我刚刚给舒栎传信了，让他过来一趟。”
“找舒栎来做什么？”林漱不明白。
“以防万一，如果有必要，可能会请他帮我担起这个妖怪的名声。”
若岑荆真的揭露出他们的身份，让舒栎出面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禹九和舒栎走得那么近，骆橪和舒栎关系也不一般，他是妖怪未必能服众。另外，舒栎在世间一直都是个有身份的人，他会同意吗？林漱怀疑地问：“舒栎会愿意吗？”
“也许会。不过，你我若是联手，他一定会同意。”
“为何？”
“帮你也是帮阿骆。你知道的，舒栎喜欢阿骆。”
是啊。除了岑荆，还有一个舒栎。舒栎不是妖，可以好好陪着骆橪，而且他们有从小到大的情意，他应该会好好对待骆橪的。
在林漱胡思乱想时，禹九补充说：“不过阿骆只拿他当朋友，为了不失去阿骆，他只能退一步做朋友了。”
“……”林漱觉着，岑荆若是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对了，阿骆可知道你的身份？”
为何谁都追着这个问题。林漱略感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不知道。我陪不了她一生，也不确定坦白后她会不会接受，顺其自然吧，以后有机会再说。”
“也好。舒栎过来需要时间，这几日你多留意岑荆的动静。”
林漱点头应是，抬头看向沐子来房间的方向说：“此事别告诉哥哥。”
意见一致，禹九点头回应：“我也不会告诉阿骆。”
达成一致后，林漱告别禹九回了燕庐，在燕庐门口恰好看见送人出门的骆橪。骆橪看到他后微笑的一瞬间，他联想起一串串相差无几的画面，好像他每次出去再回来，只要骆橪在燕庐，他总能在门口看见她，就好像她是特意在门口等他回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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